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會又出什麽意外的事了吧!眼下這個時候,她最怕的就是再有什麽讓她意外的消息!


    胡總管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下來,臉上露出怪異的笑容,看著池珺。


    “大小姐,”他晃了晃下巴,說:“我剛剛得到消息,上午的法庭審判,何貴湘和焦俊才他們,好像沒有弄住蕭先生和陳先生他們!告訴我消息的人說,那位蕭先生不僅記憶好,口才好,腦子更好!我的關係悄悄告訴我,錢數一對上,他們就沒毛病了!”


    池珺驚愕地看著他,簡直難以相信他說的話!


    “不是說,他們還有人證嗎!”她睜大了有些驚恐的眼睛,問著胡總管問。


    “錢數對上了,人證還能起什麽作用!人證再說,錢也沒多出來!”


    池珺更加驚愕地看著胡總管,就仿佛僵住了一般!


    更讓她難以相信的是,她如此謹慎,竟然押錯了寶!


    她目光嚴厲地盯著胡總管,片刻,忽然起身走到門口,掀起門簾,說:“胡二,叫我的車來!快一點!快一點!”


    她最後那一嗓子有點尖利刺耳,就仿佛是一把匕首淩空飛過的聲音!


    14-9


    小南巷,南端巷口的對麵,小旅館的房間裏。


    疤臉皺著眉,心神不安地看著對麵的池三爺。


    他問:“幾點了?”


    池三爺看看表,“四點半了,還有一會兒呢。”


    疤臉站起來,把放在窗口的方桌搬到房間中間,又把一張方凳放倒在桌子上。最後,他把步槍架在方凳上,向窗外瞄準。他直起腰走到窗前,打開一扇窗戶。


    他又從床上拿起被子,掛在門上,就像掛上一條棉門簾。


    他陰沉地盯著池三爺說:“現在,我準備好了!”


    池三爺奇怪地看著他,“幹嘛離窗戶那麽遠?”


    疤臉說:“這樣,傳到外麵的槍聲會小一點。三爺,他們手下的人就住在那棟小樓裏,讓他們聽到槍聲可不好!”


    池三爺笑了起來,“老疤,我聽說了,他們的槍都被收走了!聽到又怎麽樣!”


    疤臉盯著他,嗓音低沉地說:“這個房間是用你的名字定的。他們會找到你!”


    這時,池三爺才意識到,他是有危險的!甚至相當危險!


    他小聲說:“你打兩槍!咱們打完就走!”


    一輛小卡車飛快地開過來,在小樓門前刹車停下。


    池三爺和疤臉都看見,那個叫陳子峰的家夥,正匆匆下車,進了小樓裏。


    14-10


    陳子峰迴到駐地,目光四麵一掃,直接去了電台小屋。


    他一進門,就看見在家的軍官都坐在小屋裏,此時正驚愕地看著他。


    陳子峰問:“那位魯長官呢?我怎麽沒見他!”


    喬豔芳說:“我看見他出去了!我猜可能是去匯報!琢磨著怎麽對付我們!”


    陳子峰點點頭,“你們在家商量的,怎麽樣?”


    喬豔芳古怪地盯著他,歪著嘴說:“你先別問我們怎麽樣!我們再怎麽商量也就是那麽迴事!倒是問問你怎麽樣!我看你是一臉的喪氣!”


    她這句話,再準確不過地紮進陳子峰心裏!


    他歎了一口氣,沉默一下才說:“他媽的!咱們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漢正街派出所的胡所長,派了一個他最信任的弟兄,暗查藥品倉庫!昨天夜裏,其實就是今天淩晨,被人殺了!我和胡所長一起,把屍體送給傅醫生看!他媽的,跟殺死馬豐年的殺法是一樣的!都是在脖子上砍了一刀!”


    喬豔芳立刻說:“你的意思是說,胡所長那個弟兄,可能已經找到藥品了!”


    陳子峰瞪著她,惡狠狠地說:“他媽的,可能就是這樣!即使還沒找到,也離著不遠了!這他媽的又是一次白忙!再找藏藥品的倉庫,還得從頭再來!”


    蕭安城小聲說:“至少,咱們可以確定,藥品就是藏在那一帶的倉庫裏!”


    陳子峰叫道:“那是好大一片倉庫!大大小小的,全是倉庫!”


    喬豔芳說:“那還能怎麽辦!隻能從頭再來唄!”


    陳子峰再次長歎一聲,“我對不住胡所長,他那個弟兄一死,留下的老婆沒工作,下麵還有三個孩子,大的七八歲,小的隻有兩三歲!胡所長發愁,不知今後該怎麽辦!”


    他這麽說著,眼睛卻一個一個看著眼前這幾個軍官。


    喬豔芳說:“你別看我們了!你就說你想怎麽辦吧!”


