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京三十五年。


    源氏大將軍源賴朝在招提寺得到了何安國三大開國聖器之一草雉劍後,不日宣布為恢複皇室而討伐關西平氏。


    第二次源平大戰再次開啟。


    戰事從南向北,貫穿三條戰線。


    一時間戰火彌漫,民不聊生。


    最糟糕的是,東南沿海處數百年前出現過的海怪再次現世,危害人間,為降服怪物,奈良烈陽教派一眾煉金術師在其大長老武彥的帶領下,重新踏上了南下之旅。


    富士山的雪漸漸消融,少去了很多,一半是因為天氣原因,一半是因為餘燼在萬事屋搞了個儲雪物。


    這一日,邊境小鎮的道路中,出現了密密麻麻一隊輕騎。


    一路向北,最終停在了一家小戶人家門口。


    馬蹄陣陣。


    領頭的竟是名女子,身披紅色盔甲,瀟灑至極。


    柴門緩緩打開,裏麵走出來了一個年輕人,他手中空無一物,麵對這輕騎壓陣,臉色卻毫無懼意。


    輕輕將柴門關上之後,年輕劍修麵對眾人,隻是輕聲說了一個字。


    “滾。”


    聲音不大,分量卻不輕,落在為首的女子鈴音的耳中,氣的是牙根癢癢。


    若是以往見到這般瀟灑英俊的年輕兒郎,必然要弄到床上去好好憐惜疼愛一番,有人隻恨自己是男兒身,她鈴音卻隻恨自己是個女兒身。


    北疆戰事已起,她還有任務在身,眼下不能過多逗留,於是那僅剩的一點兒憐愛之意也變成了刻骨撓心的恨意。


    “上!”


    一聲令下,幾十騎戰馬齊刷刷奔向前方,鐵蹄聲在耳邊如幾十道悶雷炸開。


    餘燼抬手彈出一串水劍,這些時日的修養身息外加在萬事屋與異境的勤奮修煉,他在神王境內的實力不斷攀升,已非往日那個他了。


    水劍連貫射出,雖然做不到黑袍教主麻衣那般一劍掀翻無數人,不過在和藤野對陣最後一劍時,他曾領悟到另一種劍氣妙用。


    劍氣炸開掀翻第一隊人馬的同時,餘燼手持妖刀初雪已經衝入了陣中,素來喜以戰養戰的他見了血後,心中戰意更加酣暢,身形遊走如魚兒入水,麵對第二批衝陣鐵騎,餘燼踏槍而上,初雪在手,一刀便劈開一人一馬。


    落於地麵之後,餘燼奔走廝殺,他並不急於以真氣斬殺掉這些甲士,若隻是想要殺人,他遠遠不會使用這些招數。


    無數戰馬被斬去前腿,衝鋒如潮水的陣列迅速被餘燼破開,十幾騎甲士人仰馬翻,掀倒在地。


    輕騎不同於重騎,優點在於長途快速奔襲,短時間內切入並打掃幹淨戰場,若隻是在正麵與重騎進行拚殺,並不占優勢。


    第一波衝陣完成後,無數戰馬落下,而這些生在馬背長在馬背的騎兵們一旦下了馬步站,馬匹反而成了累贅。


    僅僅幾個唿吸之間,源氏耗費無數心力精氣幾乎以一等一真金白銀打造的鐵騎,就這樣陣亡了數十人。


    沒有落馬還好,一旦落馬,就要被那年輕劍修的黑色妖刀如砍瓜切菜般斬去腦袋。


    數十騎兵死了她倒不在乎,源氏別的沒有,有的是大好的河山大好的兒郎,隻是一想到那幾十匹輕騎就這樣折損於對方之手,她就感到鑽心一般的疼痛。


    養一匹戰馬多花費些銀兩倒還是能夠接受,可眼下戰事已起,時間不等人,戰馬數量就那麽多,用完了可就沒了,敵人不會給你養下一批馬的時間。


    騎乘在白色駿馬上的鈴音很快冷靜了下來,劍修高手實力再高,也總會有力氣耗光的時候。


    三十匹馬不夠,那就用三百匹,硬生生耗也得給他耗死。


    不過最重要的是,衝陣之後馬匹和人不至於被嚇碎了膽,否則一旦有一騎潰敗逃散,那邊會引發全盤失利,這也是新戰馬上陣時往往要蒙上眼睛的緣故。


    鈴音惡狠狠地盯著陣中的年輕劍修,重重吐出一口濁氣之後,這才罵道:“不要停!別給他喘息的機會,就算是衝撞,也要把他給我撞死!誰刺中他一槍,千戶的位置就是他的了!誰要是殺了他,老娘自己親自上陣讓他舒服個三天!”


