“是!仲間先生對我的部隊很清楚!”


    “所有陣地我們都去看過!所以知道!”


    “那麽,仲間先生有何指教!”


    “請問師長閣下,雲蓋寺和陌南鎮,您能堅守多久!”


    “你說多久!”


    “兩天!”


    “你看不起我們!”


    “不是!我是在考慮師長閣下的下一步!雲蓋寺和陌南鎮丟失之後,您怎麽辦!”


    “我會反攻,必須奪迴陌南鎮!”


    “師長閣下,您錯了!”


    “你胡說!丟失陣地就必須奪迴!這是必須的!”


    “我首先問的是,您第一步撤到哪裏!”


    陳師長向地圖上看了一眼,嚴厲說:“最多撤到南堡村和莊上村,我就集合部隊,反攻陌南鎮!難道不是嗎!”


    仲間先生也看著地圖,片刻,迴頭說:“師長閣下,我提一個建議,我們到您說的南堡村和莊上村看一看,如何?”


    陳師長臉上露出冷笑,“那可有好長一段路呢!”


    仲間先生迴頭看著廖若蘭,微笑說:“我們走一段路,您可以嗎?很重要!”


    廖若蘭立刻說:“仲間先生,我沒問題,我能走路。”


    24-18


    離了陌南鎮,走上曲折不平的鄉間土路,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麽愜意。


    軍官們都看出陳師長的憤怒,誰也不敢多說什麽!仲間先生這邊的人,隻要廖若蘭沒問題,其他人都不會有問題!


    他們一邊走著,一邊用軍人的目光,看著附近的溝坎和山梁。


    周邊的田野都是光禿禿的,路邊的野草在風中搖擺,不時有麻雀從空中飛過,在荒涼的田野上尋找食物。軍官們走過時,塵土飛揚起來,隨風而去。


    陳師長走到南堡村和莊上村這一帶時,不由皺緊了眉頭,臉色也變得嚴峻起來。


    連陳子峰也看得出來,這裏地勢平坦,兩個小村子坐落在一片小樹林裏,中間是寬闊的田地,這裏似乎不是作戰的好地方!無險可守!


    仲間先生看著陳師長,輕聲說:“師長閣下,您後有追兵,您能在這裏站住腳嗎?”


    陳師長看著周圍的地形,好一會兒沒說話。


    仲間先生說:“師長閣下,我建議,我們再往前走一走。”


    陳師長嚴厲說:“前麵就到黃河邊了!我的部隊會被日軍趕下河!”


    仲間先生說:“我們就是去看看。作戰之前,看好周圍地形,是必須的!”


    24-19


    這一行人終於走到了黃河邊。


    所有人望著洶湧流淌的黃河,都說不出話了。這一段的黃河比較狹窄,對岸的土崖清晰可見。但也正是因為狹窄,河水才變得洶湧!你有再好的水性,也遊不過去!


    陳師長瞪著仲間先生,似乎在說,這麽平坦開闊的地方,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這時,仲間先生卻微笑看著陳師長,認真地說:“師長閣下,雲蓋寺和陌南鎮,是一定守不住的!守不住,您的部隊隻能撤出!我的意見是,您隻有退到黃河邊,打散的部隊才能收攏起來!道理很簡單,士兵們到了這裏,就無處可去了!”


    “這裏已到黃河邊!日軍一定會窮追不舍!”


    “師長閣下,請您往後看。”


    陳師長和軍官們都迴頭往後看。


    陳子峰和廖若蘭也往後看。


    從黃河邊一直向北看,這一帶都是寬闊平坦的農田,幾條狹窄的土路蜿蜒其中,路邊有一些彎曲的樹木,很遠處才能看見小村莊。


    陳師長和軍官們,陳子峰和廖若蘭,往這一片黃土地上看了一會兒,卻沒看出什麽名堂,又迴頭看著仲間先生和他的學一生吉川。


    仲間先生臉上露出兇狠的笑容,仿佛要殺人一般!


    他輕聲說:“師長閣下,中一國有一句成語,狹路相逢勇者勝!你們處於開闊地,敵軍也處於開闊地,雙方都沒有遮擋!就看你們雙方誰更勇了!對嗎!中一國還有一句成語,置之死地而後生!黃河邊就是死地!就是不知你們能不能活下去!”


    到了這個時候,就該陳師長臉上露出兇狠的笑容了!他瞪著仲間先生的眼睛,也仿佛要殺人一般!


    他說:“仲間先生,您說的好!說的真好!我剛才有些不敬,請您不要往心裏去!承教!”他向身後的軍官們一揮手,“我們走!重新布置我們的陣地!”


    隻片刻,黃河邊就隻剩下陳子峰、廖若蘭和仲間師生了!


