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宮中燈火長鳴,隋文帝楊堅不斷調撥各路兵馬奔赴江北,籌備伐陳之戰。眼看這一夜,已過子夜,隋文帝熬的兩眼泛紅,才迴到寧安殿。


    獨孤皇後幫著脫了龍袍,問道:“各路的兵馬不是都已開拔了麽,陛下還這麽費神?”


    “唉,三軍南下,主帥人選至今尚無定論。”


    “臣妾覺得晉王到是個不錯人選。”


    隋文帝說:“晉王幾次帶兵,確實治軍有方,不過將來繼承皇位的畢竟是太子,太子不能不懂禦兵之術,這次伐陳之戰,朕想讓太子掛帥曆練一下。”


    獨孤後道:“這到也是,就讓晉王留在下來陪陪蕭妃也好,既然陛下已經有了主意,不如將下一道聖旨,就封太子為帥。”


    “朕也有此意。”


    夫妻二人正在說話間,一個小太監來報:“啟奏陛下,禮部侍郎裴忌有緊要軍情奏報。”


    隋文帝剛坐到床上,立刻又站了起來:“傳旨,讓裴忌道禦書房等候,再命太子楊勇,晉王楊廣,蘇威、高熲連夜入宮,商議軍情。”


    “遵旨。”


    已經脫了衣裳的隋文帝,又讓獨孤皇後那龍袍更衣。獨孤皇後一看隋文帝頓時精神起來,問道:“裴忌一個禮部尚書,他能知道什麽急要軍情。”


    “皇後有所不知,裴忌是朕安插在南陳的一柄利劍,趕快更衣。”隋文帝穿戴好,又返迴禦書房。


    皇帝的旨意傳下,晉王楊廣、左仆射蘇威、右仆射高熲連夜趕往宮中,唯有到東宮傳太子的小太監,遇了麻煩。


    去往東宮的小太監名叫甄五,來到寢殿求見,此時太子妃元氏已經熄燈睡下,聽說宮裏有口諭出來。元妃懶得起床,隔著屏風問道:“小公公深夜傳旨有什麽要事?”


    “迴稟太子妃,皇上傳太子往禦書房商議要事。”


    元妃道:“太子已經兩晚上不在我房裏了,想必是去了高良娣那狐狸精的臥房,公公去那裏傳太子吧。”


    “哦……是。”


    小太監甄五出了正房,又跑去偏殿,求見高良娣。


    高良娣是太子楊勇的第一個妾室,一聽說有人來偏殿,還以為是太子到來,一邊梳理發髻一邊迎來出來,一看是禦書房的小太監甄五,高良娣問道:“甄公公深夜到我這來,有什麽要事?”


    甄五道:“皇上有旨,傳太子到禦書房議事。”


    “誰讓你來找我的,太子爺好久不來我這兒了,定是去了王良媛那小賤人房中,小公公去那裏傳太子吧。”說著王良媛轉身迴了房。


    小太監甄五沒辦法,有轉往王良媛房中。這王良媛乃是太子楊勇的第二個小妾,一聽禦書房太監傳旨,就問道甄五:“甄公公您可真高看我,我早就獨守空房了,太子早讓成良姬那小婊子勾引走了。”


    甄五一看王良媛這裏也沒有太子,隻好再次趕往成良姬的房中。成良姬聽說是皇上身邊的太監,哭哭鬧鬧就訴起苦來:“甄公公唉,天地良心啊,我自從入東宮就吃盡了太子妃的刁難,整日以淚洗麵,太子爺怎麽會在我這苦命人的房中呀。”


    成良姬扯開床帷,拽著甄五去看:“公公做證,我可是獨守空帷的苦命人呐,你可如實給皇上稟告啊。”


    “一定一定,那您知不知道太子爺在哪裏?”


    “那還用問,肯定又被太子妃一個人霸占著。”


    小太監甄五一聽這話,跟塌了秧的禾苗一樣,告別成良姬,無可奈何的返迴了禦書房。


    此時禦書房燈燭通名,晉王楊廣、左仆射蘇威、右仆射高熲、禮部侍郎裴忌都已等候多時,隋文帝見小太監甄五一個人匆匆忙忙跑了迴來,十分質疑,問道:“太子何在?為何僅你一人迴來?”


    “迴稟陛下,小奴在東宮沒有找到太子爺。”


    “啊?可問過元妃?”


    “都問過來,太子妃、高良娣、王良媛、成良姬四位宮娥,都沒有見過太子爺。”


    “這……”隋文帝頓時愣住,深更半夜,當著楊廣、蘇威、高熲和裴忌的麵兒,東宮的一妃三妾竟然全不知道太子楊勇的行蹤,隋文帝頓時臉色鐵青,顏麵盡失。


    右仆射高熲最為擁戴太子,作揖道:“陛下勿慮,太子深夜不在東宮,其中必有原有,待微臣前去尋找。”


    “不必啦!”


    隋文帝壓住心中怒火,說道:“太子有失調教,這是朕的家事,不勞各位愛卿。”


    高熲還想幫太子說清,隋文帝大手一擺,對裴忌說道:“裴愛卿有何軍情,速速說來。”


    裴忌呈上一幅畫圖,走道:“微臣接到江南密報,這幅圖上所畫便是陳國水軍江防圖。”


    一聽是絕密軍機,隋文帝讓幾個人過來圍觀,裴忌道:“此圖已經標明,在荊南有陳國皇叔陳慧紀率三萬舟師切斷長江上遊,在漢口有大將周羅睺率兵五萬鎮守長江中遊,在九江有水軍都督何蠻率兩萬人鎮守,而防衛建康的守軍多達十萬之眾。”


    隋文帝道:“有此江防圖,何愁陳軍不破,我看可將此圖傳發前方各營主將。”


    高熲問:“陛下,至今三軍尚無主帥啊?”


