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測量的結果,槍手射擊的角度早已超過九十度了!這是極不合理的!


    桂龍海歪著嘴,把頭搖了又搖,說:“陳組長,我也對這個結論不滿意!這個槍手的射擊,太……太準確了!深更半夜的,周圍很黑暗,什麽都看不清楚,卡車司機也坐在黑暗中,哪有這麽準確的!可是,情況就是這麽一個情況!你說怎麽辦!”


    陳子峰這幾個人,互相看著,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段澤剛冷眼在旁邊看著。這些人的勘察,肯定是內行,但內行人的勘察,也有說不出道理的地方!眼前就是!


    3-15


    陳子峰等人的勘察,反複多次,正如段澤剛猜測的,總有說不出道理的地方。


    這時,喬豔芳走到蕭安城身邊,笑著說:“哥哥,累了吧,我來舉著。”


    她接過蕭安城手裏的皮尺,拉緊,然後微笑著向對麵的李三做瞄準狀。


    這時,旁邊的人才驚訝看到,喬豔芳比蕭安城矮半頭,她手裏的皮尺自然也降低了。那皮尺代一表的彈道,正好經過司機的頭!


    陳子峰惡狠狠地一掄拳頭,叫道:“他媽的,你們看清楚沒有!槍手的目標不是卡車司機!他瞄的就是孫繼科!他的射擊目標就是孫繼科!看清楚了吧!”


    段營長也點頭說:“陳組長,你判斷的對!否則,就解釋不了孫繼科的公文包為什麽不見了!開槍的人,就是想要他手裏的公文包!”


    蕭安城站在旁邊,向附近來迴觀察,臉上仍然有疑惑的表情。


    喬豔芳問:“哥哥,想什麽呢?”


    蕭安城猶豫著說:“可能還有問題。孫繼科從那邊酒吧裏出來,走到這裏,要走很長一段路,大約在七八十公尺。槍手為什麽要等他走到這個地方才開槍?子彈會先打中孫繼科的胳膊,或者打中肩膀,卻不一定能打死人!孫繼科如果受傷從這條小巷裏跑了,槍手就拿不到皮包!”


    陳子峰左右看著,嘀咕著說:“還真他媽的是個問題!這個槍手幹什麽呢!幹嗎這個時候才開槍!不過,有一點可以看出來,槍手個子不高!”


    喬豔芳笑著說:“她還有可能是個女人!”


    陳子峰向她一指,“她等目標走到這個位置才開槍,是不是猶豫,不敢開槍?”


    喬豔芳冷笑一聲,“她有這麽好的槍法,不可能不敢開槍!應該另有原因!”


    3-16


    陳子峰等人把現場勘察了又勘察,分析了又分析,都皺著眉發呆。


    這個案子看著簡單,卻怎麽也說不清楚,處處都有不合理之處。他們竟然在這個勘察現場呆了很長時間!


    陳子峰最後迴頭看著段營長,說:“段長官,眼前這個情況,您怎麽看?”


    段澤剛瞄了一眼站在門洞裏喬豔芳,這姑娘確實挺好看的。


    他微笑說:“你們都是內行,分析的都有道理。不過,我的看法很簡單。孫繼科的皮包不見了!所以,我相信,槍手是衝著皮包去的!”


    陳子峰向他點點頭,說:“他的公文包裏,應該有軍隊方麵的秘密吧!”


    段澤剛向他點點頭,“我得到消息,孫繼科所在的高參室,最近一直在研究武漢下一步的防禦戰略,或者方案什麽的。”


    站在門洞裏的蕭安城,心裏卻有一驚的感覺!


    今天淩晨,龍瑞華讓他了解國軍的武漢防禦戰略!已讓他感覺意外!


    再看眼前情況,龍瑞華所說的“上麵”,甚至有可能知道孫繼科被刺殺的情況!並且知道他的皮包被盜!


    再一個甚至,“上麵”可能更希望他查清孫繼科的死因!


    那麽,他不能不想到,孫繼科的死因,極有可能和國軍的武漢防禦戰略有關係!


    現在,負責調查孫繼科死亡原因的是喬豔芳,他倒真希望自己也能參與調查。


    他迴頭對陳子峰說:“看來,這輛卡車是無意中撞進這個案子裏的,司機也是個冤死鬼,這輛卡車應該沒什麽可調查的吧?”


    他希望,陳子峰同意他的說法。


    隻有這樣,他才有機會和喬豔芳一起調查孫繼科的死因!


    可是,陳子峰卻歪著嘴盯了他一眼,又迴頭去看一眼桂龍海。


    他搖著頭說:“可能還得查一下。桂科一長說過,案發三天前卡車就被盜了,但楊家的人卻沒報案,這不是有點奇怪嗎?”


    蕭安城想了想,就向他點點頭,說:“好吧,我繼續調查卡車的事。”


    3-17


    大體說來,案發現場的情況已經調查清楚。他們得出結論,槍手的目的,就是為了孫繼科的公文包!