    他們都望著滔滔不絕的黃河水,許久沒有說話。


    陳子峰心裏,對仲間先生的敬意,早已高到天上去了!但他心裏另有一層更深的疑惑,他媽的!仲間師生二人,到底是什麽人!


    24-20


    每天晚上,陳子峰仍然開著他的古董車,迴到三門鎮的三門客棧裏。


    如果焦明和薑玉鳳不在,他除了聽一聽今天的調查情況,就是跟他們說說仲間師生的情況。他說的情況也讓蕭安城和喬豔芳等人意外,同樣迷惑不解!


    喬豔芳歪了歪嘴,小聲說:“廖姐告訴我,他們可是日本反戰同盟派來的!咱們不好隨便懷疑人家吧!”


    陳子峰也把嘴歪了又歪,“我這些日子觀察他們,他媽的,也是這種感覺!真可以算是咱們自己人!可他媽的電台信號算怎麽迴事!安賊,你說!”


    蕭安城同樣歪了歪嘴,“我和本部電訊室的劉麗,也測了好幾迴了!咱們這一帶,就是有一部電台,隔兩三天或者三四天,就要發一迴報!”


    陳子峰說:“不會是第四集團軍的電台吧?”


    蕭安城搖搖頭,“不是!第四集團軍的幾部電台,本部那邊都掌握,肯定不是!”


    喬豔芳說:“也許,人家是給日本國內的反戰同盟發報吧,咱們可不要瞎猜!”


    陳子峰瞪著眼睛說:“沒那個道理!日本反戰同盟就算關心咱們陝西的戰事,也不用這麽頻繁發報!有點太多了!”


    強虎插話說:“那就不是好人!”


    陳子峰說:“但他們指點軍隊防守,還真是說到點子上了!人家到底是戰術教一官,在陣地上指點一下,那可真是不含糊!他媽的,我現在簡直弄不清楚了!”


    他們就這樣議論了又議論,仍然不得要領。


    陳子峰看天不早了,說:“早點休息吧,你們明天接著調查!我他媽的,接著觀察!是好是壞,總有露出馬腳的時候!”


    他走到門口時,忽然問:“那個吳濟懷呢?我怎麽沒看到他!”


    一直看家的李學海說:“我聽跟他來的人說,他今天迴縣城了。”


    陳子峰歪著腦袋想了想,也想不出什麽東西來,隻好作手勢,叫大家早點休息。


    24-21


    深夜,平陸縣城,寂靜的“茅津”茶館。


    平陸到底隻是一個小縣城,是沒有夜生活的,普通百姓,此時早已入睡了。


    小小的“茅津”茶館裏,此時已沒有什麽人。但角落裏還有兩個人在喝茶。這樣,茶館的夥計就不能關門上板。有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他隻好坐在櫃台裏打盹。


    此時,坐在桌邊的吳濟懷,正萬分震驚地看著對麵的寺島勇太。


    他瞪大眼睛,“胡先生,您說什麽!”


    被稱為胡先生的寺島勇太,中文名是胡底。


    他少年裏在中一國讀書,最喜歡《詩經?小雅》中的一句話:“我視謀猶,伊於胡底?”


    這個名字正應了他目前的任務,他也不知道自己目前的任務能幹出什麽名堂來!但身為陸軍情報部在西安的情報組長,他就必須努力幹下去!


    佐藤先生和鷹司先生都走了!現在,西安的情報工作,全由他負責了!


    他看著吳濟懷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這麽一點小情況,你也想不清楚嗎!


    他說:“你必須保證仲間先生和吉川先生的安全!絕不能出錯!”


    吳濟懷張著的嘴,怎麽也合不上了,“胡先生,他們,是你們的人!”


    寺島嚴厲說:“是!”


    吳濟懷怎麽也想不到,日本人可真敢幹,竟然派出他們的間諜,公開在中條山這一帶搞情報!這兩個日本人,甚至帶著一個女翻譯!他們簡直就不可理喻!


    “胡先生,我的力量有限!再說,我也不能和他們直接聯係!我怎麽保護!”


    “吳先生,對仲間和吉川有威脅的,隻有陳子峰那些人!你隻要盯住他們這些人,就能掌握情況,你就能采取相應的保護措施!”


    “胡先生,您可能沒和陳子峰那些人打過交道吧?”


    “不過是被貶到山西來的幾個特工,有什麽了不起的!”


    但是,吳濟懷卻多少和這幾個沒什麽了不起的特工打過交道!他們可不是尋常特工!你們采取了那麽多措施,要打擊陳子峰這些人,結果怎麽樣,一點便宜也沒占到!你們要炸第四集團軍的軍火倉庫!結果怎麽樣!還是被這幾個人給破壞了!


    不過,這些話,他不可能對胡底先生說,這家夥一看就是個相當自負的人!


    吳濟懷一想就明白,仲間那兩個人出了事,傷不到自己。但眼前的胡底先生要是被人識破了,頭一個就威脅到自己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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