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李玄邃,道出了謀反之策,讓楊玄感大吃一驚。楊玄感看看窗外無人,掩起房門,對李密說道:“玄邃不可亂說,倘若傳出去……”


    李密毫無畏懼,詮釋道:“當今朝綱已亂,世道難寧,正是起事的良機。”


    楊玄感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不可,不可,萬萬不可。”


    一看楊玄感感還是不敢認同,李密說道:“自皇上登基以來,表麵功績卓著,實則黨爭不休,三派鼎力,內耗殆盡。”


    “何以見得?”


    李密接著說:“令尊越國公去世後,關中派仰仗蘇威、宇文述,此二人一個是無為好人,一個陰謀之徒,但二人已老邁,之後再無賢能之才。江東派全賴虞世基、裴蘊,此二人一個是阿諛小人,一個是枉法酷吏,終無大用。皇後黨原有諸葛穎、蕭琮、蕭瑒,頗具才幹,奈何相繼隕落,命歸黃泉。如此看來,皇上手下除了一群武夫,再無能人。”


    “哦…..”


    楊玄感聽了這話,深有感觸,“玄邃說的不無道理,朝廷真要到誤國誤民的地步了。”


    “所以尚書大人,百萬大軍的糧草在您手上,那就是大隋的命根啊。”李密勸道。


    “還是不可。”楊玄感心中揣著矛盾,又擺了擺手,他對李密說道:“整個東都四周,全在樊子蓋的管轄之下,那樊子蓋什麽陣勢沒見過,不能貿然行事。”


    李密笑了笑,說道:“大人勿慮,樊子蓋是個賢才,滿朝文武就他清廉嚴謹,從不勾結三派之中,所以他在朝中也毫無人脈,難以號令眾人,故而他一輩子也進不了尚書省。”


    在李密的一通透徹的分析之下,楊玄感心中起兵造反的萌芽漸漸展露,他對李密道:“且看皇上何時討伐高句麗,伺機而動。”二人密商已定,隻等涿郡的消息。這才是:


    千員上將百萬兵,從政官員少賢明。


    縱然鐵蹄雄風在,朝政惶惶搖兩京。


    禮部尚書楊玄感遵照李密之計,零零星星送了些軍糧,但糧草的大份額依舊掌握在自己手中。


    由於楊玄感延緩了運送糧草的日子,遠在涿郡的隋煬帝楊廣也隻能休整兵馬,等待時機。此時涿郡尚有兵馬七十多萬人,隋煬帝準備就用這七十多萬兵馬討伐高句麗。


    這一日,忽然虞世基匆匆來見,送來皇後親筆奏疏。隋煬帝打開奏疏,對虞世基言道:“皇後說沿途之上,盜賊頻生,勸朕罷兵休戰。”


    虞世基微微一抬眼皮,暗中瞅了一眼楊廣的眼神,不敢進諫,違心說道:“微臣以為,盜賊滋生是小,討打高句麗是大,不可因小失大。”虞世基明白,皇後蕭珺進諫沒事,但大臣進諫必會觸怒龍顏。


    看皇帝眼色說話,是虞世基的強項,他知道隋煬帝根本無心剿匪,一門心思要打敗高句麗。


    虞世基的話讓隋煬帝十分欣慰:“虞愛卿最知朕心,立刻起草詔書,命來護兒率水軍出東萊;命楊玄感抓緊輸送軍糧,各路大軍開拔,朕於今年四月再征。”虞世基領了君命,去草擬詔書。


    大隋大業九年,公元613年四月,隋煬帝親自統率七十萬大軍出征,高句麗依舊是派兵死守鴨綠江沿線,及西岸要地遼東城。


    楊廣禦駕親征,來至城下,先鋒官屈突通奏道:“高麗兵死守城池,久不出戰,若不強攻,隻恐軍糧又要耗費巨大。”


    “傳令四麵攻城。”


    皇帝親自傳令,先鋒官屈突通下令攻城,隻聞鼓聲大作,殺聲震天,隋軍推動衝車、撞車、強弩車、雲梯猛攻城池,副先鋒屈突蓋率領一隊將士挖地道潛入,四麵開工,直抵遼東城下。


    遼東城殺得血肉橫飛,但是隋軍連戰三日,不見成效。


    屈突通、屈突蓋二將臉麵無光,掃興迴到中軍大帳,兄弟二人雙膝跪倒,伏地請罪,屈突通奏道:“啟奏皇上,敵軍城池加高,晝夜強攻,不見起色,末將請罪。”


