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峰微笑說:“大哥,你盡管說,咱們弟兄的事,我這裏絕對沒問題!”


    魏介臣迴頭看了廖若蘭一眼,慢慢地說:“最近,北平的日本憲兵隊抓了一個日本人,名叫秋山文朗,是日本反戰同盟的重要成員。”


    這時,別人還沒有怎麽著,廖若蘭首先就緊張起來了。淺倉夫人就叫秋山敏子!她意識到,此事可能和淺倉夫婦有重要關係!


    魏介臣繼續說:“這個秋山被捕後,受到憲兵隊的嚴刑審訊。開始,秋山一直很頑強。但最近,他有些鬆動了!因為日本憲兵隊的人對他說,他們找到了他妹妹!”


    他迴頭拉住廖若蘭的手,說:“他妹妹就叫秋山敏子!是淺倉先生的夫人!”


    這下子,陳子峰和喬豔芳都明白這是怎麽迴事了!他們都見過秋山敏子,那是一位很美麗也很賢惠的女人。他們對她都有好感。


    魏介臣說:“我今天找到廖小姐,也見到了敏子女士,這才知道,北平的日本憲兵是欺騙秋山先生!但明天,北平的憲兵要把秋山先生押送到上海來。秋山先生說,他如果見到了妹妹,並且妹妹很安全,他就開口!”


    陳子峰立刻轉向廖若蘭,問道:“日本人會找到淺倉先生嗎?你遇到可疑的人嗎?”


    廖若蘭驚愕地看著他,什麽也說不出來,隻能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陳子峰又轉向魏介臣,“大哥,你什麽意思?想怎麽著?”


    魏介臣說:“這件事要從幾個方麵來看!第一,淺倉先生有沒有危險,是不是被上海的日本憲兵發現了!這點很重要!第二,如果淺倉夫婦很安全,能否通過什麽渠道告訴秋山先生,他妹妹並沒有被日本憲兵抓到!第三,我擔心,秋山先生無論見沒見到他妹妹,最後都可能開口!他如果開口,日本國內的反戰同盟可能要受到重大損失!我在日本的那個小組,也有可能暴露!”


    陳子峰問:“大哥,那個秋山先生,什麽時候到上海?”


    魏介臣說:“明天下午,三點鍾的車,北平的憲兵押送!上海的憲兵一定會接站!”


    喬豔芳立刻說:“大哥,我們可以保護淺倉先生的安全!淺倉安全,他夫人也會安全!”


    魏介臣點點頭,卻迴頭看著陳子峰。


    可這個時候,陳子峰卻非常猶豫,很長時間沒說話。


    魏介臣說:“子峰,怎麽迴事,你這裏有什麽情況?能對我說嗎?”


    陳子峰猶豫再三,終於說:“大哥,不瞞你說,我們這裏也有些麻煩!”


    接下來,他就仔細把目前的情況詳細對魏介臣說了。第一,上海區內部可能有日本人的奸細!他們目前正在努力查找這個奸細!甚至,小組裏一個名叫蕭安城的人,你不認識,就是借被審查的機會逃出去,目的也是找到這個奸細!


    他說:“大哥,我很懷疑,我們的情況,日本人可能全部掌握了!我們去保護淺倉先生,有可能正好把淺倉先生的蹤跡暴露出來!我有些擔心!”


    魏介臣瞪著他,卻憤怒起來了。但他憤怒的原因,不是陳子峰不願意幫他!


    他說:“你這個地方,有可能被日本人掌握了?”


    陳子峰點頭說:“大哥,有可能!”


    魏介臣嚴厲說:“既然這樣,你為什麽還住在這裏!為什麽不轉移!”


    陳子峰也提高了聲音,“蕭安城一旦有發現,就會迴來!我們轉移了,他找不到我們怎麽辦!那就更壞了!”


    魏介臣說:“不對!你的作法有問題!懷疑駐地暴露,就必須轉移!這沒什麽可猶豫的!其次,如果要等那個蕭安城,你可以在這裏留下少部分人等他,其他人轉移!另外,在附近安排支援點!這裏發生問題,其他地方可以來支援!為什麽不這麽做!”


    喬豔芳笑著說:“大哥,別生氣。你說的,我們也想到了。”


    魏介臣看她一眼,迴頭瞪著陳子峰,“是嗎!”


    陳子峰點頭說:“大哥,我是你帶出來的,你還不了解我嗎!我們沒轉移,是希望日本人認為他們的內奸很安全,不會隱藏起來!再一個,這裏畢竟是法租界,或許還能給我們一點安全!”


    魏介臣說:“你這是在拿自己的弟兄冒險!”


    陳子峰說:“大哥,我知道!但現在就是這麽一種情況,我隻能冒險!我一定要挖出那個內奸!否則,我們一天也安生不了!轉移到哪裏都有危險!”


