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覺得也是有理,便準了此事,命宇文述、杜彥去買獨山玉和黃石硯。


    由於蕭珺是剛迎迴來的王妃,返迴京城的時程緊迫,晉王轉身一走,宇文述、杜彥立刻起身去宛城遊逛。


    宛城街頭十分熱鬧,茶館酒肆、飯鋪錢莊、各種門樓,林立街頭,過往之人,互市交易,喧嘩不息。杜彥遠遠望見一家門樓,門庭寬闊,紅漆立柱,上有一麵匾牌,寫著“寶光閣。”


    這寶光閣進出的鴻儒,個個玩石弄玉,杜彥說道:“宇文將軍,這家店鋪定是個買賣珠寶玉器的。”


    “進去瞧瞧。”


    宇文述、杜彥進了寶光閣,掌櫃的老板一瞧這二人的裝扮,知道定是有來頭的人物。趕忙拱手作揖:“二位客官,是玩字畫奇石,還是玉器雜件?”


    “我等要上好的獨山玉。”


    “哎呦,二位可來著了。”老板一邊吩咐夥計,一邊端茶倒水,把宇文述、杜彥請到一旁坐下。


    一個夥計抱出來一個木盒,店老板把木罩子掀起,一顆玉白菜展現眼前:“這顆白菜,綠葉白瓤,可是精工雕刻,價值紋銀一百兩。”


    宇文述看著這顆白菜,搖了搖頭。店掌櫃衝著夥計一使眼色,小夥計轉身而去,迴了庫房。


    時間不長,小夥計有抱出一件寶貝,木盒打開,一隻精雕的玉蝗蟲又呈現眼前,蝗蟲前翅狹窄,後翅寬大,後退高翹,栩栩如生。


    “二位客觀,這隻螞蚱可是鏤空雕刻的精品,是一塊完整的獨山玉刻出來的。”


    “多少錢?”


    店老板一伸五指:“要價紋銀五百兩。”


    宇文述十指交叉,心裏盤算著,雖然這是個雕工精湛的寶貝,但是蝗蟲畢竟不是吉利的東西,便問道:“還有沒有個吉利的擺件?”


    “有…有…還真有一件。”


    “快快拿來一看。”


    店老板又對著小夥計使了個眼色,等了不長時間,那小夥計捧出來一個長方的木盒,店老板抽下盒蓋,露出來的整一個玉如意。


    “客官,這就看您識貨不識貨了。這個如意,玉清如水,白璧無瑕,又有精細的鏤空雕刻,舉世無二。”


    宇文述看了頻頻點頭,老板又湊近說道:“做如意的那位師傅,聽說已經被征召入宮了,這宛城找不到第二個能做的工匠了。”


    杜彥問:“這玉如意要多少銀子?”


    “不瞞您說,這如意不僅要賣玉,也要賣工匠的手藝,要價紋銀一千兩,少一個子兒都不買。”


    “好。”宇文述道:“這如意我要了,不過身上沒帶一千兩,你給我留好,我稍後派人來取。”


    “放心吧客官,這就歸您了。”掌櫃興高采烈,樂的合不攏嘴。


    宇文述又問:“我聽說這宛城盛產黃石硯,不知你這裏可有現貨。”


    店老板道:“不滿客觀,一般黃石硯可賣;上好的黃石硯可不好弄。”


    “為何?”


    “黃石硯乃是天下五大名硯之一,黃石硯又分為紫石、青石、青紫石、墨石、鳳眼石五種,要想得上品,就非鳳眼石莫屬。這鳳眼石之中有生有圓點,明媚如畫,大小不等,很像眼睛,且有眼有珠,有的中間還有瞳孔,外層有暈,稱為鳳眼。”


    杜彥聽店家說的神乎其神,問道:“這鳳眼石,哪裏可以買到?”


    “要論最好的鳳眼硯,那可要算宛城北,有個皇後峪有位高士名叫諸葛穎,那可是學貫古今的名家,前年這位諸葛穎用宛城的宅院,換了一方寶硯,名叫落梅鳳眼硯!價值連城,古今罕有。”


    “哦……”


    “落梅鳳眼硯估價白銀萬兩,若是沒有萬兩白銀,客官最好還是不要去見那諸葛穎。”


    宇文述和杜彥聽了,更是覺得這般寶貝非凡,不是一般的硯台,心裏越是好奇就越想見識一下,那件寶硯。宇文述付給店家一百兩白銀作為定金,二人便琢磨著如何能得到諸葛穎那方寶硯。


    宇文述、杜彥迴到驛館,命人帶著銀子,把選好的玉如意買了迴來。此時,楊廣正在房中與蕭珺閑聊,“二位將軍,此去城裏,有何收獲?”


    “迴稟晉王,準備的禮物末將已經備齊,如今隻差一件寶貝。”


    “什麽寶貝?”


    “落梅鳳眼硯。”


    “這是什麽稀罕硯台?”


