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聽他的,”女人說,“我現在就去認罪,不算太晚...”


    “我對他們還有用,每個月都能幫他們掙到不少的錢...”


    “他們不會拿我怎樣的,”她扶著身邊的那個塞滿垃圾的生鏽鐵箱子,好讓自己重新站起來,“我得迴去了,不然...”


    “他們就該發現了。”


    “你們走吧,走了以後就別迴來了...”她一步一步地朝著男人走過去,蹲下,扶起男人的臉,“哥,你就...”


    “忘了我吧,我不值得,”她對著男人說,“知道麽?”


    男人顫抖著搖搖頭,說,不知道。


    她就問他,這麽簡單的一件事,為什麽會不知道?


    男人就哭著跟她說,“因為...因為,哥...想不明白啊,哥就算是想破了這個腦袋,怎麽想也想不明白啊...”


    “哥也尋思想找個人來問問,為什會活著這麽一件事會這樣艱難...”


    “哥...好累啊。”他說。


    “天沒亮就起身出門去拉客,整天拉著那輛人力車,在城裏東跑跑,西跑跑,生怕落下一個客人,生怕少掙一分錢...”


    “別人吃飯,哥在跑,別人歇息,哥還在跑,哥...這麽拚,圖啥?”


    “就是尋思想攢多幾個錢,每個月都能來這裏看看你...”


    “誰曾想,錢包丟了,不知道給誰摸走了....”


    “哥...命苦啊,知道你不想見到哥,這些哥都知道。”


    “哥這輩子也這樣了,無論怎麽折騰也攢不到錢來贖你,這是哥欠你,妹兒,你就聽哥一迴吧,趁這個機會走吧,離這兒遠遠的,越遠越好。”


    “不要擔心哥,哥不怕死,哥下輩子還會來看你的。”


    男人聲淚俱下地對著女人懇求。


    就在他們還在你一句我一句地唱苦情戲的時候,吉米已經拖著那幾個男人的衣領走遠了,他一腳踹開那扇開了幾次之後又重新關上的鐵門,穿過簡陋的衣帽間,進入一條通往大廳的甬道。


    他一步一步走,途徑過很多衣著暴露的女郎,可卻再無此前那般的畏縮。


    此時此刻,他就像是一個行走在叢林裏的獵人,拖著獵物離開了叢林,來到了另一個塞滿人類的地方。


    他當著眾多的來賓,一把將那幾個死屍一樣的男人丟了出去。


    然後,他拍拍手掌,對著所有人高聲說,“這三個人,他們想打我。”


    “結果,沒打過,反過來被我打成這樣了,我就想問一下...”


    “我...有錯麽?”


    他迷茫地望著通明燈火下的所有人。


    然而,並無人迴應他。


    所有人都在錯愕地看著那幾個蜷縮在地板上的男人,顯然很快就有人認出了他們是誰,但卻沒有出聲。


    似乎對他們的背景十分忌諱。


    而沒認出他們的人則是滿頭霧水,交頭接耳地議論著...


    現在窯子的業務也太寬了吧,這是啥子環節,整這麽一出,會不會是有獎競答?


    答對了有啥獎品,是可以免費來這裏玩樂的‘白票’麽?


    “當然有錯,打了我的人,還來我的地頭叫板,”在人們還沒來及反應之前,有一個人站在高樓之上,輕笑著迴答了這個問題,“你要是沒錯,我豈不是成了天大一個笑話,以後還能在這城內裏立足?”


    “你是不是笑話,和我有沒有錯,這是兩個問題,”吉米說,“作為交換,你可以先迴答我的問題。”


    “隨後,我再迴答你的問題。”


    他不卑不亢地仰頭看著發話的上方,引入眼簾的是一個器宇軒昂,一望便知道十分有錢的男人。


    男人就站在樓道的邊緣,淡淡地俯視著這個陌生的男孩。


    他的一雙丹鳳般的眼睛懸掛在他那一張正氣凜然的臉龐,顯得尤為的旖旎。


    讓人很難相信,這樣一雙傾國傾城的眼睛居然會長在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身上。


    而且,這家夥還不是什麽善類,就一專職是拉皮條的。


    “黃口小兒,休得無禮,可是欺我鶴幫無人?”


    又有人在大廳的另一個方位喊話,不用想都知道他是男人的手下。


    圍攏在那人身後還有許多的打手,他們各個都臉色陰沉,似乎是因為看到自己的幾位兄弟竟然被一個毛都長齊的小孩打成這個鳥樣,還被如此多的人看見,而深感不忿。


    脆弱的自尊心因此遭受了過分的打擊,以至於他們之中很多人都覺得,再不幹掉這個小屁孩,鶴幫的名聲就會在一夜之間掃盡,往後那張臉皮子也怕是要掛不住了。


    可那個站在他們之前的堂主卻製止了他們,冷漠地說,諸位莫要激動,何必大動幹戈,此等小兒,我一人足矣。


    說罷,他一個人走出,信步踏上去往舞池的階梯。


    舞池上的姑娘們因為他的到來,紛紛作鳥獸散。


    霎時間,uu看書ww.uknsu.c 原本飄揚在華燈之下的聲樂消失了,燃油綻放的光芒毫無保留地照耀著那一塊大理石的地板。


    堂主向著那個男孩招手,示意他上來,與自己一較高下。


    眼看這個臉上有疤的男人,忽然爆發出一股兇煞之氣,吉米不由得微微一愣,想來這老家夥是要動了真格的,而且實力遠在那幾個被他擊敗的男人之上。


    說不定一個大意,就會慘遭他的毒手。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麵對如此的場麵,比起白天時候,還要更為地真實幾分。


    他屏住唿吸,正視舞池上的那個即將麵對的敵手,額間微蹙,滲出幾縷熱汗。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他的迴答,是迎戰,還是轉身逃跑。


    全在他的一念之間。


    沉吟過後,他對著堂主說,“要不賭點什麽吧。”


    堂主想也不想就說,可以。


    “隻要你能打贏我,我大可以雙手奉上這條性命,但你要是輸了,想要離開這裏,則需留下五根手指謝罪。”


    吉米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頭,又看了看那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搖搖頭說,“不要,我對你沒興趣,我就要一個女人的賣身契。”


    “贏了,你把那個女人給我,輸了,我把手指給你。”


    堂主仰頭看了一眼樓上的男人,得到來自他那主子的確認之後,便氣勢洶湧、豪邁地大喝一聲,說,好,一言為定!


    吉米也跟著點點頭,說了一聲好。


    隨後,在人們狂熱的歡唿下,他走向了大廳的中央,踏上了那座歌舞凋零的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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