    隋主楊廣聽了奏報,麵無表情,把眼一抬,不覺大笑起來:“二位將軍何必自責,快快起身。朕禦駕親征,今有一計,定破城池。”


    屈突通、屈突蓋兄弟二人互看一眼,猜不透皇上心思,楊廣言道:“二位將軍立刻傳旨,多多縫製口袋,運土壘砌,直到突破與城牆齊高,讓騎兵直衝城上。”


    屈突通、屈突蓋從未聽說過這等計謀,猶豫了一下,立刻遵旨照辦。


    隋煬帝又對大將馮孝慈道:“速傳旨建造趕造八輪樓車,協助攻城。”


    “遵旨!”


    攻城布置已畢,隋煬帝對宇文述道:“傳旨其它各軍,明日開拔,繞道直逼鴨綠江。”


    到了次日,屈突通兄弟、大將馮孝慈全力籌備攻城,隋主楊廣統帥其它各路大軍繞城前進,直奔鴨綠江邊。遼東城危在旦夕,幾十萬大軍再度逼近鴨綠江。真可謂:


    千軍橫越遼水傍,萬乘威震鴨綠江。


    誰人能知君王願,不平高麗不還鄉。


    隨著二次東征高句麗戰事日趨吃緊,糧草催運也迫在眉睫,從涿郡派迴催辦糧草的官員名叫楊萬碩,乃是楊玄感的堂弟,楊萬碩匆匆來到禮部府邸,見了楊玄感、李密等人,眾人密室各座。楊萬碩言道:“皇上又殺過遼東了,七十萬大軍眼看要渡鴨綠江了。”


    李密聞聽此言,言道:“皇上果然不聽皇後勸諫,要執意出兵。何不趁機起義造反?”楊玄感大喜,把楊萬碩留在身邊,另派人帶著家奏章迴稟天子,而楊玄感則帶著府上左右將官直奔黎陽大營。


    黎陽渡口早已囤聚大量糧草,黃河渡口數百艘征調來得五牙戰船,已經列隊等待裝在糧草輜重。


    就在此時,隋煬帝的二道聖諭又道,再次催促楊玄感運糧。楊玄感、李密,以及四個弟弟楊玄縱、楊玄挺、楊積善、楊萬碩均在大營,楊玄感道:“皇上又派人催糧,該當如何答複?”


    李密言道:“下官之見,還需拖延些時日。”


    “請細細說來。”楊玄感道。


    “主公既然準備造反,必須招募兵馬,不如迴複皇上,運河沿途盜賊叢生,需征招兵勇,押運糧草。”


    “好,就照此計。”楊玄感立刻傳命楊玄縱、楊玄挺、楊積善、楊萬碩偷放軍糧,招募兵勇,準備造反。


    四個兄弟分別去辦,隻留下李密一人,楊玄感問道:“兵丁招齊之日,就是玄感造反之日,以玄邃之見,這天下該如何爭奪?”


    李密道:“末將有上、中、下三策,可供主公選擇。”


    “速速道來。”


    李密走到中軍帳懸掛的地圖之前,指圖言道:“由東向北,占領涿郡,封鎖臨渝關,阻截楊廣退路,不過十天,七十萬隋軍資糧皆盡,不降則潰,不戰而亡,此上計也。”


    楊玄感點了點頭,躊躇不決,問道:“中計如何?”


    李密道:“舉兵西進,攻取京師大興,滅隋根基,撫其士民,據險堅守,此中計也。”


    聽了中策,楊玄感思量半天,又問:“不知下策怎樣?”


    李密又道“這下策麽……以精銳之師,襲取東都洛陽,以號令四方。但洛陽城池高大堅固,倘若百日能攻克,隋兵四麵增援,則後患無窮。此乃下計也。”


    楊玄感聽了上中下三策,沉思良久,言道“今百官家眷都在東部,若先取之,足以驚動人心,且洛陽不拔,何以示威?公之下計,乃上策也。”


    李密道:“這下策,可是風險巨大啊。”


    “玄邃莫忘了,百萬人的口糧在我手上。”楊玄感得意的笑道。


    ......


