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他確實正製訂有關武漢下一步防禦戰略的方案。


    那些軍官們說到他製訂的戰略方案時,都撇撇嘴,隱約露出很不屑的樣子。


    不過,駱江還是得到一個比較有意思的情況。據說,孫參謀和武漢婦女抗戰救國會的一個秦小組,關係相當好。他們經常約會見麵。


    在駱江看來,孫繼科如果不死,他和秦小姐的這個情況,就頗有些浪漫意味了。


    他知道這位秦小姐,秦雅麗,在上海時,她是雅麗酒吧的女老板,相當有魅力的一個上海女人!也許,她很想攀孫繼科做她的快婿吧!


    但孫繼科意外死亡,這個情況就成了重要線索了。


    1-22


    此時,池家大小姐池珺,一直向院子裏走去。


    她走到賬房門前,一掌推開門,目光尖銳地瞪著裏麵剛剛站起來的胡管家,說:“**,我叫你查一查三爺和楊府的事!有什麽可以告訴我的!我現在就要知道!”


    **急忙請大小姐坐下來,又給她沏了一杯茶,這才欠著身說:“大小姐,我得到的消息是,三爺似乎和楊府的崔槐,正在做著什麽生意。”


    “什麽生意!”池珺瞪著他問。


    **湊到她跟前,小聲說:“大小姐,我要是猜得不錯,可能是鴉片生意!”


    池珺立刻說:“你查清楚了嗎!”


    **小心地看著她,“十有九九!就是這個!不過,好像這個生意出了什麽麻煩!”


    “你說,到底是什麽情況!”


    “大小姐,那個崔槐,是從上海來的。外麵傳說,他好像帶過來一批貨,數量很大!”


    “鴉片生意!這就是個殺頭的生意!三爺不知道嗎!”池珺小姐仍然目光尖銳地盯著**,似乎這個麻煩,都是他造成的!


    “三爺一定知道!所以,他們這個事做得很隱秘。似乎,是三爺替楊府聯係的買家!”


    “你剛才說出了麻煩!什麽麻煩!”


    “我聽說,昨天,三爺派人給買家送貨看樣品,但路上出了車禍!貨也丟了!”


    “昨天!”


    “是,就是昨天夜裏!”


    “三爺派誰送貨!”


    “我猜,應該是孟老莊和麻三。”


    “你猜!”池小姐惡狠狠地說。


    “家裏的下人,隻有這兩個人不在!武昌警一察局的關係告訴我,孟老莊已經死了!如果還有別人,一定是麻三!但現在,麻三卻不見了蹤影!”


    “你找了嗎!”


    “我已經安排了人,去找麻三!”


    “麻三借機昧了人家的貨!”


    “大小姐,我也是這麽猜的!我一定盡快把他找迴來!否則,這個事,可能給咱們池家招來麻煩!”


    池大小姐的目光,如同錐子一般盯在**的臉上,咬著牙說:“趕快去找!”


    她說完這句話,並沒有立刻就走,而是在賬房裏轉了起來。


    胡總管有一句話說對了,此事處理不好,真有可能給池家招來麻煩!


    池家和楊家,這才消停了幾年!如果再起爭端,老太太歲數大了,自己又剛剛接掌篷船幫不久,這樣,池家有可能吃大虧!


    她想了一下說:“你聯絡一下楊老板,最好今天,讓我和楊老板見一麵,把這件事說一說!我倒是不怕他,但也不想把事情弄大!”


    胡總管小心看了大小姐一眼,點頭說:“是,我一定安排好。”


    1-23


    這天快到中午的時候,桂龍海也到了軍委會。


    按照今天早上在三山街商定的,他要配合駱江和段營長的調查工作。但調查很不順!


    段營長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請他們在軍委會食堂裏用餐。


    他們坐在一張餐桌旁,一邊吃,一邊交換調查得來的情況。


    桂龍海說的情況,讓駱江和段營長都很意外。


    他說:“我從局裏交通科那裏了解到,那輛卡車是屬於楊府的,也就是武漢行營少將參議楊慶山的車子。”他歪了歪嘴又補充說:“他還是武漢洪門的總山主!”


    駱江一聽到這個話,立刻想到上海的洪門山主劉寅貴。他隱約意識到,僅這個情況,就意味著麻煩!是很難處理的麻煩!


    桂龍海眼神陰陰地盯著他們,“但是,等我打電話到楊府,楊府的管家卻說,那輛卡車三天前就被人偷走了!這三天裏,他們卻沒有報案!你們說,這是什麽意思!”


    駱江和段營長都點點頭。他們心裏都明白,這輛卡車一定有問題!


