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首領七嘴八舌地說起來,居然都同意投降。


    理由是,明軍的士氣正旺,而己方則是士氣低落。


    有不少部落已經返迴,留在交河城的隻剩下八萬餘人。


    最為可怕的是,明軍的武器,威力奇大,實在想不出如何應對。


    明軍敢於頂風冒雪前來,他們的底氣十足,而己方人數雖多,但沒有絲毫勝算。


    再打下去,除了勇士一批批死去,其他沒有任何意義。


    吾兒開道:“投降,你們倒是可以投降,但是大汗呢?”


    兀那失裏一想,吾兒開說得對呀。


    這些部族投降,仍然可以自由自在地在他們的草場上放牧,依然可以在熱情的篝火旁歌唱。


    一旦投降,自己作為大汗,不是被殺,就是被囚!


    “國師請想,漢人多少次來到這裏,又多少次退迴去?”


    “馬背上的勇士,終將迴歸草原。牛背上的漢人,終將迴歸中原。”


    “蒼鷹注定在高天上翱翔,綿羊注定在草原上遊蕩。”


    吾兒開明白這些首領的意思,朱允熥帶明軍到此,也隻是耀武揚威,並非真的要占住這個地方。


    因為占住這個地方,他們也呆不長久,這是民族的不同生活習性所決定的。


    “隻要我們投降,奉上我們的牛羊、美女,吳王一定會滿意,帶著降表、牛羊和美女高高興興迴到大明。”


    “吳王並非對我們的土地感興趣,他要的是一種名分和聲望。”


    “吳王如此執著西進,是因為沒有撈到任何好處,他迴大明無法交差。”


    吾兒開勸道:“大汗,諸位首領說得有理。”


    “在唐朝,草原各部都尊稱大唐天子為‘天可汗’。我們也可仿效。”


    兀那失裏想了想,胡漢相爭幾千年,很少有大汗被抓到中原殺死或囚禁的。


    自己的祖先有好多代都曾向中原政權臣服。


    向大明臣服,並非是什麽掉麵子的事。


    主動投降,還能夠保住汗位。


    隻是每年向大明朝貢就是了。


    明朝看重的不是你朝貢什麽,最看重的是朝貢本身。


    向大明朝貢,大明迴饋得更多,從經濟上來講,一點都不吃虧。


    再想一想吧,吳王朱允熥為什麽對自己緊追不舍?


    為什麽一次又一次地饒自己一命?


    不就是為了讓自己主動投降嗎?我服了,我徹底服了!不就是一封降表嗎,寫給他!


    “吾兒開,向明軍派出使者,遞上降表。”兀那失裏說完之後,不禁鬆了口氣:“戰爭,該結束了。”


    這一夜,兀那失裏與各部族的首領好好地放縱了一迴。


    各部族感到,終於迎來了和平,他們又可以迴到草原牧歌的美好。


    兀那失裏曾因為大明的保守而激發了內心的野心,曾想占住河西走廊,恢複祖先的榮光。


    也因為自己得到了北元的巨額財富,再加上吾兒開這個國師的襄助,這才起了一統西域、挑釁大明的念頭。


    哪知道,大明派來一個吳王,僅僅帶了六萬明軍就把自己打得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那就投降吧,隻要能保住自己的汗位,從此不再進攻大明,按時朝貢即可。


    吾兒開擬好降表,唿出一口濁氣,看著遠處清冷月光下的雪山思索。


    雪山,高山!


    吾兒開突然大笑起來,朱允熥,你是客,我是主,在這一片土地上,我就是主,我就是主宰!


    朱允熥,期待你我雪山相見!


    ……


    天光大亮,朱允熥才起床。


    一出門,就發現徐懷錦與畢千戶在門口站著。


    “早啊!”朱允熥打著招唿。


    “咦,徐懷錦,昨天晚上是不是被鬼嚇著了,看你的眼圈都黑了。”


    徐懷錦滿臉黑線,這個吳王一定是故意的!


