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眼前的事,把戴老板交給他的任務,再次考慮一下,終於說:“駱兄,我和你商量。我先尋找一些比較有能力的人,有多少算多少,先應承戴老板的任務。陳子峰那隊人,繼續做他們現在做的事!但我要對戴老板說,我已經選好了人,就是陳子峰這支隊伍!等你這裏的任務告一段落,我就帶走陳子峰小隊!這樣怎麽樣!”


    駱江扯了一下嘴角,目光陰沉地盯著龔濱生,卻沒說話。


    按道理說,龔濱生的要求很合理。但他就是不肯應承!


    這時,龔濱生向他點一下頭,並且湊到他耳邊說:“駱兄,我知道你心裏有一個疑問,很大的疑問!存在很長時間了!隻要我得到進一步的情況,我一定告訴你!如何!”


    駱江明白,龔濱生所說的疑問,就是指高宗武!這個人確實讓他疑惑很長時間了!如果能解開這個疑惑,會讓他明白許多事!


    想明白這些後,他終於點頭說:“我的任務完成之後,人才能走!”


    龔濱生用力向他一點頭,“一言為定!”


    27-26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失望和希望,總是交替出現。


    喬豔芳在段澤剛的安排下,繼續和軍令部第一廳第一處的軍官們交談。


    她仍然是一副笑意盎然的樣子,總是能和那些平常不開笑臉的長官們,其樂融融地談著話,問這個,問那個,並且向他們請教一些軍事上的問題。


    “長官,作戰計劃,不好隨便改的吧?”她眨著大眼睛問。


    “那當然了。那麽多軍隊是按照命令行動的。你的計劃一改,軍隊怎麽辦,那還不亂了套!”


    “如果非改不可呢?我是說,如果。”


    “那要經過好多長官的同意,反複研究才行。”


    “要經過哪些長官呢?我就是好奇而已。”


    “頭一個,廳長就會把你問個底兒掉!為什麽非改不可!其次,其他處的長官也會問為什麽要改。他們的工作也會受影響!”


    27-27


    在憲兵隊的電台小屋裏。


    喬豔芳瞪著眼睛向幾個軍官叫道:“他媽的,作戰的事,可不止第一處的軍官知道,其他處的軍官也可能知道!我們非擴大範圍不可!”


    陳子峰就歪著嘴,歪過去就歪不過來了,“哎呀,這下子,咱們的人手就更不夠了!”


    蕭安城小聲說:“子峰,這個情況,我們要向李長官匯報。”


    27-28


    駱江讓緝查一科的王至功派三個人,任務就是幫憲兵隊看家。


    王至功很不滿意。但他一看駱江的臉色,就把牢騷又咽迴到肚子裏去了。


    喬豔芳重新布置了人,由四人一組,改成兩人一組,嚴密監視被列在名單裏的人。監視情況,每天晚上匯報。這些目標做任何事,都要有詳細記錄,時間準確到分鍾!


    27-29


    李長官把武漢衛戍總司令部裏的幾個人,也列在名單裏,交給陳子峰監視。


    他其實並不懷疑這些人。但他必須謹慎,總司令部這邊也可能有日本人的內奸!


    他現在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每次有重大行動之前,都要把軍令部第一廳的一兩個軍官,或者衛戍總司令部的一兩個軍官,派給他們一些臨時任務,把他們調離軍令部或者衛戍總司令部。


    但是,他仍然從戰場變化中察覺,日軍確實掌握國軍的行動計劃、時間、地點,甚至包括軍隊番號和行軍路線!


    他怒不可遏,卻毫無辦法!隻能這樣一次又一次地進行測試!


    李長官不會想到,陳子峰的憲兵隊也不會想到,鷹司每天夜裏都能接到新情報!


    27-30


    武昌,武珞路,距離軍委會不遠,有一條小街叫三山街。


    幾個月前,軍委會高參室的孫繼科,就是在這條小街遇車禍死亡的。後來經陳子峰憲兵隊調查,確認是日本特務所殺!


    那天夜裏,孫繼科是從一家紫玫瑰酒吧裏出來,然後遇害的。


    如今,這家紫玫瑰酒吧仍然在營業。幾乎每天夜裏,從傍晚七八點鍾到淩晨兩三點鍾左右,酒吧裏都有軍官在喝酒,在聊天。


    一名軍官喝幹杯中酒,向同伴們揮揮手,又開了幾句玩笑,就出了酒吧。


    他站在門外,深吸了幾口清涼的空氣,咳嗽一聲,吐了一口痰。他掏出手絹擦了擦嘴,就把手絹扔進門口的垃圾筒裏。


    他提著皮包,搖晃著,很快就走遠了。


    從小街的陰影裏,李三和一個弟兄悄悄閃出來,悄悄跟在這個軍官身後,一直把他送到家。一句話,無異常!