    隋文帝道:“主帥無需再議,朕意已決,命晉王楊廣為天下兵馬總調度,節製南征各路人馬,擇日開戰。”


    “兒臣遵旨!”楊廣、蘇威、高熲、裴忌一同跪倒,領受聖旨。這便是:


    夜不歸宿成空鸞,太子大意失兵權。


    宮鬥從未有罷卻,反把晉王送江南。


    到了次日早朝,文武百官分列兩廂,大禮拜畢。這時才見,太子楊勇急匆匆快步走上金鑾殿,雙膝跪倒,叩拜天子。


    隋文帝問道:“身為太子,你不在東宮,昨夜做什麽去了?”


    “兒臣知罪,昨晚在外麵貪杯,住在了主事雲定興家中。”


    太子楊勇此時根本不敢講出實話,一連幾個晚上都在小鳳山茗竹閣陪著雲昭訓,若是讓隋文帝知道哪能輕饒,所以唯唯諾諾編說睡在了雲定興家中。


    “哼!”楊堅怒道:“你身為太子夜不歸宿,將來如何繼承皇位。以後好好反省,不可再做此荒唐之事。”


    “兒臣知錯,謹記父皇教誨。”


    “你且一邊站了。”


    隋文帝楊堅道:“清河公楊素曾經給朕上了一道奏章,他為朕列出九條伐陳攻略,今日告知諸位愛卿,按此方案南征伐陳。”楊堅言罷,把奏章交給大太監王文同,命其宣讀。


    王文同讀到:“臣在永安伐木造船,枕戈待旦,倍加斟酌,現擬定伐陳攻略。


    其一:陳兵防線貫穿東西,宜兩下出擊,左右牽扯,使陳軍首尾難顧。


    其二:隋軍重兵當從吳州、廬州兩翼發兵,東西夾擊,圍攻健康。


    其三:以漢口為支點,切斷長江水運航道,使陳國水軍不能互救。


    其四:臣已修造五牙船,高越十丈,渡江之時,可與陳兵水戰。


    其五:陳兵擅長水戰,但長江險灘眾多,應水上虛張,而誘敵路上激戰。


    其六:命青州兵馬沿東海南下,由海路登岸,抄襲吳縣。


    其七:臣命工匠製拍石機,空投巨石,催城拔寨,無所不摧。


    其八:開戰之後,當擬安撫詔書,發放江南百姓及降卒,瓦解人心。


    其九:陳國奸臣孔範、江總、沈客卿、施文慶等應盡皆斬首。”


    聽完了這篇伐陳攻略,滿朝文武,交頭接耳,隋文帝楊堅道:“楊素此奏正合朕意,前些日子,朕與晉王楊廣、左仆射蘇威、右仆射高熲依據這封伐陳攻略,商議了三軍部署。就讓高愛卿為諸位讀讀。”


    右仆射高熲拿出攻略部署,展開讀道:


    “開皇八年十月,三軍開拔,直抵江北。命晉王楊廣為淮南道行台尚書、天下兵馬總調度,與秦王楊俊、清河公楊素並為行軍元帥,右仆射高熲為元帥長使,統帥水陸軍共五十一萬八千人,東起吳州,西至永安沿長江分兵八路,直搗南陳。


    秦王楊俊率水陸軍由襄陽進屯漢口;楊素率舟師出永安,東進江陵,會和荊州刺史劉仁恩;晉王楊廣出六合,廬州總管韓擒虎出廬州,吳州總管賀若弼出廣陵,蘄州總管王世積率舟師出蘄春攻九江,青州總管燕榮率舟師出東海,抄襲吳縣。欽此。”


    聽高熲讀完伐陳攻略,站在一旁的太子楊勇是麵如土色,悔恨交加,不敢抬頭去看皇上,隻聽隋文帝說道:“此番渡江決戰,東起海洋,西至巴蜀,橫貫千裏,古今未有,永駐青史。朕欲在開皇九年元月決戰,從即日起,但凡陳國使者,一並扣押,有來無迴,封鎖機密。十日後對陳下戰書,關內三軍開拔,踏過長江,直搗建康!”滿朝文武,齊齊跪倒,叩拜天子,山唿萬歲。


    百官退朝之後,隋文帝楊堅把晉王楊廣叫到禦書房,在龍書案上拿住一張名冊,交予楊廣說道:“攻打建康事關重大,我命宇文述為左庶子、張衡為右庶子輔佐你伐陳事務,再命薛道衡為吏部侍郎,督導文武將官,禮部侍郎裴忌,主管招降納叛。”


    楊廣接了名冊,問道:“裴忌年事已高,豈能再隨軍出征?”


    楊堅道:“裴忌是陳國降將,其子裴蘊在陳國任直閣將軍,願為內應,若有此父子相助,必破建康。”


    “看來父皇早已勝券在握!”楊廣大喜,遂準備迴府收拾,準備出征。這才引出:


    三軍起兵平南陳,分久必合又成真。


    華夏分裂幾百載,一統九州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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