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江和龔濱生雖然有些意外，卻同時點頭，表示明白。
所謂“八辦”，就是八路軍駐滬辦事處！隻因為日軍占領了上海，這個辦事處才沒有正式對外辦公。
駱江和龔濱生明白了，這位劉先生正如他們猜測是，是中一共方麵的人！
龔濱生還不甘心，繼續說：“劉先生，我確實很欽佩您。您剛才說話，很有條理，很有說服力，連固執的劉山主都能說服。我猜，您在‘八辦’，應該是位負責的人吧？”
劉日辰微笑說：“隻是普通工作人員，也確實負著一點責任。雖然‘八辦’沒有掛牌對外開展工作。但宣傳抗日的工作還是要做。”
駱江和龔濱生不動聲色地看著他，雖然臉上還帶著微笑，但心裏都很意外。
他們都沒想到，中一共方麵的一位高層，居然就這樣出現在他們麵前！
在客廳的另一麵，傅雪嵐雖然和杜先生低聲說話，但他們都聽著那邊幾個人說的話。現在聽劉日辰說出自己的身份，傅雪嵐就不好過去開口了。
杜先生看著傅雪嵐有些緊張的表情，低聲說：“請不要擔心，在我這裏，什麽問題也不會有！”
說完，他就轉向那邊，並提高聲音說：“劉先生，您不必做我的工作，隻要是為了抗日的事，我一定大力支持！請你放心好了！”
杜先生這幾句話，就把劉日辰今日出現在這裏的原因給說清楚了，並且不露痕跡。
這個說法，即使是駱江和龔濱生，也不好說什麽了。
這時，賴先生說：“各位，各位，飯已經好了，請去餐廳吃個便餐，如何？咱們邊吃邊聊吧。請吧，都不要客氣。”
10－20
彭紹勇沒留下吃飯。他心裏藏著絕不能說出口的秘密，弄得他一上午都不安生！
他對駱江和龔濱生說：“我要去碼頭看看，安排一下！”之後，他就離開了杜公館。
他在公館門外叫上陳子峰和他的弟兄，跟他一起去十六鋪碼頭。
走到僻靜處時，他迴頭盯著身邊的陳子峰，低聲說：“怎麽樣？”
陳子峰笑嘻嘻地看著他，“長官，您指什麽？”
“川上！”他惡狠狠地說。
“小喬上午去踩點，等迴來就知道了。”
“還有，你說的內奸呢？究竟怎麽著！”
“長官，這個，得看蕭安城的！現在誰都沒辦法！他能不能成，誰也保證不了！”
“這幾天，你就沒派人去找？”彭紹勇不懷好意的盯著他。
陳子峰卻一搖頭，同樣不懷好意的盯著他，說：“長官，我不能找！讓我找著了，就難辦了！這個道理您還不明白嗎！”
彭紹勇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人家正在外麵找內奸，你卻把他找迴來，他還怎麽找！豈不是白白耍了這個花招！
這一路上，彭紹勇心裏非常不安定。毫無疑問，陳子峰懷疑的內奸，應該就在駱江身邊！否則，陳子峰不會對他說實話！
這樣，問題就來了，如果真在駱江身邊抓出內奸，駱江可就難辦了！上海區可能要塌掉一半的天！上麵查下來，會不會牽連到自己，都是很難說的！
他迴頭盯著陳子峰，幾乎是咬著牙說：“你給我小心一點！不要出差錯！”
陳子峰也瞪著他，低聲說：“長官，我知道！我非要查清楚誰是內奸不可！否則，任務完成不了是小事！我們誰都活不成！”
陳子峰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彭紹勇，讓他想到這個問題的另一麵！
“你說有內奸！我們的藏身地，日本人一定都知道！他們怎麽不對我們動手？”
陳子峰好一會兒沒說話。這個念頭，他昨天夜裏也曾想過，但沒細想。現在彭紹勇一提出來，倒真成一個問題了！
“長官，我是這麽想。表麵原因，因為我們都在法租界裏，日本人可能不好動手！”
“真實原因呢！”
陳子峰不由吸了一口冷氣，終於咬著牙說：“日本人可能還有更大的目的！他們暫時留著我們！等他們達到最大目的，再對我們下手！”
“什麽目的！”彭紹勇緊接著再問。
“我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長官，我們都小心一點吧！”
彭紹勇此時也是這個想法！他媽的！不管是駱江，還是陳子峰，其中也包括老子，都在日本人嘴邊！法租界並不可靠！日本人調來軍隊，可以輕易幹掉他們所有人！
10－21