    宇文述作揖道:“迴稟殿下,這是一塊鳳眼石的硯台,因材質獨特,樣式罕見,價值白銀萬兩。”


    “那寶貝現在何處?”楊廣問。


    “聽說在宛城北皇後峪一個叫諸葛穎的高士手中。”


    楊廣雖不認得諸葛穎,但一聽是民間私藏的硯台,興趣雖高,但唯恐送不到父皇心裏去,又問道:“再好也不過是一方硯台,父皇會中意麽?”


    宇文述帶著幾分詭笑,說道:“陛下若嫌奢侈,殿下就說隻是硯台而已,陛下若嫌一般,殿下便說是難得的鳳眼石所製。無論怎麽說,這都是件寶貝。”


    “嗯。”楊廣點了點頭:“明日行程,傳令就走皇後峪。”


    “遵命。”


    次日天明,護送晉王楊廣的大隊人馬出了宛城北門,直奔皇後峪,沿途山間景秀,花草繁茂,一路前行,隻見遠端一塊山石之上刻著三個大字“皇後峪”。


    蕭珺坐在車輦之中,隔著車窗望去,覺得皇後峪這地名有些深意,便問道隨行在車輦一側的主簿張衡:“主簿可知此處為何取名皇後峪?”


    “聽說東漢光武帝劉秀的皇後陰麗華死於此地,後人為祭奠陰麗華,便將此處取名皇後峪。”


    “聽皇兄們說過,做官當做執金吾,娶妻當娶陰麗華。”


    “是啊,傳說陰麗華有母儀之德,備受百姓敬仰,所以備受後人敬仰。”


    蕭珺瞅了瞅四周的山石,心裏不時想象著陰麗華的傳說,掀開窗簾,又對張衡說:“此地若為皇後峪,必有祭奠陰麗華的祠堂,若是見了,我要拜謁一番。”


    “遵命。”


    張衡催馬往前走了一段,趕上走在隊前的向導官,問道:“可知皇後峪有什麽祠堂寺廟?”


    “這窮山僻壤哪有寺廟,到是有個祭奠陰麗華的祠堂。”


    張衡大喜,“果然不出王妃所料,到達之時,務必停下隊伍,王妃要拜謁祠堂。”


    又走了不遠,向導官催馬感到蕭珺車輦旁,作揖道:“啟稟王妃,皇後祠已到。”


    蕭珺掀開車簾,下了車輦,楊廣、蘇威、宇文述等人也下了馬,楊廣問道:“愛妃欲往何處?”


    “聽說這皇後峪有個皇後祠,妾妃正欲拜謁一番。”


    “也好,本王陪你同去。”楊廣轉身對宇文述、杜彥說道:“你二人速速打聽諸葛穎的住處。”


    “遵命。”


    皇後祠早已破落,土石壘砌的祠堂已有幾分偏斜,兩扇木門也腐朽不堪,祠內蜘蛛結網,塵土積厚。


    蕭珺仰著頭,四處觀望,看著皇後祠的滿目瘡痍,對楊廣說道:“妾妃一朝落入皇庭,對陰麗華倍感仰慕,今日在此,欲掃祠祭祀。”


    “本王命幾個兵士打掃便是,何須愛妃動手?”


    “不,至誠之心,難以言表,還是妾妃親自掃吧。”


    張衡在祠堂內環視一番,見牆角有把掃帚,便拿起掃帚,彈彈塵土,遞了過來。蕭珺拿著掃帚,掃蛛網、去塵灰,漸漸的一尊殘破的雕像映入眼簾。


    雕像的金漆已經漸漸退卻,泥塑已有些破損,“這便是陰麗華吧。”


    楊廣點點頭:“是啊,悠悠千載,陰麗華母儀天下,德服四方,為後世所敬仰。”


    張衡把已準備好的燒香端了進來,蕭珺點燃一柱香火,退後幾步,提起長裙,雙膝跪倒:“大隋晉王王妃蕭珺祭拜大漢光武帝皇後陰麗華,祈願陰娘娘芳德永存,保佑四方。”


    隻見楊廣也撩袍跪倒,合掌拜道:“若娘娘在天有靈,有朝一日蕭珺當為皇後之尊。”


    此言一出,把蕭珺嚇了一跳,轉臉低聲說道:“殿下不可亂說,若是傳出去殿下有這般野心,必遭人顧忌。”


    楊廣迴頭看看,身後隻有張衡一人,對蕭珺道:“愛妃放心,本王藏誌於心,從不袒露。”


    蕭珺看著楊廣還有幾分稚嫩的臉龐,擔心多說無益,便站起身來,走出皇後祠。楊廣陪著蕭珺在祠堂外等了少時,宇文述匆匆走來,作揖道:“稟告殿下,末將已在前麵打聽到諸葛穎的住處。”


    楊廣對蕭珺道:“愛妃與本王同去,見識見識那方寶硯。”


    蕭珺也對那件“落梅鳳眼硯”倍感好奇,欣然答應,陪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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