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這個狗東西!我到底也算是傷員,你怎麽這個態度!”


    “眼前的情況你都知道!強虎的傷!秋山先生的病!軍火庫!找老乞丐!還有一個冷月!哪一件出一點漏子,都是要命的事!你再這麽傷著,簡直就是拖我的後腿!”


    “我知道情況嚴重,你說話能不能好好說!我一聽你說話,耳朵裏就嗡嗡響!”


    陳子峰一臉怪相,說:“那我就在你耳邊多說幾句!也許就好了!”


    蕭安城怒不可遏,掄起拳頭就打他。誰知那個陳子峰卻是滑頭,早就知道他有這一招,把肩膀一縮就溜了過去。


    他怪笑著說:“看來還行,還有力氣打老子!”


    他們先去了廣慈醫院,因為順路,也因為惦記著強虎。


    24-16


    廣慈醫院裏很安靜,偶爾有穿著白大褂的女護士端著盤子走過去。


    他們上樓拐進走廊裏,先看見李三穿著一身藍色的護士服,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口,像模像樣地看著手裏的紙夾子。他向陳子峰和蕭安城揮揮手,指了指病房。


    陳子峰和蕭安城悄悄進了病房。


    至少看上去,強虎的狀況已經好了許多,至少臉色不是那麽通紅的了。他此時正在酣睡著,打著唿嚕。


    蕭安城看看床頭的病曆,上麵寫的姓名是張福,病情是工傷。


    陳子峰小聲說:“這家夥,壯得跟頭熊一樣,再有一兩天就應該沒事了!少了強虎,老子就少了一條胳膊!”


    他們出了病房,一直走到李三跟前。


    陳子峰問:“怎麽樣?”


    李三苦著臉說:“他要是好一些,還是盡快把他弄迴去吧。待在這裏,我總是感覺不太好。這裏人來人往,我看著,人人都可疑!”


    陳子峰真跟賊似的盯著他,問:“你有發現?可疑的家夥?”


    李三說:“現在還沒有。但感覺裏總是怪怪的,氣氛不對!”


    陳子峰明白李三說的氣氛是怎麽迴事。那就是特工的職業敏感!但凡有經驗的特工,都很注意這種敏感,一有感覺,立刻就要采取相應措施!


    但強虎的樣子,一時還離不了醫院,可能還需要幾天!


    他迴頭看著蕭安城,“你說呢?”


    蕭安城點點頭,“我也覺得李三說的對!日本人點名找他,就是因為有他的照片。他們要是拿著照片找,恐怕還是挺容易的!”


    陳子峰說:“你看他那個樣子,能迴去嗎?”


    這樣,蕭安城也為難起來,“隻好再讓他住個一兩天吧。要不然,再派個弟兄來?”


    陳子峰點點頭,“好吧,等我們迴去,就往這裏派人!”


    他又叮囑了李三幾句,就和蕭安城悄悄走了。


    不過,他們都沒想到,高橋昨天夜裏從羅玉珊嘴裏得到消息,已經提前在醫院門口派了人!


    這個人今天就守在醫院門口,翻看一張破報紙。


    他一眼就認出了陳子峰和蕭安城,就悄悄跟在他們身後,並且一直跟到真如車站!


    24-17


    陳子峰和蕭安城都沒想到,他們在真如車站遇見了駱江和彭紹勇。


    真如車站的候車室並不大,破敗而肮髒。幾張長條椅子靠牆放著,上麵落滿塵土。


    候車室裏除了彭紹勇和駱江,一個等車的客人都沒有。


    駱江和彭紹勇都坐在長椅上,看著走進來的陳子峰和蕭安城,似乎也有些意外。


    陳子峰一眼就看出來,駱江這是要走了!因為馬元標!也因為他的“清君側”!


    彭紹勇說過,當長官的,最痛恨的就是這種事!


    陳子峰很清楚,他也算給自己栽了一根硬刺!他希望,今後永遠也見不著駱江!


    所以,他走過去,恭敬而尷尬地說了一聲:“長官。”就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他不能說,長官,您是要走嗎?駱江明擺著是被撤職了!他坐在這裏,不是走又是什麽!他也不能說,長官,您一路平安!駱江迴去以後,還不知會怎麽樣!哪來的平安!


    所以,他和蕭安城站在駱江麵前,隻能看著他,卻說不出話來。


    駱江盯了他們一會兒,就扭頭看著窗外,不肯開口。


    彭紹勇看著他們笑了一下,很給麵子地說:“怎麽著,來看看?”


    陳子峰急忙說:“是,來看看。看看有沒有更好的機會。”


    彭紹勇說:“顧長官的意思,你們也都明白,就努力吧!”


    陳子峰說:“是,長官,我們一定!”