彭紹勇和陳子峰這一路上沒再說話，終於到了十六鋪碼頭，並且很快就在工人們等活兒的地方找到了梁茂。
梁茂一身破爛衣服，滿臉汙垢，一副粗手大腳的模樣，好像剛剛幹完一票活兒。
他有些驚訝地看著陳子峰和彭紹勇，很快就明白他們的來意。
他笑嘻嘻地小聲說：“杜老板剛剛傳下話來，後天，嘉吉號就要到了。我剛才，已經和洪門那邊的人說好了！大家合作！長官，您說怎麽著？”
彭紹勇想了想，首先問：“最近這些日子，碼頭上發現可疑的人嗎？”
梁茂眨著眼睛四麵望望，說：“這個可不好說。碼頭上就是個人來人往的地方。就是我們這樣的裝卸工，也是說不定的，今天在這兒幹活，明天就到其他地方幹活了。”
彭紹勇就迴頭盯著陳子峰，“你說，這麽大的事，日本人會知道嗎？”
陳子峰就撮著嘴巴說：“長官，這個事是這樣。要我說，日本人肯定知道有這麽一船藥品要來上海！但他們知道到什麽程度，知道了又會怎麽辦，這些都不好說！這個事的另一麵是，我們除了掉包，實在沒別的辦法了！您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彭紹勇疑慮重重地看著他，說：“陳子峰，如果日本人知道藥品的事，我們就應該有後手！否則的話，我們都完不成這個任務！”
這下子，連精明的陳子峰也說不出話來了。
他擰著眉毛，東張張西望望，想了又想，還是想不出什麽後手來！
這時候，他心裏倒惦記起蕭安城了！有安賊在，或許會有什麽賊辦法！但安賊什麽時候才會迴來，他也說不定。更嚴重的是，安賊有沒有發現，也是毫無把握的事！
彭紹勇看著他那個樣子，就說：“這個事，還有兩天時間，你要好好動一動腦筋！”
陳子峰歪著嘴，皺著眉，也隻有點頭的份了。
接下來，他們沒別的辦法，隻能先考慮如何掉包了。
梁茂指著一個泊位說：“長官，貨船最好停在這個地方，您有辦法嗎？”
彭紹勇向他笑了笑，心裏有些得意，說：“你確認這個地方合適？”
於是，梁茂就拉著他們蹲在地上，拿了一塊石頭畫草圖，指點著說：“長官您看，這一帶，貨物最多，而且貨物堆得都很高，工人們搬著船上下來的貨，會從這個地方走，有貨物擋著，外麵不大看得清楚！明白這個意思吧，我們掉包靠的就是這個！咱們的貨走到這裏，向西拐，去三號倉庫。這裏還有一隊人，搬這裏的貨向東走，去七號倉庫。這裏的貨，是英國人的貨。萬一有什麽事，英國人出麵說，總歸要好一點，您說是不是？”
彭紹勇說：“你的意思，咱們的貨原本是應該去七號倉庫，現在送到七號倉庫的是英國人的貨！咱們的貨去了三號倉庫？”
梁茂嘻嘻地笑著，“長官是明白人，一下子就聽清楚了。您看這樣如何？”
彭紹勇還不放心，又按照梁茂說的路線走了一遍，四麵看了又看，也認為這個辦法不錯，很隱蔽，不就近觀察，還真看不出貨已經在這裏被掉換了！
他點了點頭，又迴頭盯著陳子峰，“還是那個問題，日本人要是不知道藥品的事，這個辦法最好。但如果日本人知道，陳子峰，你還是要有後手！”
陳子峰把嘴巴歪了又歪，也明白這件事的關鍵就在這裏！
10－22
彭紹勇和陳子峰告別了梁茂，就去了躉船上的船舶管理所，找到莫老先生。
他希望莫老先生安排一下，後天，嘉吉號到了之後，要安排在他指定的位置上！
莫老先生微笑看著他，肯定說：“請長官放心，後天，我就讓嘉吉號停在您說的這個泊位上，絕對沒問題！”
到了這個時候，碼頭上掉包的事，就已經全部安排好了。
彭紹勇告辭莫老先生出來，站在碼頭上左右張望，似乎在觀察地形。
陳子峰小心看著他，猜測他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彭紹勇轉迴頭，眼神陰陰地盯著陳子峰，幾乎是咬著牙說：“好了，現在我跟著你迴去，看看小喬迴來沒有！”
陳子峰明白了，彭紹勇最掛念的，仍然是川上和老乞丐！說一句實話，他也掛念！
他們在碼頭上找到梁茂，告訴他泊位已經安排好了，後天按商定的辦法給貨物掉包！之後，他就和陳子峰一起迴白石弄了。
10－23
彭紹勇和陳子峰一起迴到派克路白石弄的駐地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鍾了。
站在堂屋裏的喬豔芳一看見彭紹勇，警惕的大眼睛就在他臉上來迴轉著。