    陳子峰惡狠狠地盯著蕭安城和喬豔芳,還有站在旁邊的段澤剛和桂龍海,嘴邊閃出怪笑,雙手把指關節按得“哢哢”響。


    他說:“各位,是這樣吧?”


    段澤剛終於向他點點頭,低聲說:“我明白!有可能就是這樣!”


    桂龍海左右看著,嘴裏“哎呀!哎呀!”地叫著,終於說:“我也看明白了!”


    陳子峰向他們點點頭,“明白就好!段長官可能不知道,桂科一長一定知道,日本人最他媽的會玩陰謀詭計!過去在上海玩了一個‘妖刀計劃’!現在還不知道會玩什麽呢!”


    他歪著腦袋想了想,又說:“我們都睜大眼睛看著吧!看看日本人還會搞什麽鬼花樣!”


    聽到陳子峰的話,三山街裏似乎暗了下來,一股陰冷的風無聲掠過,讓所有人都有一種驚悚的感覺。


    陳子峰向桂龍海揮了揮手,就和他的弟兄們向街口外走去,準備去街口乘車,去執行下一步的任務。


    蕭安城默默地和喬豔芳走在最後。


    他心裏轉著隱秘的念頭,卻一時想不出該怎麽對她說。


    喬豔芳聰明而敏銳,似乎已察覺蕭哥哥要對她說什麽話。


    她微笑注視著他,“哥哥,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


    蕭安城扯了扯嘴角,終於說:“小喬,你給自己安排的任務,恐怕是最難的!”


    喬豔芳收起笑容,目光尖銳地盯著他,“怎麽了,就因為孫繼科的公文包丟了?”


    “因為日本人插了手!”


    “我知道,我正等著他們呢!”


    “反正,你當心一點吧!日本人很陰險!”


    喬豔芳盯了他很長時間,小聲說:“我知道!哥哥,你放心好了!”


    3-18


    大體說起來,帥氣的段澤剛,就是一個典型的國軍軍官的模樣。


    他身材高挑,寬肩窄腰,兩條長腿上的褲線,像刀削的那麽直。褲腳垂到腳麵,半露出光亮的黑皮鞋。


    他背著雙手,站在路邊,打量著向他走過來的喬豔芳。


    他再次注意到,這姑娘軍裝整潔,容貌美麗,兩隻大眼睛閃著明亮的光芒。


    但他心裏仍然是最初的感覺,這位女軍官,似乎也就是這樣了,看不出有什麽深度來。讓她來調查孫繼科案,簡直就是開玩笑!


    駱江那麽精明老成的人,在這裏調查都有些犯怵。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少尉軍銜,先不說你有沒有本事調查,你有沒有這個膽子調查,都成問題!


    按照剛才商量的結果,他應該配合這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調查孫繼科案!


    “段長官,遠嗎?”喬豔芳走到他跟前,微笑問。


    “就在前麵,半站地。”段澤剛向那邊甩了一下下巴。


    “今天,我就聽段長官的了。”她那麽可愛地說。


    段澤剛哈哈一笑,說:“我隻是配合你調查。你想怎麽調查,我可以安排。”


    喬豔芳笑嘻嘻地瞄他一眼,早把他居高臨下、傲慢無禮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她恭敬說:“段長官,麻煩你安排一下,我今天隻找尉官以下的人談話,什麽打字員、電話員,檔案員之類的,小軍官就行。”


    段營長歪著嘴角,瞄著她,卻沒猜出她的意圖,隻好笑著說:“好啊,我會安排好。”


    他心裏想的卻是,這個小丫頭雖然沒有膽子,倒是有自知之明!隻找小軍官!


    3-19


    半個小時後,段澤剛陪著喬豔芳登上軍委會門前的高台階。


    他仿佛隨意說:“我多問一句,為什麽隻找這些尉官以下的人談話呢?”


    喬豔芳笑嘻嘻地說:“他們都是長官的助手或者秘書,要不,就是打字員、電話員、資料員什麽的。段長官,他們眼睛、耳朵很多呀!天知道他們都看見了,聽見了什麽!”


    段澤剛不由大笑起來,心裏想,這個丫頭還行,算是個明白人,也有一些鬼點子。


    3-20


    輪渡碼頭的通道上排著大小車輛。陳子峰的卡車也排在隊伍裏。


    一個麵色黝黑,穿一身肮髒工作服,揮舞一麵烏黑的綠色小旗的,用力吹著哨子,指揮大小車輛走不同通道上輪渡。


    通常情況下,卡車都比較重,停在輪渡中間,兩側則是小車。


    陳子峰的卡車也緩緩駛上輪渡,並且拉緊手刹。有船員在車輪下墊了三角木。


    舉著喇叭筒的船員走來走去,事務性地喊著:“下車了,下車了,大家注意安全啊!”


    陳子峰和蕭安城下了車,並排站在船舷邊,望著滔滔不絕的浩瀚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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