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點著冷月,怪聲怪氣地說:“冷賊,到底是冷賊!真有你的!我們明天要送郭長官去武昌開會!他媽的,田中富拿的炸一藥,九成九是為了這件事!”


    這時,喬豔芳笑嘻嘻地挽著冷月,說:“姐呀,你下迴再想到什麽主意,憋一憋他!你看他那副模樣,好像全天下就他一個人聰明似的,真是的!”


    陳子峰再次被她給逗笑了,把她指了又指,好像要發火了,卻忽然說:“喬賊,明天的行車路線,必須重新安排!不要走到半路,被人家給炸了!其次,從現在開始,我們門口的卡車上,要有人站崗!不要讓人家半夜給安了炸一藥,我們還興高采烈地坐在上麵!”


    喬豔芳把下巴一歪,“知道知道,不用你多說!”


    陳子峰把麵前的幾個人看了又看,終於說:“我去匯報!媽的!走了!”


    25-18


    晚上,吃過晚飯,傅雪嵐再次來到三樓的貴賓病房,給郭長官檢查傷口。


    郭長官躺在床上,解開衣服讓她查看,笑著說:“菩薩醫生,我的傷應該沒問題吧。”


    傅雪嵐微笑說:“傷口已經愈合,但還是要包一下,平時注意,不要碰著了。”


    她又說:“明天您就可以出院了。”


    郭重木笑著說:“不出院也不行了,明天我要去開會。”


    傅雪嵐說:“是,我知道。軍委會那邊剛才來過電話了,他們明天一早要派車來,接您去開會。明天陳子峰他們也會來,也是送您去武昌。希望長官路上平安。”


    郭重木有些驚訝地看著她,“我真有那麽重要嗎?還要那麽多人護送?”


    傅雪嵐說:“長官,您重要不重要,明天就知道了。您記著,陳子峰那些人,無論做什麽事,都是看清楚了才做的!他們可不是一般的狡猾!”


    郭重木哈哈笑了起來,向劉日辰說:“這兩天,劉先生也對我說了一些他們的事。他們都挺了不起的,我很佩服,真的很佩服!”


    這時,劉日辰輕聲說:“重木兄,明天不管發生什麽事,你一定要聽陳子峰他們的安排!他們什麽樣的危險情況都遇到過,不會落空的!”


    郭重木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好,好,我明天就可以見識一下了。”


    25-19


    駱江辦公室裏的竊聽器,其實已被拆除!


    他是經驗豐富的老特工,對這種事,門清路熟。


    但這仍然是個杯弓蛇影之事!落在駱江這種人身上,經驗再豐富,清除得再徹底,後怕心理,還是很難消除的!


    所以,駱江一看見陳子峰進門,什麽話也不說,隻是伸手向外指了一下。


    於是,他們兩個人前後相隨,出了辦公室,進入狹窄昏暗的檔案室。


    檔案室裏空氣有點汙濁,甚至能聞到淡淡的塵土味。就是這種塵土味,讓他們安心。


    陳子峰簡要介紹了他今天一天的行動,一句話,什麽也沒發現!然後,他就提到田中富在福泰倉庫裏,拿走了五塊***炸一藥的事。


    “長官,是白崇信批準的!”陳子峰目光陰沉地說。


    “他想炸什麽?”駱江的目光更陰沉。


    昨天,鷹司和川上在小南巷裏設伏,就使用了大量炸一藥!但那不是***!是日軍使用的炸一藥!***的威力,可比日軍炸一藥大得多!


    “我們猜,田中富拿的炸一藥,可能和我們明天的行動有關!”


    “什麽行動!”


    “我們要護送第五十四軍的郭參謀長去武昌軍委會開會!”


    “你判斷,日本人一定會對他下手!”


    “長官,你想一想就明白了!他曾經在跑馬場路上遭到栗山的伏擊!他命大,隻是受了傷!再一個,孫繼科被日本人殺死了!對武漢防禦戰略,這位郭長官和孫長官是同樣的想法,日本人還不對他下手嗎!長官,一定會的!”


    這個道理,駱江一聽就明白了。陳子峰這些人,都是精到骨子裏的家夥!他們什麽情況可能都想到了!但是,該問的話,他還是要問!他這個處一長不是擺樣子的!


    “你認為,日本人還會在路上搞爆炸!對付你們!”


    “是!”


    “所以,你們的路線會繞一下!”


    “是!非繞不可!走平常不會走的路!”


    “你想說的是什麽!”


    “長官,我猜,過江之前,問題應該不大!但過了江之後,日本人還會對我們幹什麽,我們就不太清楚了!”


    駱江忍不住對這個賊精的家夥露出狡黠的微笑!這個家夥,什麽都算計到了!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會派緝查處的人先過江!其次,我會和段澤剛聯係,和他們共同警戒你們可能走的路線!你是這個意思吧!”