所謂“八辦”，就是八路軍駐滬辦事處！隻因為日軍占領了上海，這個辦事處才沒有正式對外辦公。
駱江和龔濱生明白了，這位劉先生正如他們猜測是，是中一共方麵的人！
龔濱生還不甘心，繼續說：“劉先生，我確實很欽佩您。您剛才說話，很有條理，很有說服力，連固執的劉山主都能說服。我猜，您在‘八辦’，應該是位負責的人吧？”
劉日辰微笑說：“隻是普通工作人員，也確實負著一點責任。雖然‘八辦’沒有掛牌對外開展工作。但宣傳抗日的工作還是要做。”
駱江和龔濱生不動聲色地看著他，雖然臉上還帶著微笑，但心裏都很意外。
他們都沒想到，中一共方麵的一位高層，居然就這樣出現在他們麵前！
在客廳的另一麵，傅雪嵐雖然和杜先生低聲說話，但他們都聽著那邊幾個人說的話。現在聽劉日辰說出自己的身份，傅雪嵐就不好過去開口了。
杜先生看著傅雪嵐有些緊張的表情，低聲說：“請不要擔心，在我這裏，什麽問題也不會有！”
說完，他就轉向那邊，並提高聲音說：“劉先生，您不必做我的工作，隻要是為了抗日的事，我一定大力支持！請你放心好了！”
杜先生這幾句話，就把劉日辰今日出現在這裏的原因給說清楚了，並且不露痕跡。
這個說法，即使是駱江和龔濱生，也不好說什麽了。
這時，賴先生說：“各位，各位，飯已經好了，請去餐廳吃個便餐，如何？咱們邊吃邊聊吧。請吧，都不要客氣。”
10－20
彭紹勇沒留下吃飯。他心裏藏著絕不能說出口的秘密，弄得他一上午都不安生！
他對駱江和龔濱生說：“我要去碼頭看看，安排一下！”之後，他就離開了杜公館。
他在公館門外叫上陳子峰和他的弟兄，跟他一起去十六鋪碼頭。
走到僻靜處時，他迴頭盯著身邊的陳子峰，低聲說：“怎麽樣？”
陳子峰笑嘻嘻地看著他，“長官，您指什麽？”
“川上！”他惡狠狠地說。
“小喬上午去踩點，等迴來就知道了。”
“還有，你說的內奸呢？究竟怎麽著！”
“長官，這個，得看蕭安城的！現在誰都沒辦法！他能不能成，誰也保證不了！”
“這幾天，你就沒派人去找？”彭紹勇不懷好意的盯著他。
陳子峰卻一搖頭，同樣不懷好意的盯著他，說：“長官，我不能找！讓我找著了，就難辦了！這個道理您還不明白嗎！”
彭紹勇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人家正在外麵找內奸，你卻把他找迴來，他還怎麽找！豈不是白白耍了這個花招！
這一路上，彭紹勇心裏非常不安定。毫無疑問，陳子峰懷疑的內奸，應該就在駱江身邊！否則，陳子峰不會對他說實話！
這樣，問題就來了，如果真在駱江身邊抓出內奸，駱江可就難辦了！上海區可能要塌掉一半的天！上麵查下來，會不會牽連到自己，都是很難說的！
他迴頭盯著陳子峰，幾乎是咬著牙說：“你給我小心一點！不要出差錯！”
陳子峰也瞪著他，低聲說：“長官，我知道！我非要查清楚誰是內奸不可！否則，任務完成不了是小事！我們誰都活不成！”
陳子峰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彭紹勇，讓他想到這個問題的另一麵！
“你說有內奸！我們的藏身地，日本人一定都知道！他們怎麽不對我們動手？”
陳子峰好一會兒沒說話。這個念頭，他昨天夜裏也曾想過，但沒細想。現在彭紹勇一提出來，倒真成一個問題了！
“長官，我是這麽想。表麵原因，因為我們都在法租界裏，日本人可能不好動手！”
“真實原因呢！”
陳子峰不由吸了一口冷氣，終於咬著牙說：“日本人可能還有更大的目的！他們暫時留著我們！等他們達到最大目的，再對我們下手！”
“什麽目的！”彭紹勇緊接著再問。
“我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長官，我們都小心一點吧！”
彭紹勇此時也是這個想法！他媽的！不管是駱江，還是陳子峰，其中也包括老子，都在日本人嘴邊！法租界並不可靠！日本人調來軍隊，可以輕易幹掉他們所有人！
10－21
彭紹勇和陳子峰這一路上沒再說話，終於到了十六鋪碼頭，並且很快就在工人們等活兒的地方找到了梁茂。
梁茂一身破爛衣服，滿臉汙垢，一副粗手大腳的模樣，好像剛剛幹完一票活兒。