    魏介臣盯著陳子峰,好一會兒沒說話。


    11-17


    眼下的情況,讓陳子峰心裏痛苦得臉都扭曲了。他幾乎用懇求的目光看著魏介臣。


    他說:“大哥,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你有事,我們肯定幫!但我們的情況就是這樣!身後可能有影子!我怕我們幫不了你,還會給你,給淺倉先生帶來麻煩!”


    魏介臣也聽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來迴看著身邊的人,最後看著廖若蘭。


    他說:“廖小姐,現在最關鍵的一點是,淺倉先生是否安全!你有察覺嗎?”


    廖若蘭驚恐地看著他,搖著頭,仍然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陳子峰和魏介臣都看出來了,她對這一點毫無把握。


    陳子峰說:“大哥,最好轉移淺倉先生,把他們夫妻藏起來!”


    喬豔芳說:“子峰,你還能把他們藏到什麽地方!他們身邊有沒有日本人的眼線,我們都不知道!藏也是白藏!”


    魏介臣說:“可能小喬說對了!淺倉先生身邊可能有日本人的眼線!否則,他們為什麽要說找到敏子了,還要把他送到上海來!這個可能性很大!”


    這個情況,讓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這時,喬豔芳又說:“大哥,你剛才說了,那位秋山先生,可能見沒見著敏子,都會開口!我們為什麽不把他除掉!這樣更幹淨一些!”


    不料,廖若蘭立刻叫了起來,“這樣不行!絕對不行!”


    她看了看身邊的人,放低了聲音說:“我這幾天和淺倉夫婦住在一起,也聽敏子說過,她父母早亡,她是她哥哥帶大的,他們兄妹感情很深!打死她哥哥,她會怨恨我們!還會影響淺倉先生!淺倉先生非常愛她!”


    眼前的情況,看著簡單,卻複雜地交織在一起,互相牽扯,讓人投鼠忌器。


    他們又議論了一會兒,竟然找不到可行的辦法!


    最後,魏介臣歸納說:“現在來看,第一點,能不能先把淺倉夫婦藏起來!第二點,有沒有可能救出秋山先生?”


    他剛說完這句話,自己就揮了一下手,表示這個辦法太難了,是不可能完成的!


    他低著頭,緊抿著嘴,苦惱地思考著。


    陳子峰拍拍他的手,說:“大哥,你說的第二點,能不能做到暫時不說。但應該先把淺倉先生藏起來!我倒想起一個地方,杜公館!我判斷,日本人再兇狠,也不敢動杜先生!但要把淺倉先生送進杜公館,隻能去請傅醫生幫忙!”


    接下來,他就把傅雪嵐的國軍軍醫的身份,以及她為藥品而來上海的事,都對魏介臣簡要說了一遍。


    他說:“協助傅醫生把藥品運迴武漢,也是我們的任務!我看出來了,傅醫生和杜老板的關係不一般。杜老板對她,甚至是有求必應的!”


    魏介臣想了想,也覺得現在隻能做到這一步了,就說:“那就先這麽辦吧!”


    他們當下商定,由陳子峰帶兩個弟兄去四馬路,向傅雪嵐求助。


    廖若蘭、喬豔芳和強虎,則帶兩個弟兄,陪著魏介臣去明原裏,盡快將淺倉夫婦轉移出來。先送到四馬路,交給傅醫生,再送進杜公館!


    譚浩帶著弟兄看家,今天不安排其他任務。


    喬豔芳迴來之後,要盡快在白石弄附近建立秘密據點,隨時可以支援這裏!


    這時,喬豔芳想起他們藏在愛文義路倉庫裏的汽車,就說:“開車去接淺倉夫婦,可能更快,也更安全一些!”


    任務一商定,所有人都悄悄出了門,很快都消失在夜色裏。


    11-18


    淩晨四點多鍾的時候,傅雪嵐和韓丹還在睡夢中,被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驚醒。


    傅雪嵐披衣下床,開門一看,站在門外的是陳子峰,就十分驚訝。


    “陳組長,出什麽事了?”她迴頭見韓丹已穿上衣服,就把他讓進屋裏。


    “淺倉先生可能有危險!我們懷疑,北平的日本特務可能已經盯上他了!”陳子峰一坐下來,就簡潔地說明情況。


    “你們想把他轉移走?”傅雪嵐立刻想到了這一點。


    “是!就是現在!”陳子峰點頭說。


    “為什麽來找我?”傅雪嵐疑惑地看著他。


    “是這樣,淺倉先生很危險,但我們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我覺得,也許杜公館更安全一些。傅醫生,您說,您能不能請杜先生暫時保護一下淺倉先生?是暫時的。一找到合適地方,我們就把他送走!”


    “怎麽是北平的日本特務盯上他了?”傅雪嵐心裏仍然非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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