    駱江也把他和段營長調查得來的情況告訴桂龍海。


    他最後說:“孫參謀好像有一個女朋友,在武漢婦女抗戰救國會工作,姓秦。”


    桂龍海卻瞪大眼睛看著他,驚訝地說:“那就是秦雅麗了!駱長官,您見過她,在上海還抓過她。她原來是龍潭路雅麗酒吧的老板娘!您想起來沒有?”


    駱江忍不住向他笑了一下,表示自己確實知道這個人。不過,他也有一點怪異的感覺,那個頭發亂蓬蓬,旗袍被扯破了的嬌滴滴的女老板,竟然是孫繼科的女友!


    他疑惑問:“她這個上海的酒吧老板,怎麽跑到武漢來了?”


    桂龍海哈哈一笑,說:“去年十一月,我要離開上海。當時,好多市民都準備離開上海,滿街的人,就像河流一樣向前湧。街邊還有好多人看熱鬧。我就是在街邊的人群裏看見了秦小姐。我當時也就是隨口一句話,我說,你要是沒地方去,就跟我去武漢吧。這樣,她就跟著我走了,現在到了武漢。”


    段營長不由笑了起來,“桂科一長,不會有什麽想法吧?”


    桂龍海把他一推,“你知道什麽,我真有想法的,是傅醫生,駱長官應該知道!”


    駱江一點頭,“這位傅醫生,也在武漢,是吧?”


    桂龍海說:“就是因為她也在武漢,我才托了關係到武漢來的!她現在是第二十二野戰醫院的外科主任。”


    “所以,你才把那兩具屍體送到第二十二野戰醫院?”駱江隨口這麽問。他到底是剛上任,對武漢的許多情況,還真是不太了解!


    “那還用說,於公於私,我都會往那裏送!下午,咱們可以去醫院看看,也許屍體檢查會有什麽結果。”桂龍海來迴看著他們,征求他們的意見。


    “可是,桂科一長,那個秦小姐,怎麽會去婦女救國會呢?”駱江繼續問。


    “那是托了傅醫生的關係,介紹她去的。”


    “這可真有意思,怎麽我知道的人,互相之間都有一些這樣那樣的關係。”


    “確實有點巧。不過,傅醫生和秦小姐,肯定和三山街的案子沒關係。”桂龍海認真地看著他。


    駱江急忙搖頭說:“桂科一長別往心裏去,我沒那個意思。”


    “我可聽說,這個秦小姐在婦女救國會裏,是個很活躍的人物。”段澤剛在旁邊說。


    駱江和桂龍海都有些意外地看著他。段營長的意思,是不肯把秦小姐排除在外!


    桂龍海點點頭,說:“也是,不管怎麽說,她是孫長官的女友。哎呀,當個女友,卻會招來這樣的麻煩,也真是的。”


    駱江絕不敢在這個案子上鬆懈。吃過午飯,就拉著桂龍海去第二十二野戰醫院。


    他要看一看孫繼科和那個卡車司機的屍體,或許會有什麽發現。


    段營長還要執行勤務,隻把他們送到軍委會大門口,看著他們開車走了。


    1-24


    駱江和桂龍海坐在汽車裏,沿武珞路向江邊碼頭疾駛。繁華街景和江上往來帆檣交相輝映,如激流一般從車窗外掠過,仿佛不斷變化著的萬花筒,刹是好看。


    駱江看出來了,桂科一長隻要是去第二十二野戰醫院,就會很興奮。


    此時,他眼睛裏已經放出光來了,臉上的笑容如孩子一般可愛。


    他判斷,桂龍海顯然和那位傅醫生的關係很不一般,也許真能被他追到手。


    想到這裏,駱江忍不住向他笑了一下。


    桂龍海立刻看出他的意思了,就說了一句上海話:“儂駱長官曉得伐,阿拉就是介個小警一察,蝦米粑粑!阿拉能找上傅醫生,是吾好福氣來!額頭角觸到天屋板!”


    駱江忍不住大笑起來,也說:“儂老居,槍勢足來。吾聽說過,都講她菩薩醫生!”


    桂龍海立刻叫了起來,“哈是地,哈是地,儂駱長官亦聽說了,格即是吾好福氣!”


    1-25


    他們說笑著,很快過了江,驅車到了霞飛街的第二十二野戰醫院。


    桂龍海一下了車,就興衝衝七折八拐地往裏走,顯然對這裏熟的很。


    他一路上還和走過的醫生護士打招唿,笑得天花爛漫。


    一個女護士經過他身邊時說:“桂科一長,你是我們醫院的人嗎?”


    桂龍海笑得眼睛都沒了,連聲說:“我是,我是。對了,我可比你早來的。”


    女護士咯咯笑著跑掉了。跟在後麵的駱江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過,等他見到傅醫生之後,卻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了。


    1-26


    桂龍海穿過走廊,很快敲開傅醫生的門,大聲說:“傅醫生,您瞧瞧,竟然有人問我,是不是這個醫院的,難道我不是嗎?我當然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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