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乾陽殿一時間風雲際會,殺機驟起,此時楊侗正與老相國蘇威在乾陽殿商議政事,忽然殿前將軍獨孤武都蒼茫入殿,神色緊張,作揖奏報:“啟稟陛下,淮南營兵士嘩變,正往行宮而來。”


    楊侗何曾見識過這般變故,嚇得不知所措:“王世充為何不做阻止?”


    獨孤武都道:“事發突然,內因尚不明朗。”


    蘇威言道:“可命獨孤武都將軍帶內宮禁軍,先堵住前院,等勤王之師入宮,一並清算淮南營的叛軍。”


    “好,好。”楊侗嚇得哆裏哆嗦:“就依照老相國之計。”


    獨孤武都領了旨意,調集內宮禁軍數百人,奔赴大殿前院攔住去路,正好與迎麵衝進行宮的王世充走了個照麵。獨孤武都二眉倒立,虎目圓睜,厲聲問道:“光天化日,王將軍率兵入宮,是何居心?”


    王世充毫無愧疚之色,堂而皇之道:“朝廷的官爵隻授予有功之人,豈能授予李密這般賊人?三軍將士不能信服,要兵諫皇上,說個明白!”


    獨孤武都一看事已至此,便對殿前副將跋野綱說道:“前院有本將足矣,跋野將軍帶所部兵馬守住內殿。”


    前麵說過跋野綱早已跟著段達勾結上了王世充,這次兵變跋野綱正是充當內應,跋野綱並沒有暴露自己,暗想獨孤武都看你如何擋住淮南營上萬叛軍,虛情假意領命退後守衛。


    王世充不敢拖延,將手一揮,左右兩個副將揮槍殺出,獨孤武都舉起渠水長槊毫不相讓,幾個迴合,便把二將刺死腳下。


    王世充頓時大怒,大吼一聲,一隊淮南營將士一齊殺出,沒想到五十多人,無人能戰獨孤武都,全都有去無迴。


    王世充這才大驚,平日與獨孤武都同朝為官,不曾高看。今日未曾想獨孤武都武藝如此高強。情急之下,王世充喝道:“前營將士一齊殺出,看他獨孤武都有三頭六臂,又能奈何!”


    前營三百將士,揮刀舉槊,一齊殺來。獨孤武都仍無半點畏懼,率麾下禁軍一擁而上,兩下廝殺少時,禁軍皆死,淮南兵卻無人能動獨孤武都。


    這時王仁則揮舞八寶駝龍刀,喝道:“獨孤武都拿命來!”獨孤武都一躍而出,二人交戰十個迴合,便被獨孤武都打掉兵器,險些丟命。


    獨孤武都見無人敢上,不由得哈哈大笑,問道:“王世充!你淮南將士傲慢至極,今日交手不過如此。還敢戰否?”


    王世充嚇得退後幾步,獨孤武都一人矗立門前,麾下將士無人敢戰。隻見跋野綱從後麵輕手輕腳走到前院,站在獨孤武都身後,低聲說道:“獨孤將軍退下歇息,讓我來戰。”


    獨孤武都冷笑一聲,說道:“淮南鼠輩,不足為慮!”話音未落,隻聽“噗!”的一聲,跋野綱背後出刀,刺中獨孤武都後心,獨孤武都兩眼發直,半轉身子,口中默念:“你這叛賊…..”隨即倒地而亡。這才是:


    威震隋唐難比肩,忠貞大義薄雲天。


    萬夫不當堪英勇,飲恨叛賊賣金鑾。


    跋野綱殺死獨孤武都,引領剩餘禁軍打開宮門,迎進王世充叛軍。叛軍衝入乾陽殿,正好圍住皇泰帝楊侗和老相國蘇威。


    楊侗早就嚇得不知所措,蘇威到是機警,趕忙作揖施禮,笑臉相迎:“諸位將士,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少裝糊塗!”王仁則道:“我等兵諫,請皇上擬旨,誅殺元文都等官員。”


    楊侗以為是要殺自己,一聽要殺元文都,到是一顆懸著的心微微落下,問道:“元愛卿何罪?如此激怒諸位將士?”


    王仁則道:“招安盜賊,怠慢官軍,我等不服!”


    說著,王仁則拿起龍書案上的一支毛筆,遞到楊侗麵前,目光兇狠,說道:“請陛下禦批,處死元文都!”


