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華夫人已伺候楊堅一夜,此時略有疲勞之形,幾絲黑發垂於臉龐,裝束略有不整,準備換身衣服。


    正巧此時,楊廣正在返迴大寶殿時,路過偏殿偷窺到宣化夫人更衣。楊廣看了是心神不定,躍躍欲試,不經意間闖入夫人寢室。


    宣化夫人正在更衣,忽然銅鏡之中,映出太子身形,把宣化夫人嚇出一身冷汗。轉身拿衣服遮住身體,驚問道:“太子何時來的?”


    楊廣欲火正旺,步步逼近,說道:“夫人驚豔天下,盡人皆知,如今父皇已是垂暮之年,本宮豈能讓夫人一人在此唉聲歎氣。”


    宣化言道:“太子有恩與我,但我已是皇上妃嬪,輩分有別,太子不可失禮。”


    話語間楊廣伸手抱住宣華夫人,嚇得宣華奮力掙脫,一腳蹬開宣化夫人,提著衣服便往外跑去。


    宣化夫人衣冠不整的跑到大寶殿,此時隋文帝楊堅正由容華夫人服侍,一見宣化夫人,楊堅見其神色慌張,衣裝淩亂,便問道:“夫人如此邋遢,何事驚慌?”


    宣化嘟嘟囔囔說道:“臣妾方才卸妝換人,卻遭人欺辱。”


    楊堅怒氣猶然而上,問道:“何人如此大膽?”


    “太子無禮。”


    楊堅一捶床邊,怒道:“畜生何足付大事,獨孤皇後誤我!”又對一旁的榮華夫人言道:“傳柳述、元岩入閣聽旨!”


    時間不長,兵部尚書柳述、黃門侍郎元岩一齊來到大寶典,拜見楊堅。楊堅言道:“召我兒來見。”


    柳述問道:“可是太子殿下?”


    “不召太子楊廣,是廢太子楊勇也。”


    聞聽此言柳述與元岩互看一眼,十分詫異,楊堅見二人猶豫,又說道:“矯詔廢太子楊廣,重立楊勇為太子。元岩率禁軍封住各門,緝拿楊廣。”


    柳述暗想正好借此時機,重立楊勇,剪除楊廣一黨。柳述、元岩二人領了旨意便出大寶殿,分頭行事。


    楊廣非禮宣化夫人不成,自知惹下了禍端,便跑往左仆射楊素的行宮,對楊素訴說此事。楊素渾身打了一個冷戰,對楊廣說道:“太子曆來謹慎多謀,怎可貪圖一時美色而非禮母妃?”


    楊廣一臉委屈,言道:“本宮一時疏忽,還望越國公助我。”


    楊素摸了一把羊角胡子,說道:“柳述、元岩入閣侍疾,必先緝拿柳述、元岩。”


    楊素立刻招來太子麾下眾人,東宮侍衛之首,便是獨孤武都,楊素對獨孤武都言道:“獨孤將軍跟隨速帶二百名東宮兵卒,把住大寶殿,任何人不得入內。”


    又對旗牌軍段達說道:“段將軍與老夫去偏殿緝拿柳述、元岩。”又名左庶子宇文述、右庶子張衡跟隨左右,隨時差遣。


    眾人也分頭行動,先說越國公楊素率領一百名東宮侍衛,直奔大寶殿外圍,段達問道宮人:“柳述、元岩可在殿內?”


    這宮人答道:“駙馬去了偏殿,元侍郎已入大寶殿。”


    段達一看楊素,楊素道:“先往偏殿!”


    眾人一起來到偏殿,此時正巧駙馬柳述已經擬好詔書,一見楊素、段達率兵入殿,柳述喝道:“越國公意欲何為?”


    楊素使了一個眼色,段達和兩個侍衛,一把摁住柳述,卸了寶劍,奪過詔書,交予楊素。楊素道看了看詔書,心中一驚,守著左右眾人,又故若鎮定,將計就計說道:“駙馬怎敢偽造詔書?”


