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瑞華目光沉重地看著他,“不要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15-25


    “人不見了!”劉先生萬分疑惑地看著陳子峰,甚至有些不太相信的樣子。


    “是!他們前天上午剛到,翟處一長下午就失蹤了!”陳子峰用力向他點點頭!


    “為了那些匯票!”


    “劉先生,這個我可說不好!匯票一直放在梁金凱的皮包裏!要是為了匯票,應該連梁金凱一起抓才對!怎麽隻有翟處一長失蹤!”


    “陳隊長,你們判斷,是什麽人抓了翟振川!”


    “我猜,隻能是日本人!老乞丐可是跟我們乘同一架飛機到西安來的!”


    “他到西安來的目的是為了軍隊部署的情報!”


    “是!可能和陝西這邊的戰事有關!”


    劉日辰用力點點頭,顯然讚同陳子峰的說法。


    他站起來,在房間裏來迴踱步,反複思考陳子峰所說的情況。


    這個時候,房間裏就很安靜。陳子峰盯著劉日辰,似乎在琢磨他的想法。


    劉先生終於停下來,坐在陳子峰對麵,注意看著他,“陳隊長,兩件事,第一件,是某些大人物要叛逃投奔日本人的事!這件事怎麽做最好,你讓我考慮一下,等有了什麽想法,我再找你,咱們一起商量,如何?”


    陳子峰一點頭,“好,這樣最好!”


    劉先生又說:“關於翟處一長失蹤的事,你們要找,我們也找,希望能盡快找到!匯票的事也很重要!別的我不說,僅僅那些遷到重慶的工廠,就應該盡快開辦起來!那都是中一國最好的工廠呀!我一定想辦法!”


    陳子峰臉上露出微笑,“劉先生,這兩件事,請您一定保密!”


    劉先生說:“保密是必須的!我會盡量把知道的範圍壓縮到最小。今後,就由剛才的王幹事和你們保持聯絡。他是保衛幹事,也是一個內行。”


    陳子峰笑了,“剛才那位王幹事,可能對我們有些成見吧。”


    劉先生說:“這很正常。時間長了,互相了解了,就沒問題了。”


    15-26


    蕭安城察覺,身後似乎有開門的聲音。不是房門,而是通向隔壁的門。


    他低下頭,用手裏的螺絲刀在電台裏左戳右戳。他聽到龍瑞華的笑聲,抬頭看他一眼,就迴頭看。隻見王幹事歪著嘴,一副怪笑的模樣,正向他們走過來。


    龍瑞華說:“我來介紹一下吧。王槐遠,八辦保衛幹事,也是總參情報局的情報員。這位是蕭安城,也是總參情報局的情報員。今後,如果你們遇到什麽問題,就想辦法找到對方!注意,是秘密接觸,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王槐遠走過來,仍是一副怪笑的模樣,向蕭安城伸出手,和他用力握了一下。


    龍瑞華說:“不過,王幹事,我先說清楚,你盡可能不要找他!他的任務和你完全不同!關係到全局!這一次,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是不會讓他露麵的!”


    王槐遠仍然握著蕭安城的手,輕聲說:“你的任務,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一些你們在上海,在武漢幹的事!我佩服得不得了!希望我們今後還能見麵!”


    蕭安城笑了笑,低聲說:“再見麵,隻能說明我們有了什麽麻煩,是不是?”


    王槐遠也笑了,“我說的是,沒有麻煩的那種見麵!”


    龍瑞華說:“好了,你該迴去了。時間太長,陳子峰可能會懷疑。”


    15-27


    陳子峰和蕭安城開車返迴彰德街駐地的路上,有一陣,誰也沒說話。


    他們都看著前麵,偶爾看看街道兩邊的景致。西安街上的繁華,與重慶相比,又是一種風格。到底是古都,有時隨便一棟宅院或者店鋪,也是鬥拱飛簷的,莊重而大氣。


    他們都不說話,說明他們心裏都有疑慮,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疑慮。


    說它大,大得令人起疑。說它小,又小得不值一提!但這兩個人,不管有事沒事,不鬥鬥智,不玩玩心眼,簡直就過不下去了。


    “電台修好了?”陳子峰冷不丁地問,但又問得很隨意。


    “是,修好了。”蕭安城倒是應了一聲,似乎懶得迴答他。


    “大毛病?”陳子峰堅持問下去。


    “小得不能再小!”蕭安城搖著頭說:“一個點虛焊,倒是那個位置藏得很深,不仔細找,還真找不出來。就是你去也找不出來!”他嘿嘿一笑,“烙鐵一焊,就好了。”


    “就這麽簡單?”陳子峰遇事必疑,這是他的本性,天生的!


    “就是找它費事!”蕭安城說完,就知道自己要迴擊一下,不能讓他這麽問下去!