    楊侗看著禦筆,猶豫不決,蘇威一看這王仁則性情殘暴,擔心傷害楊侗,便努努嘴,使了眼色。楊侗隻得乖乖,寫下詔書,斬首元文都。


    王世充叔侄收編了禁軍,占據洛陽,自稱鄭王,將皇泰帝楊侗軟禁內宮含涼殿,也成了隋末一路梟雄。


    王世充立刻傳下將令,召集東都禁軍和淮南營將士,出兵東進,討伐瓦崗。瓦崗軍首領,魏王李密先得了招安聖旨,又得宣戰詔書,弄得一頭霧水,不由的大怒,帶領十萬瓦崗軍直奔洛陽,決戰王世充。


    李密心懷怨恨,義憤滿懷,瓦崗眾將領擔心李密意氣用事,反到不利。大隊人馬匆匆趕往北邙山,大將裴仁基催馬快走幾步,趕上李密,勸道:“主公一心決戰,末將以為風險太大。”


    李密道:“王世充的淮南營加上禁軍,也不過三萬餘眾,我尚有十萬人馬,何足懼哉?”


    裴仁基覺得此話未免輕敵,又勸:“王世充主動出擊,必是有備而來。主公不如避其鋒芒,繞道偷襲洛陽。”


    李密麵帶嘲笑,輕蔑說道:“自從王世充增援洛陽,一戰也不曾勝過,裴將軍多慮了。”


    忽然,前方有數麵旌旗飄蕩,遠遠觀望,漸漸有兵馬映入眼簾。旌旗之上印著碩大的一個“鄭”字。裴仁基道:“主公快快列陣,定是鄭王王世充。”


    北邙山山路並不寬裕,十萬瓦崗軍在山路之中排兵布陣,反到擁堵一團,混亂成群。王世充迎麵而來,地勢略高,一看瓦崗軍在山路上變陣,擁擠不堪,心中大喜:“賊兵已亂,爾等隨我殺下北邙山!”


    這邊瓦崗軍還在布陣,那邊王世充戰鼓擂響,三萬兵士喊殺衝出。情急之下,李密也顧不得派兵布陣,帶著兵士就衝山山坡。瓦崗軍迎戰倉惶,被淮南營的兵士順著山坡衝的七零八散,李密眼看抵擋不住,恰逢裴仁基催馬衝來,擋住敵兵,救下李密,又是一通混戰,這才是:


    北邙山前擊戰鼓,上山虎遇下山虎。


    泥飛草卷化塵腥,鐵甲鋼忍盡落土。


    北邙山廝殺正酣,王世充留下侄兒王仁則看守皇泰帝楊侗。自從王世充把元文都一黨殺盡,擔心丟了人心,便把蘇威留在朝中當宰相,拉攏滿朝官員。蘇威趁著王世充出兵在外,匆匆來到宮內,麵見皇泰帝楊侗


    楊侗一見蘇威,是痛哭涕零,更咽不止,問道蘇威:“朕被王世充囚禁,生死已不由己,不知還有幾日活頭兒?”


    蘇威見小皇帝處境淒慘,也老淚縱橫,更咽道:“陛下生死,全在今日北邙山決戰,若是王世充兵敗,他定不敢加害陛下;倘若王世充獲勝,則中原盡數王世充,則陛下性命難保。”老臣少主,敘談一番,眼看天色已晚,蘇威便起身告退,離開含涼殿。


    蘇威剛走到殿外,隻見王仁則帶著一隊兵士迎麵而來,蘇威一驚,猜想莫不是要加害小皇帝。蘇威趕忙躬身施禮,趁機攔住王仁則:“敢問將軍,北邙山戰事如何?”


    王仁則斜眼愁了一眼,笑道:“我叔父大勝瓦崗軍。”


    蘇威一愣,知道楊侗此番定是萬念俱焚。王仁則帶著兵便進了含涼殿,楊侗多日不見兵士,突見王仁則帶兵進殿,嚇得驚悸萬分。


    王仁則道:“鄭王傳令,送陛下一壺酒。”


    旁邊侍衛端上酒壺,遞了過來。楊侗自幼生長宮廷,若非鴆毒,酒壺不會輕易贈予別人,此刻心中已明白,王世充已經戰勝李密,成為中原霸主,自己這個傀儡皇帝已留著多餘。


    楊侗說道:“朕自知大限已到,唯獨顧忌太皇太後。”