    陳子峰嘻嘻地笑起來,“長官英明,先想到了這一點!有長官您和段長官的保護,我們明天應該沒問題了!長官,我就是這個事!”


    駱江點點頭,“好,你迴去準備吧,我會安排好這個事!”


    25-20


    駱江站在檔案室門口,看著陳子峰狼似的搖晃著,向樓梯口那邊走過去。


    他迴到自己的辦公室裏,再次把陳子峰說到的情況考慮一下,就給段澤剛打電話。


    他哈哈笑著問:“段兄,休息了嗎?你要是還沒休息,我想去你哪裏拜訪一下。”


    段澤剛在電話裏,用很小的聲音問:“駱兄,你有情況?”


    “是,我要和你商量一下才行!”


    “行!那你就來吧!我等著你!你要是想在這邊過夜,也沒問題!”


    駱江滿意地笑了起來,“段兄,果然智慧過人!那我就過去了!”


    他放下電話,就往門外走去。


    25-21


    陳園巷,佐藤先生居住的臥室裏,他和鷹司、川上坐在一起。


    他淡淡地問:“你們,明天的事,都安排好了?”


    川上用力一點頭,搶先說:“老師,請您放心,全都安排好了!陳子峰那些人就是有些運氣罷了,才躲過小南巷的突襲!我就不相信,他明天還能躲過去!”


    佐藤先生向他笑了笑,就迴頭去看鷹司。


    鷹司向他點點頭,輕聲說:“這一次,川上君確實安排得很細致,每一步都想到了。陳子峰那些人要想躲過去,恐怕很難。”


    佐藤先生向他們笑了笑,“很好,你們要是這麽說,我就比較放心了。”


    25-22


    在這棟大宅子的另一端,是佐佐木的房間。


    此時,佐佐木正揪著岡本的衣領,像要發瘋似的把他來迴搖晃。


    他壓低了嗓門叫道:“岡本!岡本!你是不是我的朋友!啊,你是不是!”


    岡本抓著他的手腕,竭力想擺脫出來,卻不成功,連聲說:“我是,我是!”


    “那你就給我想辦法!我現在就要你給我想辦法!現在就想!”


    就在幾分鍾之前,岡本悄悄告訴佐佐木,沿著陳園巷向西走,出巷口向北拐,再走一百米,最多一百米,就有一家小郵局,小郵局裏有公用電話!


    佐佐木明天下午三點鍾,要給池珺小姐打電話!這個電話他非打不可!


    但是,他怎麽出這棟宅子的大門,卻是一個非常困難的事!佐藤先生有明確命令,未經允許,任何人不能出這個大門!


    佐藤先生說:“昨天的行動,雖然沒成功,但已經驚動中一國人了!不要說陳子峰那些人,就是軍隊的其他部隊,還有武漢警一察,肯定都在找我們!隻有執行任務的人才可以出去!沒有任務的人,一個也不許出門!否則,嚴懲不貸!”


    佐佐木一迴到自己的房間,就開始為明天下午溜出宅子,給池珺小姐打電話,苦苦思索起來了。他現在又逼著岡本為他想辦法。


    但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他們也沒想出好辦法!


    佐佐木壓低了嗓門對岡本吼:“我明天下午,必須出去!給池小姐打電話!”


    25-23


    池家的晚飯,通常是六點整開席,今天也不例外。


    池老太太飲食以清淡為主,四個菜一個湯,有一點肉,但不多。她牙不好,吃飯就比較慢。李媽站在旁邊,謹慎地伺候著。


    池珺已經吃完了,她抱著寶兒,用小碗小勺給他喂飯吃。


    池老太太放下筷子,用調羹舀了湯來喝,說:“丫頭,別悶著了,說吧!”


    池珺就笑著說:“父親昨天夜裏和我說了,他在武漢還要呆幾天,想接了寶兒去住幾天。父親說,小姨也很想念寶兒。”


    池老太太放下調羹,重新拿起筷子吃飯,說:“不是這個,你還想悶到什麽時候!”


    池珺小姐看了奶奶一眼,就將懷裏的寶兒交給李媽,並向她做了一個手勢。


    李媽接過池珺手裏的小碗小勺,抱著寶兒出去了。


    池珺垂著眼睛,雙手放在桌麵上,輕聲說:“奶奶,我得到消息,武漢守不住,日本人遲早會占了武漢!”


    池老太太端著碗,眼睛盯著她,“為什麽!”


    “國軍力量不夠,守不住武漢!”


    “所以!”


    “所以,孫兒一直在考慮,池家下一步去哪裏。”


    “你準備去哪裏?”


    “奶奶,池家不能去重慶。重慶是洪門的天下!楊慶山已經去了重慶!池家在重慶也沒人,去了,可能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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