    他迴頭看著陳子峰,反問道:“你和劉先生說了些什麽?”


    陳子峰一咧嘴,隨口說:“兩件事,一個是要跑的那些人,為什麽不能抓!他說,抓了,對委一員長不利!還有一個就翟振川。他說,他也要派人找一找。”


    “我猜,就是讓那個王幹事去找吧?”蕭安城再問。


    “劉先生說,他是‘八辦’的保衛幹事。”


    “恐怕不止吧。”蕭安城小心再壓一句。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真是的!不管他是什麽人,能幫我找到翟振川就行!劉先生還說,讓我和那個王幹事多打打交道呢!你想得到嗎!”


    “咱們一點線索也沒有!”這就是引了。他希望把陳子峰從修電台的事上引開!


    “晚上再商量吧。也不知小喬他們,今天有什麽發現!”陳子峰斜一下眼睛,“安賊,咱們中午在哪裏吃?外麵吃,還是迴去吃?”


    蕭安城迴頭盯他一眼,“還是迴去吃吧!”


    16-1


    陳園巷,陳園宅,儲藏室裏。


    儲藏室的門開了,鷹司端著兩個碗進來,放在翟振川麵前的凳子上。


    “吃飯吧。”他說。之後,他就準備離開了。


    “你們不是警一察!沒錯吧!”翟振川坐在床邊,翻著眼睛瞪著他。


    鷹司扭迴頭,冷笑盯著他,“那你說我們是什麽人?”


    翟振川心裏稍稍有一點猶豫!眼下的情況,其實就是薄薄的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你們就是日本人!我至少認識你鷹司!


    但他猶豫一下,還是感覺暫時不捅破的好!


    “你們就沒有一點警一察的樣子!”他說。


    “是嗎?”鷹司完全是下意識地問。


    “你們也不是軍統的人。他們抓了人,不會就這麽關著!”


    這倒引起了鷹司的興趣,“你的意思是,你已看出我們是什麽人了?”


    “你們可能是憲兵六團的!抓捕國軍軍官,隻有憲兵團才幹得出來!”他瞪著鷹司。


    鷹司盯他一眼,隱約察覺,他這是在探底。但他不想被翟振川探出底細!


    “隨便你說我們是什麽人!吃飯吧!”


    “等一等!”


    “你還要幹什麽!”


    “一碗米飯,一碗菜,這就是你們給我吃的!這裏是西安!我就是西安人!”


    “那麽,你想吃什麽?”鷹司斜眼盯著他。


    “大明飯店西邊,有一家小飯館,叫羴羊扯麵。是三個羊的羴,不要弄錯了。麻煩你派個人,給我買一碗扯麵來。我這裏有錢。”


    他從口袋裏掏出兩元錢,遞給鷹司。他並不知道羴羊扯麵多少錢一碗。但他相信,兩元錢,至少可以買五碗麵!就看你接不接了!你不接,我就真有麻煩了!


    鷹司再次盯他一眼,一揮手,說:“吃晚飯時再說吧!我看看有沒有閑人!”


    他說完,就關上一門走了。隻把翟振川扔在儲藏室裏!


    翟振川明白,他要不想辦法,恐怕真出不去了!甚至連命都保不住了!


    16-2


    鷹司離開關押翟振川的小屋,穿過小院到了門口,叮囑看守的手下多注意小屋裏的人。之後,他就出了院門。


    這是陳園的後院,相當隱蔽。這個小院裏,現在隻關著翟振川一個人!


    他穿過狹窄的甬道,走到前院西廂房門前,掀開門簾進去。


    此時,佐藤先生正坐在窗前的小桌旁,看著一張照片。


    這是一張偷拍的照片。照片上,黃漢輝站在街邊,正和一個人說話。


    佐藤先生指點黃漢輝對麵的人,問道:“這就是龍瑞華?”


    鷹司看一眼照片,“是。這些是高橋今天早上才派人送來的。”


    佐藤先生拿起一張紙,低聲念道:“龍瑞華,一九〇五年生,浙江餘杭人,一九二七年畢業於南京無線電學校,之後,進入南京收音機廠工作。一九三三年在上海開辦‘益祥’無線電修理店為生。”


    他晃了晃這張紙,“鷹司君,這些情況也太簡單了吧,什麽也說明不了。”


    鷹司在他對麵坐下來,說:“確實很簡單。高橋注意到這個人,基於三點:其一,高橋的線人報告,有一個姓龍的人向共方江蘇省委的高層匯報,說他手下的‘專家’,正在從事密碼加密的製定,並且已經製定出兩種加密方法。其二,他後來搬到武漢,修理店就開在銘新街,距離水漁街相當近!這個情況就讓人聯想到,他在上海的長白街,距離巧家弄也很近!其三,他最近將全部設備和物資,打包運到了重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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