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富貴看上了一個同行的女子,這幾天都在嚐試著搭訕,套套近乎。


    為了討好這位在茫茫人海中被他一眼叨中的女子,他腦殼上的發型竟在幾天之內一連變換了好幾個。


    有奔放的大波浪,也有時興的刺蝟頭,可那女子還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因此,他感到十足的挫敗。


    每每去更換發型的時候,他都會哭訴,說,他身上是不是有味兒啊,怎麽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給他做發型的師傅見他常來,就問他要不要辦一張貴賓卡,可以解鎖更多平時不對外開放的稀有發型,說不定成功率更高呢。


    他點點頭,就問師傅,那些發型能不能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啊?


    師傅不屑一顧地迴答,我剪刀手愛大花又豈是浪得虛名,你先說說那位姑娘的特征愛好如何,我給你參謀參謀,再給你私人定製一個十拿九穩的發型。


    可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那位女子身上的特征,最後繞來繞去,給愛大花總結出的一句就是...


    她實在是太完美了,一時之間,我竟然找不到能夠形容她的詞兒。


    愛大花師傅心說,你沒文化就沒文化,擱這扯什麽犢子呢,說不定人家就是嫌棄你土鱉呢?


    可礙於這位客人在他苦口婆心的勸說之下,已然眼含著熱淚地從口袋裏摸出一袋子的銀錢,他就變得愈發不好意思把心裏的那些話明說出來,一來是怕傷害到客戶的自尊心,二來是怕他不給錢。


    懷揣著‘真愛至上’的願景,他爽快地接過了客人遞來的那一袋子銀錢,並且答應客人,休業半天,隻為了去看看那個把客人迷得鬼迷心竅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的妖孽。


    於是,他們來到了碼頭,登上了那艘預計明天啟程的輪船。


    他們走到甲板,於微末的江風中,看到了那一位身著紅色旗袍,長發飄飄,凹凸有致,胸懷寬廣,波濤洶湧的女子。


    自詡縱橫情場十數年的發型師,剪刀手愛大花師傅在那一刻愣住了,並且在心中發誓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一天。


    在那晴空高曠,陽光燦爛的時刻。


    他用那一雙上帝賦予他的眼睛,猶如親眼目睹到了神啟那般,見證了上帝遺留在人間,關於’美‘的代名詞。


    美豔不可方物。


    長久的注視中,愛大花師傅察覺到自己那一顆沉寂小半個月之久的春心,此刻又一次如死而複生般地蠢蠢欲動了起來。


    他選擇性地忘記了旁邊貴客對他的叮囑,往旁邊餐桌上信手拈來了一朵沾有水珠的玫瑰花,一派風流地朝那位姑娘走去,假裝渾不在意地來到她的身邊。


    於是乎,可憐的陳富貴就被徹底遺忘了,隻能眼巴巴地站在遠處,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看上的姑娘被自己帶來的家夥搭訕。


    望著他們攀談,望著女孩兒掩嘴輕笑,望著愛大花故作瀟灑地甩甩過長的劉海。


    就在他們聊的正歡的時候,陳富貴看到一隻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宛若救兵般降臨在他愛情世界裏。


    他看到了那道身影跳上了那對狗男女倚靠的欄杆,慢慢悠悠地在那條狹窄的道路上行走,信步來到那對狗男女身邊。


    愛大花瞅到了這隻貓,眉毛挑挑,不失時機地說,“看來被您的氣質所吸引的遠不止我這樣一個為情所困的可憐人啊!”


    “你看,連這隻小東西也被您的美貌所深深吸引著,忍不住靠近,妄想能從您的身上飽嚐愛情的愁苦。”


    “啊,這位小姐,您可知道...”


    “僅僅是發現您的美,對於我這樣一個苦苦尋覓愛情,常常求而不得的可憐人來說,已是一件多麽神聖的事啊!”


    “您的美,就像一把利刃,殺人而不見血。”


    “所以,我想懇請您,準許我為您高歌一曲,以此紀念我們即將發生的離別。”


    “在這首歌之後。”


    “我想,我就該離去了,獨自一人,迴去那缺乏愛情的失落世界!”


    “您可知道,您真是迷到我,讓我不知今夜又該如何安眠。”


    在他那深情款款的講述之下,仿佛那隻肥胖的貓咪也為他的真情所動容了。


    它喵喵喵地叫了幾聲,然後跳了起來。


    就在愛大花正準備一展歌喉的時候,它對著愛大花就是唿啦一爪子。


    那就像是愛人揮出的一記大嘴巴子,愛大花時常會在一夜風流之後,領教這一嘴巴子的威力。


    可今天不同,發生在今天的這一嘴巴子並非是來自於含情脈脈的愛人,卻是出自於一隻貓的爪子。


    他感到一陣恍惚,竟然在沒有風流快活的情況下,率先挨了一嘴巴子,這是他縱然情場這麽多年,從來沒有過的事。


    連他媽都舍不得打他,在家裏,他的身份是如此的嬌貴,這隻破貓,它怎麽敢...


    它怎麽敢?!


    “你敢打我!”他坐在地上,捂著被打的一邊臉,惡狠狠地瞪著那隻橘黃色的肥貓。u看書.uunshucm


    “我都還沒唱歌呢,你就敢打我?!”


    他再一次說,聲音因為憤怒而顯得顫抖,理智仿佛一棟搖搖欲墜的高樓。


    然後,他始料不及地哭了。


    可能是因為那一爪子確實很痛,打得他的臉都腫了,情緒都跟著崩潰了。


    總之,他抖了抖腿,艱難地站起來,像是撒潑那樣,哭著地那隻貓說,“你給我等著,連我媽都不舍得打我,你給我等著!”


    與此同時,甲板上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這裏,看著他稀裏嘩啦地把自己哭泣的理由陳述完畢,看著他一溜煙地逃跑。


    不少眼睛早就在那位旗袍姑娘身上遊來遊去的男人們忍不住幸災樂禍地暗笑。


    他們都覺得愛大花是活該。


    畢竟,他們早就看這個輕佻的王八蛋不順眼了,生怕這家夥搶先一步把這個漂亮的女人拐走。


    如今,這個王八蛋的洋相出盡。


    想來也就斷送了與這個漂亮女人共度良宵的機會,這又讓不少的男人們覺得自己找到了可乘之機。


    有的人立馬跑過去問那位姑娘有沒有事,或者去趕跑那隻貓。


    有的人則是大聲質問附近的服務員,為什麽船上會跑來一隻貓,要是嚇到這位小姐可怎麽辦,你們誰能擔得起這個責任麽?


    一些女士看到這一幕,紛紛嗤之以鼻。


    她們也跟著那些喊話的男人一樣,大聲地對服務生說,一隻小貓咪而已,它能有什麽壞心眼?


    還不是因為你們男人太臭了,嚇到了這隻可憐的小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人與潮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樂土土土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樂土土土土.並收藏人與潮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