    柳述反問道:“國公怎敢謀反?”楊素理也不理,將手一揮,便拿下了駙馬柳述。


    另一路由楊廣帶領,獨孤武都等人直奔大寶殿正門。來到殿前台階,隻見殿裏湧出一隊官兵,為首之人,正是黃門侍郎元岩,元岩一身戎裝,執劍而出。兩下兵馬相遇,元岩言道:“本官奉旨把守大寶殿,太子率東宮侍衛前來,是何居心?”


    楊廣道:“本宮奉旨入大寶殿,元岩好大的膽子,竟敢阻攔!”


    楊廣言罷,振臂一揮,獨孤武都率兵入殿,元岩一聲令下,天子禁軍與東宮侍衛在殿外混戰起來。獨孤武都威猛過人,元岩奮力廝殺,兩下交手,仁壽宮血肉橫飛。真可謂:


    仁壽宮中不太平,隋主禁軍漸血腥。


    悠悠千載宮門怨,多少皇室喪皇廷。


    兩下交手,血如泉湧,這元岩雖有武力,畢竟年歲偏大,豈是獨孤武都的對手,被獨孤武都打傷在地,且打且退,一番混戰,東宮侍衛占了上風,為楊廣殺出一條血路,楊廣腰挎寶劍,直奔大寶殿,十幾個侍衛把住殿門,楊廣隻身進入。


    來到內殿,見隋文帝楊堅臥在病榻之上,左右隻有兩個小太監伺候,楊廣對兩個小太監言道:“你等退下,這裏由本宮伺候。”


    兩個小太監嚇得趕忙跑了出去,隋文帝一看楊廣,二目怒瞪,厲聲喝道:“你這孽畜,安敢擅大寶殿?”


    楊廣言道:“我若不來,父皇不走,與其病痛折磨,不如痛快升天。”


    楊廣麵露猙獰,狠光惡視,拔出腰間寶劍,步步逼來,隋文帝二目驚悚,喝道:“元岩、柳述何在?”


    話音未落,隻見寒光一閃,血漸宮帷,隋文帝楊堅一聲慘叫,撒手人寰。


    楊廣殺死了親生父親,寶劍入鞘,轉身出殿。此時,黃門侍郎元岩已被生擒,禁軍多數死傷,其餘皆降。楊素、宇文述、張衡已率人來到大寶殿外。


    楊廣言道:“傳本宮口諭,右庶子張衡入宮侍疾,左庶子宇文述率東宮兵士封鎖各門,後宮人等暫且押往偏殿。”


    眾人分別行事,單說張衡入大寶殿內室,一見隋文帝楊堅慘死之狀,嚇得一驚,楊廣說道:“你為何發呆?”


    張衡用手指著血跡,不知所措,楊廣道:“隻管收拾血跡,今晚報喪。”張衡隻得哆裏哆嗦收拾血跡,整理楊堅屍首。


    到了晚間,收拾已畢,越國公楊素下令將柳述、元岩打入牢獄,與廢太子楊勇聯係密切的李圓通、權武也被緝拿問罪。楊廣傳命,昭告天下,天子駕崩,舉國致哀。隋開皇仁壽四年,公元604年七月十三日,有著雄才大略的大隋開國皇帝楊堅,駕崩仁壽宮,享年六十四歲,史稱隋文帝。真可謂:


    絕代英主立豐績,勵精圖治成統一。


    六十四載非凡命,二十三年興國基。


    大江南北萬裏域,五胡歸漢成大器。


    秦漢皇圖彪炳史,隋唐盛世傳風儀。


    此次仁壽宮宮變,宣華夫人揭發太子,引得父子反目,打開殺戒,令人震驚。陳叔宣自知楊廣必然報複,不會兼容,隻得等罪,眼看夕陽將至,大太監王文同來到,言道:“太子口諭,賜宣華夫人金盒,請夫人親自打開。”