    當天夜裏,李三向陳子峰等人匯報時說:“這位長官九點多鍾離開軍委會,進入紫玫瑰酒吧喝酒。和他坐在一起的,都是軍令部的軍官,也都在咱們的名單裏!他們之間沒有私下交接,也沒有小聲低語。夜裏十一點,他離開酒吧,迴家了。”


    不過,李三並沒有想到,陳子峰身邊的幾個精明狡猾的軍官也沒有想到,大約就在李三跟著軍官走了幾分鍾之後,一個人從黑暗中走出來。


    他走到酒吧門口,向周圍看了看,然後提起垃圾筒,把裏麵的垃圾都倒進自己的竹筐裏,就悄悄地走了。


    27-31


    大約一個半小時之後,鷹司走進佐藤先生的臥室。


    他向佐藤先生點點頭,然後把一張小紙條放在佐佐木的麵前。


    佐佐木拿起這張紙條看了看,然後俯身在地圖上,仔細查看著。


    他手邊有一份手寫的記錄,裏麵詳細記錄了最近一段時間,日軍各部隊所在的位置,還有中一國軍隊所在的位置。他不斷核查這份記錄,又不時研究鷹司交給他的小紙條。


    終於,他抬頭向佐藤先生和鷹司看了一眼,小聲說:“情報準確。”


    佐藤先生向鷹司點點頭,說:“發報吧。”


    鷹司就悄悄出了門。


    這時,房間裏隻剩下佐藤先生和佐佐木先生。他們此時都完成了手裏的工作,正互相注視著。


    佐藤先生忽然微笑說:“佐佐木君,我聽說,第十八師團的師團長,中島少將,是你士官學校的老師,是這樣嗎?”


    佐佐木很驚訝,沒想到佐藤先生會問到這個問題。


    “是,先生。”他迴答。


    “你們師生關係好嗎?”佐藤先生問的很隨意,但又好像意有所指。


    “還不錯吧。他和家父原本就是朋友。”


    “噢,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層關係呢。”


    “先生,您怎麽想起問這個?”


    佐藤先生沉吟片刻,才微笑說:“是這樣,這次在武漢的任務,我們每個人都時時處於危機之中,老實說,這就是我們的付出。所以,我考慮,等這次任務結束之後,我希望給每個人,都安排一個比較好的位置,也算是對大家的一個感謝吧。”


    “那麽,您想把我安排在哪裏呢?”


    佐藤先生臉上的微笑更加溫和了,輕聲說:“你覺得,讓你去第十八師團如何,擔任副聯隊長,或者幹脆直接擔任聯隊長如何?聯隊長可就是大佐軍銜了。”


    佐佐木雖然隻是個參謀軍官,但敏銳和精明還是有的。


    他不能不想到,大約兩個月之前,他曾經給池珺小姐寫過一封介紹信,大意是說,池珺小姐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她去蕪湖,請中島老師多多予以關照,等等。


    如果池珺小姐將來真去了蕪湖,如果我真能去第十八師團任職,老天!那就不一樣了!我又可以接近池珺小姐了!


    但是,問題就在於,佐藤先生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池珺小姐肯定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佐藤先生!此外,就無人知道這件事了!老天,他怎麽知道的!


    佐佐木此時,臉上仍然帶著微笑,但心裏,早已警惕起來!


    佐藤先生這種老特務,決不會做無意義的事!他打什麽歪主意,竟然打到我頭上來了!他想了又想,雖然池珺小姐請他寫介紹信,似乎有利用之嫌,但心裏最惦念的,仍然是池珺小姐!


    27-32


    七月底的一天,按照約定,應該是向李長官匯報的日子。


    駱江帶著陳子峰、蕭安城和喬豔芳,再去衛戍總司令部。


    他們進門時才看見,郭重木郭長官也坐在作戰室裏,並且用疑惑的目光看著他們。


    郭長官和他們握手的時候,臉上還是露出微笑,說:“沒想到,我們還能見麵,真是挺不容易的。承國兄說,對當前的戰事,你們有些特殊的想法,是什麽?”


    接下來,李長官簡要向他介紹了當前的情況。一句話,所有國軍行動,都被日本人掌握了!日本人在我們內部,有內奸!


    郭長官臉色嚴峻,緩緩點頭說:“我一直對目前的戰事有疑問,原來我們內部有日本人的奸細!怎麽迴事,你們沒找到這個奸細!不應該吧!我聽說了,你們的能力是最強的!怎麽會沒找到!誰給我說一說!”


    於是,喬豔芳就開始匯報最近一段時間,憲兵隊對軍令部和武漢衛戍總司令部內部所作的調查。再有一點,就是李長官正在作的排除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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