    陳子峰歪著腦袋猶豫一下,說:“我的想法嘛,要麽,我們把發給弟兄們的錢,收迴來一些,湊個五六十元,算我們一點心意。”


    喬豔芳冷笑一聲,“那麽一點錢,你拿得出手嗎!”


    陳子峰並不理他,反而看著蕭安城說:“要麽,安賊,你說,你能不能跟池家小姐商量一下嗎,跟她借個百十元錢!我們不表示一下,今後不好再找胡所長!”


    他這麽說著,眼角卻瞄著冷月。甚至蕭安城和喬豔芳,也偷偷地瞄著冷月。


    14-11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冷月,突然站起來,拉開門就走了。


    陳子峰猛地直起腰來,盯一眼冷月的背影,又賊精賊精地盯著麵前這幾個人。


    其他幾個人,眼睛裏一下子就閃出詭異而狡黠的光來,互相盯著看。他們都在琢磨那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錢!


    喬豔芳盯著陳子峰,歪著嘴巴說:“你說這個話,是不是就想逗出她手裏的錢!”


    陳子峰轉著眼睛說:“有那麽一點意思,但主要的,還是想給胡所長一個交待!”


    強虎張大了嘴,“媽呀,那個錢,還在呀!她能往哪裏藏!”


    這時,蕭安城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其他幾個人立刻閉上了嘴。


    片刻,房門輕輕打開,冷月無聲走進來。


    她手裏拿著一個紙包,正是當時強虎交出來的那個紙包。


    她不聲不響地把這個紙包放在陳子峰麵前,然後看著他,仍然不說話。


    陳子峰仿佛在擺弄一個炸一彈似的,慢慢打開紙包。老天!那些錢還在!並且還是原來那些錢!這個,他能認出來!


    他眼睛骨碌骨碌轉著,看著麵前這幾個人,尤其注意看著冷月。


    他仿佛怕別人看不清似的,一張一張數著麵前的錢。他數出三百元錢。


    他一雙眼睛仍然骨碌骨碌轉著,神不守舍、意在言外地說:“你們說,啊,你們說,咱們給胡所長他兄弟,三百元錢怎麽樣?啊,三百元怎麽樣?”


    喬豔芳歪著嘴說:“應該不少了。在普通人,這差不多就是一年半的工資了!”


    陳子峰點點頭,“那好吧,咱們就給他三百元,表示一下咱們的誠意。”


    他的話剛落音,冷月就走過來,將剩餘的錢又包起來,拿著就要往外走。


    陳子峰簡直有點急了,立刻說:“哎,小冷……”


    冷月扭迴頭,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陳子峰眼睛轉來轉去地看著身邊幾個人,勉強說:“你……你把這些錢……”


    再一次不料,冷月冷冰冰地盯著他,問:“什麽錢!”


    陳子峰張著嘴,那麽驚愕地看著她,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屋裏的其他人也同樣驚愕地看著她,也同樣說不出話來!


    14-12


    偏偏這個時候,楊三強突然探頭進來,低聲說:“魯長官迴來了!就進來!”


    聽到這個話,陳子峰立刻把手裏的錢塞進口袋裏,完全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他看見,冷月正緩緩地把紙包夾在腋下,雙手握在一起,靠在牆上。


    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並且注視著門口。


    門一開,魯迪出現在門口。他眼睛骨碌碌地轉著,看著屋裏的每一個人。


    “你們在幹嗎?開會?商量什麽呢?”他一連串地問。


    “我們還有什麽可商量的!就等著你們對老子下手!”陳子峰瞪著他,惡狠狠地說。


    魯迪的眼睛仍然骨碌碌地轉著,觀察每一個人的臉色。終於,他的眼睛注意到冷月腋下的紙包。


    冷月冷冷地盯著,從腋下拿出那個紙包,一直送到魯迪的鼻子底下。


    其他人都驚恐地盯著她!他們最擔心的是,魯迪會接過這個紙包!


    魯迪已經伸出手了,微笑說:“這是什麽?”


    冷月仍然盯著他,說:“我剛換下來的!可能有點血!長官,你看吧。”


    魯迪猛地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意思,急忙向後一退,揮手說:“我不看,我不看!拿走!”


    冷月盯他一眼,又盯了身邊幾個人一眼,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轉身就走了。


    14-13


    到了這個時候,岡本也漸漸放鬆下來了。


    逃出德明飯店的過程,就仿佛是一次越獄,讓他心裏緊張!


    現在,看見滿大街的行人,還有喧鬧的商店和攤販,偶爾駛過的汽車,他感覺,這一次陪著佐佐木先生私自外出,也許不會受到鷹司的訓斥。


    不管怎麽說,佐佐木先生的地位還是很高的。他敢和任何人對抗,即使是佐藤先生,可能也拿他沒辦法!有佐佐木先生護著,估計自己也不會有太大的事!


    他輕鬆地和佐佐木先生並排走著。不過,他的眼睛卻不時觀察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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