    楊侗心想太皇太後蕭珺,受困於宇文化及,便麵朝東方,再三叩拜。旁邊侍衛倒出一杯毒酒,王仁則端到近前:“陛下還是早些上路吧。”


    楊侗接過毒酒,仰天長歎:“但願自今已往,永不複生帝王家。”言罷,皇泰帝楊侗痛飲毒酒,喝下毒酒楊侗吐血倒地,翻來覆去,不見氣絕,王仁則扯下一條帶子,勒住楊侗,將其縊死。


    王仁則等人出了含涼殿,正巧蘇威還在殿外候著,王仁則問道:“老相國還在此等什麽,皇上駕崩了。”


    蘇威忙陪笑臉:“陛下臨終可有遺言?”


    王仁則道:“皇上說願自今已往,永不複生帝王家。”言罷,王世充帶著手下,出了內宮。真可謂:


    梟雄橫行難萌陰,枉費三朝老臣心。


    皇家寒涼命如此,天下竟是爭帝人。


    蘇威表麵無事,心中痛心不已,一個人迴到府上,沉默良久。這時家人張僮兒端來飯菜:“老爺,您老不說話,要不先吃點吧。”


    蘇威老眼濕潤,傷心至極:“此次返迴洛陽,就為輔佐少主,力求重興大隋。可是如今,奸臣篡權,少主遇害,老夫枉為大隋三朝老臣。”


    張僮兒言道:“眼下之計,不如轉投長安,唐王李淵已擁戴代王楊侑,不如前往長安,扶保楊侑。”


    蘇威一拍大腿:“大隋宗室隻有楊侑了。僮兒,老夫還有一事想勞煩你跑一趟。”


    張僮兒作揖道:“老爺說哪裏話,奴才追隨老爺多年,有事盡管吩咐。”


    蘇威問:“聽說你老家山東,家小都在老家,有數載不曾探過家了吧?”


    “迴稟老爺,已有六年不曾迴家。”張僮兒道。


    蘇威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吧,老夫助你白銀三百兩,迴山東老家做富翁去吧。”


    “老爺?您這……”張僮兒一驚,問道:“僮兒哪裏伺候不周,老爺要攆我迴家?”


    蘇威微微一笑:“老夫都八十了,還能用人伺候幾天?隻是太後娘娘依舊被困叛軍之手,老夫答應過,要往東都看望皇孫楊侗。如今楊侗被害,不能無人告知。所以借此機會,派人迴家,順道找到太後,如實告知。”


    “原來如此。”張僮兒作揖道:“老爺為了大隋用心良苦,僮兒此行定不負使命。”蘇威大喜,即刻命管家點起白銀三百兩,讓其今早趕往山東,去見蕭珺。


    趁著鄭王王世充大勝魏王李密,各營將士忙於慶功,蘇威帶著隨行的仆從偷偷離開洛陽,去往長安;而張僮兒則帶著銀子和蘇威書信,趕往山東。主仆分作兩路,各自遠去。


    單說張僮兒打扮成一個破落書生,一路向東而去。沿途之上,盡是瓦崗軍的殘兵敗軍,自從北邙山瓦崗軍被打敗,中原一時空虛,大夏王竇建德乘人之危,興兵南下。魏主李密便帶著殘兵敗將去投奔唐王李淵。


    沿途之上,隻有往西走的,不見往東走的。張僮兒心中惶惶不安,生怕半路遇到亂兵。好在一路前行,平安無事。


    眼看將到聊城,忽然前麵有一路兵馬迎麵行來,嚇的張僮兒趕忙躲閃,可是對麵的兵士已看見張僮兒,高聲喊道:“老鄉慢走,有事要問。”


    一聽這般口氣,張僮兒再看過來兵士裝扮,不像是山間盜匪響馬,打著夏國旗號。料到這是夏王竇建德的兵馬,這才戰戰兢兢來到近前,隻見為首一人催馬近前,此人年方四十,劍眉鷹目,鼻正口方,白麵黑髯,頭戴束發朱紫帶,身穿藏藍暗花袍,外罩虎頭連環甲,手中一口象鼻古月刀。


    張僮兒不曾見過此人,但是又有些眼熟,細細迴想,見過朝廷的緝拿畫像,此人正是當年的起義軍首領之一,長白人士王薄!這才引出:


    隋末梟雄妄稱狂,聊城也曾出帝王。


    大許天子如鬧劇,二次封後蕭美娘。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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