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認真的?”


    李業有趣的盯著褚遂平,嘴角慢慢挑起一抹詭俏的弧度。


    作為一名古文學愛好者,他上輩子沒少研究那些被傳為聖典的千古絕對,褚遂平竟然在楹聯之道上跟自己比,那自己便有必要給他上一課。


    褚遂平自信滿滿,仰著頭哼道,“盡管道來。”


    李業嗬嗬笑著,朝著太極宮方向遙遙拱手,“既如此,小僧先出一上聯……十口心思,思國思家思社稷。”


    十、口、心,加起來便是一個思,且以思為題,一表報國之心,拍聖上的馬屁……有什麽可以與之相對,又不落俗套的?褚遂平神思電轉,眼睛越來越亮,就在他即將想到下聯的時候,卻見那個可惡的小和尚遙遙指著不遠處的燈塔,再次開口。


    “既是上元佳節,那便……諸閣點燈,層層孔明諸葛亮。”


    尼瑪……褚遂平麵色一黑,剛剛腦海中冒出的靈光變成了滿樓的孔明燈,冒著火光。這該死的和尚,竟不等一等自己!


    李業不等褚遂平思考,伸手一指與曲江相連的渭河,“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像是見了鬼一樣望著李業,他們連第一題都還沒有對出來,稍稍一想後續兩對,直覺得頭皮發麻……


    程處默撓撓頭,不明所以的望著呆愣發傻的眾人,旋即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還順帶打了個嗝。


    花船上,淺雲公主秀眉緊鎖,第一題尚且容易,拚字而已,但第二第三題,一個巧妙的以蜀國孔明對上元明燈,一個更是疊字繁雜,根本毫無思緒。


    李業嗬嗬笑了笑,望著滿頭大汗的褚遂平,“別急,小僧這裏還有。”


    “寂寞寒窗空守寡……”


    “煙鎖池塘柳……”


    “人說之人,被人說之人說,人人被說,不如不說。”


    “上鉤為老,下鉤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一連幾個千古絕對拋出,不僅褚遂平麵色灰敗踉蹌難立,周邊一眾稍有學識的文士,一個個同樣神色僵硬,神色思索卻無所得,宛若中了魔怔。


    另一邊,淺雲公主同樣眼神渙散,嘴裏失神的念叨著,卻是一個都對不出來,一邊的喀巴幹嘴角抽搐,身體微微顫栗,第一次覺得這個小和尚如此的高深莫測,難怪會在大唐有如此盛名,還能成為大唐天子的寵臣。


    整個場上,怕是隻有程處默幾人沒什麽變化,該吃吃該喝喝,反正這玩意也聽不懂……


    褚遂平麵目陰沉的望著李業,神色忿忿,煙鎖池塘,寂寞寒窗,越是咀嚼,越是覺得艱難萬分……尼瑪,你說你一個出家人,不特麽老老實實念經送佛,特麽搶我等讀書人的飯碗,成何體統!


    略有嘚瑟的李業挑著眉,望著褚遂平,嗬嗬笑道,“這位施主,如何不對出下聯?”


    這種對子,老子長這麽大都沒聽到一個,你一下子弄出這麽多,讓我怎麽對?


    該死的,自己怎麽會蠢到湊過去讓人家打臉,這下好了,如何下得了台?


    褚遂良咬牙切齒,“楹聯一道,某自愧不如,卻是不知大師不去誦讀佛理,竟然會研習儒家之道,豈不是背離了你們的佛祖?”


    李業連連搖頭,“不敢不敢,相比儒家小道,小僧還是更懂佛理一些,至於這些詩詞楹對,實在沒有費什麽工夫……”


    “……”褚遂平差點沒吐出血來,可惜這老小子沒聽過凡爾賽的故事,不然怕是要當場破防,大罵李業無恥了。


    “辯機大師,學有六書,詩詞楹對某比不過你,可敢與某比一比術算之法?”褚遂良覺得自己還能搶救一下,要是就這麽灰溜溜退走,怕是徹底在長安城讀書人的圈子裏抬不起頭了。


    這下連段瓚都看不下去了,冷笑道,“你這是輸不起嗎?堂堂國子監的儒生,竟沒某這一屆武夫來的爽快,今日若是贏不了辯機大師,你便要撒潑打滾不走了?”


    褚遂平麵色漲紅,想要爭辯,卻又自知理虧,說不出話來。


    倒是旁邊的閻濤冷哼,“哼,褚師最厲害的便是術算之法,輸了詩詞楹對,但術算之道,這臭和尚絕對不是對手!”


    褚遂平感激的看了一眼閻濤,暗中咽了口口水。


    其實他也有些心虛,這小和尚實在邪門的厲害,連一點短板都沒有,若非騎虎難下,他怕是已經沒有和這小和尚掰手腕的勇氣了。


    李業攏著袖子站在船首,歪著腦袋打了個哈欠,“至於術算之道,小僧還是不嫌醜了……那誰,晉王殿下,莫不如把小僧考教你的那幾道題說出來,讓這位施主解上一解?”


    ……誒?晉王殿下?


    不少人眼珠子瞪大,有些不明所以。


    “辯機大師什麽意思,考教晉王殿下?哦對了,據說辯機大師深得陛下賞識,莫不是曾經給晉王殿下出過術算題目?”


    “有這個可能,不過晉王殿下今年才九歲,考教他的題目能有多難,褚遂平可是國子監畢業的大家……”


    “這不是明晃晃的瞧不起嗎?嘖嘖……”


    “嗷嗚,辯機大師好帥啊……”花癡亂入,不足雲雲。


    褚遂平麵色驟然一青,卻又不敢辯駁,畢竟晉王殿下再年幼,也是當朝皇子,還不是他一個連外臣都算不上的讀書人敢於品評的。


    卻瞧見旁邊花船上伸出一個小腦袋,嘻嘻笑道,“喂,那個小白臉,聽好了哦。”


    晉王李治掰著手指頭說道,“一百饅頭一百僧,大僧三個更無爭,小僧三人分一個,大小和尚各幾丁?”


    褚遂平愣了愣,傻眼了。


    這算什麽?和尚吃饅頭……不,搶饅頭的故事?


    他對於術算之道確實很有研究,也少有天分,但乍聽之下便覺得頭昏眼花,這還沒完,隻聽晉王殿下又開口說道,“嗯,這題本王已經解出來了,再聽下一題……今有垣厚十尺,兩鼠對穿。大鼠日一尺,小鼠日一寸。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問:何日相逢?各穿幾何?”


    “第三題,問,今有物不知其數,三三數之剩二,五五數之剩三,七七數之剩二。問物幾何?”


    “還有第四題……”


    這是考校九歲小娃的題目?


    褚遂平隻覺得天旋地轉,再也站立不住,勉強捂著腦門想要鑽進花船,卻一個踉蹌,噗嗤一聲跌入了剛剛開凍的曲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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