    就在隋煬帝二次東征的同年六月,楊玄感高聚義旗,起兵造反。黎陽岸邊,叛軍開始賑濟窮苦百姓,不明真相的黎民紛紛聚集,人流湧動,此舉短時間內大得人心。


    招募來的窮苦百姓,前唿後擁,激昂萬分,紛紛聚集黎陽大營之中,響應楊玄感,領取刀槍,跟隨造反。


    黎陽大營頓時聲勢鼎沸,一唿百應,楊玄感頂盔披甲,登上點將台,擺出寶劍起誓高唿:“主上無道,不以百姓為念,窮兵黷武,天下擾亂,死遼東者以幾十萬計。今與君等起兵,以救兆民之弊!”


    高台之下,百姓歡唿,台下的押糧官兵和農夫、漁民、苦役百姓,群情雀躍,一起擁戴楊玄感為主公。楊玄縱、楊玄挺、楊積善、楊萬碩把所有百姓編製成軍。


    眾人在楊玄感的指使下,在黃河渡口點燃熊熊烈火,焚燒了數百艘準備運量的五牙戰船,切斷黃河水道。


    楊玄感當即傳下軍令,反軍分兵南北兩路,以夾擊之勢直奔東都洛陽殺去,舉起了隋末第一次大規模造反的大旗。真可謂:


    黎陽大營點狼煙,燒船斷糧反皇天。


    敗走高麗枉做鬼,何不倒戈亂中原。


    一唿百應群情怒,揭竿而起大業年。


    浩浩蕩蕩奔東都,風風火火卷人間。


    快馬飛報東都洛陽,東都留守樊子蓋得知楊玄感造反,心驚萬分,趕忙前往乾陽殿,拜見皇後蕭珺。蕭皇後見樊子蓋滿頭虛汗,臉色焦急,便問道:“樊大人有何要緊之事?”


    樊子蓋道:“啟稟娘娘,楊玄感反了。”


    “啊?”蕭珺不聽便罷,一聽此言如同五雷轟頂,驚愕不已,蕭珺稍稍穩了下情緒,問道:“立刻召集東都城內將官,乾陽殿候旨。”蕭皇後傳下懿旨,樊子蓋即刻領命傳旨,召集東都文武官員。


    皇後蕭珺端坐正位,文武官員均已到齊,分列兩邊,樊子蓋言道:“娘娘千歲,東都官員均已到齊。”


    “樊大人快把前方急報告知眾人。”


    樊子蓋拿出急報讀道:“大業九年六月初三,禮部尚書楊玄感率黎陽賊眾,起兵造反。分兵兩路直奔東都洛陽而來。”


    眾官員一聽,七嘴八舌,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隻見大臣裴弘策站出問道:“從黎陽一路殺來,難道沿途無人阻擋麽?”


    樊子蓋道:“沿途駐軍全部調往涿郡,無兵可擋。”眾人皆知,眼下時局,觸目驚心,岌岌可危。


    蕭珺問道:“各位愛卿,情勢危急,可有平亂之策?”


    裴弘策作揖道:“微臣在此,願打頭陣。”


    樊子蓋也道:“娘娘,可命裴弘策、達奚善意各領一軍,分頭進擊。”


    “好,哀家一概準奏。”


    蕭皇後又對樊子蓋道:“再傳哀家懿旨,急報各州郡兵馬,召集天下勤王之師,解救東都之圍。”眾人領命,分頭行事。


    眾人散去,魚俱羅見裴弘策等人各有差遣,迎戰叛軍,唯有自己身為大將,卻不能出戰,心中十分不服,失落的離開乾陽殿,此時隻聽身後有人輕聲叫道:“魚將軍,請留步。”


    轉身一看正是兵部侍郎斛(hú)斯政,魚俱羅問道:“斛斯大人,有何事情?”


    “請借一步說話。”斛斯政引魚俱羅,走到一旁,左右窺探,見四下無人,才言道:“楊玄感造反,民眾響應,來勢洶洶,不知將軍有何應對?”


    魚俱羅把臉一拉,歎氣說道:“我本大將,區區賊寇,何足掛齒。奈何皇後與樊子蓋皆不派我出戰,讓人憋屈。”


    一看魚俱羅心情不爽。斛斯政兩眼冒光,低聲說道:“將軍難道還不知其中緣故麽?”


    魚俱羅一懵,問道:“你說是何緣故?”


    “自從你二弟魚具瓚問罪,將軍便丟了遼東的兵權,被調迴京師,不予重用。可見皇上和皇後已經有了戒心,將軍不可不防呐。”


    聽斛斯政這麽一說,魚俱羅不覺倒吸一口涼氣,這才引出:


    重瞳大將反相生,暗通外合做內應。


    蕭後侍衛無弱者,且看一命奪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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