    哪壺不開提哪壺,生怕我把鬼的事情給忘了!


    你這麽一說,今天晚上,我豈不是又要怕得睡不著了?


    “老畢,怎麽迴事,你的眼睛都是紅血絲啊,沒休息好嗎?”朱允熥說道。


    朱元璋無法解釋,能說因為昨天晚上一直思考你如何捎信嗎?


    咱一大早起來,就是注意觀察三孫怎麽把信給送出去!


    “不是的,不是的。咱昨天晚上在琢磨做詩呢,所以就睡得晚了一些。”朱元璋說道。


    朱元璋之所以說作詩,主要是因為三孫對詩詞歌賦啥的不感興趣。


    三孫隻要沒興趣,就不會再往下追問。


    “哦,老畢,沒想到,你真會作詩啊。你說說,做了什麽詩?”


    朱元璋沒料到三孫突然對作詩感興趣了,問他做了什麽詩。


    有了!咱過去還真做過一首詩,沒有幾個人知道。


    那就拿過來糊弄一下三孫。


    “吳王,昨天我倒是作了一首,名叫《雪竹》。”


    這時,平安、常升、藍壽、毛易等人也都來了,聽到此,興趣大增。


    沒想到這個畢千戶,還會作詩,雪竹,聽起來不錯。


    朱元璋吟道:“雪壓枝頭低,雖低不著泥。”


    噗呲,常升先笑了起來。


    “畢千戶,我不會作啥詩,聽得也不少了。你這兩句,說實話,不怎麽樣啊。”


    徐懷錦抿嘴笑了起來:“畢千戶,你這是打油詩啊。我倒想起唐人的一首打油詩來:天地一籠統,井上黑窟窿。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


    眾人哈哈大笑,這個畢千戶也太有意思了,文化不高,還想搞文人那種作派。


    隻有毛易在一旁忐忑不安,朝朱元璋眨眼睛、使眼色,陛下,千萬別動怒啊。


    戲演了這麽長時間,可不能這個時期演砸鍋了。


    朱元璋心才是想惱火來著,看到毛易的眼睛,立馬一個深唿吸:咱不是朱元璋,咱是畢千戶!


    “雪壓枝頭低,雖低不著泥。”


    “一朝紅日出,依舊與天齊。”


    四句從朱元璋口中吟出,眾人的嘴張成了o型。


    前兩句是打油詩,後兩句卻是奇峰突起!


    真可謂,平地起高峰!


    徐懷錦輕輕念了這首詩,心中感慨不已。


    竹子雖然暫時被大雪壓的彎腰到了極限,但絕對不會讓自己沾滿淤泥。


    竹子堅信,大雪很快就會融化,天氣很快就會晴朗。隻要等到了太陽出來,竹子就會朝天看齊。


    這不是寫雪啊,這其實是寫竹!


    古往今來,描寫竹子、讚頌竹子的文章、詩詞浩如煙海,也是名篇頻出。


    但是,無論哪一首,都無法與畢千戶所作的這首詩比。


    這首詩不能看它的文采!


    看它的文采,就是看低了它。


    這首詩主要看格局、看氣度!


    這首詩把竹子的品質寫到了極致!


    竹子都與天齊了,還能怎麽寫?


    眾將都驚奇地看向朱元璋,這個畢千戶的詩,氣勢磅礴,氣度恢弘!


    這詩,不應該是一個千戶作出來的!


    “畢千戶,此詩一出,天下再無詠竹之詩!”徐懷錦由衷地讚歎。


    朱元璋滿意極了,還是徐家丫頭厲害!難怪喜歡軍事,人家的格局大呀!


    徐家丫頭,不錯,不錯。


    咦,三孫呢,三孫的評價,最中聽,咱最愛聽!


    “吳王,咱這首詩如何?”朱元璋得意之色盡顯無遺。


    朱允熥道:“老畢,能不能把麵巾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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