    他說完這句話,又不知該說什麽好了,又不能就這樣走開,隻好傻呆呆地站在旁邊,看看候車室外麵,又看看兩位長官的臉色。


    終於,列車隆隆地開過來,在站台上停下。


    駱江站起來,說:“你們兩個,後會有期吧!”說完,就提著皮箱出了候車室。


    彭紹勇跟在他身後,一直把送到車上,這才迴來。


    他說:“好了,你們繼續吧,我走了!”他走了兩步又迴頭說:“咱們晚上再說!”


    陳子峰和蕭安城看著彭紹勇也走了,這才鬆了一口氣,悄悄向軍火庫那邊走過去。


    他們都沒注意到,跟蹤而來的日本特務,就躲在車站外麵的牆角後麵,一直盯著他們,並且看見他們走下軍火庫旁邊的土路。


    24-18


    陳子峰和蕭安城晃晃悠悠,像兩個無所事事的閑人。他們雙手抄在袖子裏,低著頭,慢慢穿過交通路。


    他們從軍火庫大門口經過時,很隨意地向那邊瞄了一眼。隻一眼就夠了,大門口內外的警衛,十分嚴密!


    他們拐了彎,先沿著軍火庫西邊的土路向裏走。


    土路的右邊是軍火庫圍牆,左邊則是大片的菜田。雖然是冬季,但菜田裏還種著一些青菜。一個老婦女在菜田裏拔草。


    繼續向前走,走到底,則是軍火庫的北牆,土路在這裏拐了一個彎。


    那邊也有一些菜田,還有一些農舍和幾株老樹。再有,就是路邊的一條窄窄的小河汊。放眼看過去,這裏就是一片靜謐的田園風光。


    他們都注意那條小河汊。小河汊並不寬,大約五六公尺寬的樣子。河水有些混濁,一個婦女正在河邊洗衣服,手裏的洗衣棒掄得啪啪響。


    很快,他們就看見軍火庫下水道的出水口。他們一看見那個出水口,真正是大失所望,它實在太小了!隻能讓老鼠進出,人絕對鑽不進去!


    他們前後望望,軍火庫圍牆高大,沒有任何機會!他們隻能繼續向前走。


    繞到軍火庫東邊的土路,才算看到希望,也就是林家泰說過的那個主意!楊三強在這裏觀察兩天,也是這個主意!


    土路很窄,一邊是圍牆,另一邊就是民房。汽車要從這裏過,一定會減速!


    他們目測,從房頂上正好可以跳到卡車上!他們看來看去,整個軍火庫隻有這個機會!再沒有其他機會了!


    離開軍火庫,他們沿著交通路向東走。大約走了一裏地,就看見路邊的日軍軍營。一些日軍士兵在門外站崗,裏麵有士兵走來走去。


    這裏距離軍火庫,實在是太近了!隻要軍火庫那邊槍一響,這裏的士兵很快就會趕到!他們恐怕連逃跑的機會都不多!


    把這一切都看清楚之後,陳子峰和蕭安城隻得往迴走。


    他們心事重重,隻想著如何炸軍火庫,就沒有注意到身後!


    24-19


    跟蹤而來的日本特務看見他們走了,直接進入日軍軍營,給高橋打電話。


    高橋接到他的電話,很快就確定兩點:第一,強虎確實住在廣慈醫院!這個人如何處理,他還沒想好。第二,陳子峰和蕭安城親自去軍火庫觀察!他們膽大包天!一定會去炸軍火庫!最可能的時間,就是明天夜裏!最遲是後天夜裏!


    他立即給軍火庫守衛軍官打電話,明確告訴他,有人要爆炸軍火庫,時間就是明天夜裏!命令他加強戒備!一有動靜就開槍!哪怕是對天上開槍也行!


    打完這個電話,他就開始考慮如何對付強虎!


    對付正在住院的強虎應該很簡單!關鍵是如何讓此事的利益最大化!


    他迴頭對鷹司說:“我們對付強虎的時間,應該是後天的上午或下午。你考慮一下,如何給陳子峰那個小組最沉重的打擊!”


    鷹司點點頭,小聲說:“下午我去醫院看一看,有想法了,再和你商量!”


    高橋笑著向他點點頭,“好。”


    24-20


    上午九點多,喬豔芳和冷月,還有譚浩,帶著兩個弟兄,悄悄到了威妥瑪路。


    那兩個弟兄都是老手。他們和喬豔芳對了一下眼睛,就分別走開了。他們要在這條街上,尋找川上的蹤跡,最好還能找到老乞丐!


    喬豔芳和冷月則去建立據點。她原本以為,冷月會問這問那。在特務處本部可用不著經常建立據點。但冷月卻什麽都沒問。


    接下來,在尋找合適據點的過程中,她甚至察覺,冷月似乎很有經驗!


    冷月抬頭,示意喬豔芳向上看,說:“你覺得那個房子可以嗎?”


    喬豔芳向那個二樓的窗口盯了一眼。很快就發現,透過那個窗口看進去,裏麵的牆壁上什麽也沒有,就是一麵白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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