    宣華夫人眼神麻木,接過金盒,顫顫微微,金盒之上貼有紙簽。依照慣例,賜死後妃之時,均用金盒裝毒藥。宣華夫人雙手拿著金盒,半晌無動於衷,心中惶恐不安。


    大太監王文同道:“老奴奉旨賜盒,娘娘好歹打開金盒,老奴也好複命。”


    宣華夫人自知死期將至,慢慢吞吞撕下紙簽,打開盒子,定睛一看,這哪裏是毒藥,竟是同心結。


    旁邊嚇得宮女兢兢戰戰,原本以為宣華夫人大難將至,一看是同心結,轉憂為喜,破涕為笑,紛紛道喜。宣華夫人一陣臉紅,竟把金盒仍在地上,不言不語。王文同一看,勸道:“夫人,這可是太子所賜,您滴領旨謝恩啊。”


    “本宮乃是太子庶母,先帝駕崩,輩分猶在,豈有亂倫之理?”


    王文同道:“自古皇位都是父死子繼,兄終弟及,何況後宮妃嬪,太子不計前嫌,夫人不可辜負太子好意啊。”


    這左右宮女巴不得跟著宣華夫人的得寵沾光,偎在跟前,你說我勸,讓宣華夫人收下謝恩。畢竟是似死還生,峰迴路轉,陳叔宣萬難之下,從丫鬟手上再次接過同心結,領旨謝恩。


    王文同走後有一個實誠,宣華夫人獨自在宮中哀思難免,對丫鬟言道:“先帝暴亡,我理應為亡夫守靈。”


    正欲起身,忽然大太監王文同又至,言道:“太子駕到,今晚臨幸宣華夫人。”


    宣華夫人陳叔宣頓時打了一個冷顫,站起身來,隻見太子楊廣來到暖閣,解了披風。揮手讓左右宮女太監退下,宣華夫人道:“臣妾正欲為先皇守靈,不想太子駕到,有失遠迎。”


    楊廣言道:“先皇病重,夫人勞神多日,今晚暫且休息。”說著,楊廣便伸手撫住宣華夫人。


    宣華夫人掙開楊廣,含淚答道:“太子即將登基,三千後宮,盡數殿下。請準臣妾為先皇寡居守靈,萬莫強求。”


    楊廣道:“夫人正值花樣年華,父皇早已是垂暮之年,能有幾日歡好?楊廣傾慕夫人已久,在揚州之時,奈何黨爭宮鬥,難以追求。多年臥薪嚐膽、隱忍不發,就是有朝一日,繼承皇位,與夫人共結龍鳳之好。”


    楊廣看著宣華夫人眼神,有些躊躇,又道:“昨日仁壽宮外,兵戈相見,血肉橫飛,不知死了多少人,才換來楊廣今晚與夫人一見。”楊廣雙手撫住宣華的雙肩,撫慰道:“何必一心求寡,你不還是蕭妃的好姐妹麽。”


    “當真不怪臣妾揭發太子之事?”


    楊廣順手從後麵摟住宣華夫人,言道:“本宮是有情有義的男人,絕不做無情無義的暴君。”


    這時宣華夫人轉過身來,問道:“太子真的願意拋棄後宮三千佳麗?”


    楊廣道:“等到即位,將改元大業,本宮要做超越秦皇漢武的千古聖君,絕不做荒淫無道的昏君。”


    此時宣華夫人已被楊廣說道心生轉變,二人相擁相親,入了臥房,風花雪月,雲雨之歡,不做細說。


    太子妃蕭珺,來到大寶殿靈堂,卻不見太子,便問當值太監:“太子殿下今夜守靈,為何不見人影?”


    小太監道:“太子殿下今晚臨幸宣華夫人,暫不守靈。”


    蕭珺聽罷,癱坐在椅子上,二目呆滯,無語相對,真可謂:


    十年苦心謀經營,隻盼夫君主皇廷。


    母後腳下思盡孝,父皇耳畔記賢明。


    宮鬥隱恨屈人下,黨爭不惜石落井。


    功成方知本性露,成敗終是苦伶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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