他有些驚訝地看著陳子峰和彭紹勇，很快就明白他們的來意。
他笑嘻嘻地小聲說：“杜老板剛剛傳下話來，後天，嘉吉號就要到了。我剛才，已經和洪門那邊的人說好了！大家合作！長官，您說怎麽著？”
彭紹勇想了想，首先問：“最近這些日子，碼頭上發現可疑的人嗎？”
梁茂眨著眼睛四麵望望，說：“這個可不好說。碼頭上就是個人來人往的地方。就是我們這樣的裝卸工，也是說不定的，今天在這兒幹活，明天就到其他地方幹活了。”
彭紹勇就迴頭盯著陳子峰，“你說，這麽大的事，日本人會知道嗎？”
陳子峰就撮著嘴巴說：“長官，這個事是這樣。要我說，日本人肯定知道有這麽一船藥品要來上海！但他們知道到什麽程度，知道了又會怎麽辦，這些都不好說！這個事的另一麵是，我們除了掉包，實在沒別的辦法了！您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彭紹勇疑慮重重地看著他，說：“陳子峰，如果日本人知道藥品的事，我們就應該有後手！否則的話，我們都完不成這個任務！”
這下子，連精明的陳子峰也說不出話來了。
他擰著眉毛，東張張西望望，想了又想，還是想不出什麽後手來！
這時候，他心裏倒惦記起蕭安城了！有安賊在，或許會有什麽賊辦法！但安賊什麽時候才會迴來，他也說不定。更嚴重的是，安賊有沒有發現，也是毫無把握的事！
彭紹勇看著他那個樣子，就說：“這個事，還有兩天時間，你要好好動一動腦筋！”
陳子峰歪著嘴，皺著眉，也隻有點頭的份了。
接下來，他們沒別的辦法，隻能先考慮如何掉包了。
梁茂指著一個泊位說：“長官，貨船最好停在這個地方，您有辦法嗎？”
彭紹勇向他笑了笑，心裏有些得意，說：“你確認這個地方合適？”
於是，梁茂就拉著他們蹲在地上，拿了一塊石頭畫草圖，指點著說：“長官您看，這一帶，貨物最多，而且貨物堆得都很高，工人們搬著船上下來的貨，會從這個地方走，有貨物擋著，外麵不大看得清楚！明白這個意思吧，我們掉包靠的就是這個！咱們的貨走到這裏，向西拐，去三號倉庫。這裏還有一隊人，搬這裏的貨向東走，去七號倉庫。這裏的貨，是英國人的貨。萬一有什麽事，英國人出麵說，總歸要好一點，您說是不是？”
彭紹勇說：“你的意思，咱們的貨原本是應該去七號倉庫，現在送到七號倉庫的是英國人的貨！咱們的貨去了三號倉庫？”
梁茂嘻嘻地笑著，“長官是明白人，一下子就聽清楚了。您看這樣如何？”
彭紹勇還不放心，又按照梁茂說的路線走了一遍，四麵看了又看，也認為這個辦法不錯，很隱蔽，不就近觀察，還真看不出貨已經在這裏被掉換了！
他點了點頭，又迴頭盯著陳子峰，“還是那個問題，日本人要是不知道藥品的事，這個辦法最好。但如果日本人知道，陳子峰，你還是要有後手！”
陳子峰把嘴巴歪了又歪，也明白這件事的關鍵就在這裏！
10－22
彭紹勇和陳子峰告別了梁茂，就去了躉船上的船舶管理所，找到莫老先生。
他希望莫老先生安排一下，後天，嘉吉號到了之後，要安排在他指定的位置上！
莫老先生微笑看著他，肯定說：“請長官放心，後天，我就讓嘉吉號停在您說的這個泊位上，絕對沒問題！”
到了這個時候，碼頭上掉包的事，就已經全部安排好了。
彭紹勇告辭莫老先生出來，站在碼頭上左右張望，似乎在觀察地形。
陳子峰小心看著他，猜測他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彭紹勇轉迴頭，眼神陰陰地盯著陳子峰，幾乎是咬著牙說：“好了，現在我跟著你迴去，看看小喬迴來沒有！”
陳子峰明白了，彭紹勇最掛念的，仍然是川上和老乞丐！說一句實話，他也掛念！
他們在碼頭上找到梁茂，告訴他泊位已經安排好了，後天按商定的辦法給貨物掉包！之後，他就和陳子峰一起迴白石弄了。
10－23
彭紹勇和陳子峰一起迴到派克路白石弄的駐地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鍾了。
站在堂屋裏的喬豔芳一看見彭紹勇，警惕的大眼睛就在他臉上來迴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