    剩下的輕騎眼睛發紅,如同饑餓的獵犬看到了獵物一般。


    餘燼連冷笑都欠奉一個,麵無表情,孤身衝陣,持刀殺人。


    幾十騎戰馬將他團團圍住後,鈴音看著戰場中央那名年輕劍修對於騎兵們的單方麵屠殺,立即意識到自己的失策,連忙叫停道:“拉開距離!全部放箭,再投擲槍,最後全部騎兵跟著持刀衝陣!”


    正與餘燼纏鬥不已的圓形陣列紛紛後撤,騎兵們紛紛拉開了弓箭,全部對準了鎮中心的那名年輕劍修。


    餘燼一腳踏出,震起無數塵土,揮刀一斬,這些塵土便被真氣凝聚成劍,朝著四麵八方飛去。


    大多數箭矢在空中直接被擊碎,這些騎兵們迅速丟掉弓箭,雙手攥住槍矛,隨後用力丟出。


    這些騎兵衝殺時最重要的靠的就是馬匹的速度,如今沒有了馬匹的幫助,衝量小了許多。


    餘燼隻是提刀在空中一劈,斬去一根銀槍後,右手用力一旋,斷掉的銀槍旋轉不止,如同兩麵盾牌,將飛來的所有槍矛全部抵擋在外。


    一波攻勢結束後,輕騎們已經手握長刀,衝殺而來。


    餘燼雙手握刀,用刀背將兩柄斷槍紛紛拍出,兩隊騎兵應聲倒地,破去無數紅甲,槍頭足足將數人串了個透心糖葫蘆。


    鈴音看得愈發頭皮發麻,但事已至此,也隻能破釜沉舟,壯士斷腕,一條路走到黑了。


    她聲音冷冽,大聲吼道:“列陣!”


    僅存的幾十名輕騎勒緊韁繩,紛紛調動馬匹,而一些騎兵已經翻身下馬,手握長刀,將餘燼圍了起來。


    這名素以心狠手來著稱的騎兵女衛長冷聲笑道:“我倒是要看看,你今天一個人如何把我們幾十人全部殺掉。”


    隻有一個短暫且特殊的眼神,一隊武士便持刀衝鋒。


    餘燼單手執刀,砍殺武士的同時,又被另一邊的武士纏身。


    然而這還不是最要命的,麵對物理防守外圍的餘燼,這些早已準備好列陣衝殺的騎兵,才是鈴音真正的殺招。


    鐵騎一飛而過。


    為了保證殺掉餘燼,他們連自己的同伴都沒有放過,無視地上任何人,鐵蹄幾乎是一視同仁地全部穿過。


    十幾根長槍刺向其中。


    餘燼擋住身前一槍的同時,後背卻被鐵蹄踩中,轉刀斬斷馬蹄的同時,他連忙踏馬而起,一躍衝上馬背。


    然而這一撞擊分量著實不小,讓餘燼從馬背上跌下後又倒退幾步,這才穩住了身形。


    一抹鮮血從他的臉頰上滴落。


    終於見到他流血了。


    鈴音激動地差點兒熱淚盈眶,天知道她們輕騎碰到這麽個神王高手有多憋屈,但任憑你劍道修為再高,現在也該死了!


    刀鋒抹過年輕劍修的騎兵心頭一熱,兩腿用力一夾,便衝陣上去,想要在亂中取人首級。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轉過身的年輕劍修盯上,一拳便將胯下馬匹頭顱轟碎,在他飛出去的瞬間,妖刀初雪已經劃過了他的脖頸。


    由於出刀的速度太快,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飛濺到臉上鮮血的溫度。


    餘燼抓著血淋淋的頭顱,藐看四方來敵,隨後一丟,滿眼盡顯陰柔乖戾。


    鈴音知道大勢已去,還想做垂死掙紮,沉聲吼道:“凡今日戰死者,撫恤五十兩黃金,其後可入北疆關府為職!”


    一諾千金。


    鈴音一介女流卻能在軍中手握要職,正是因為她的承諾從來沒有不兌現的。


    潰散的軍心逐漸再次凝聚。


    餘燼手持妖刀初雪,開始朝著馬背上發號施令的年輕女子奔去。


    黑色煞氣第一次溢出妖刀,環繞刀身。


    掠過之處,兩旁武士的脖頸處紛紛綻放出一朵朵血霧蓮花。


    鈴音眯起眸子,輕輕夾了下馬腹,轉身朝著小院衝去。


    餘燼暴怒之下,連黑色煞氣都不屑於用,硬生生朝著前方衝去,張開雙臂和兩匹重騎對撞,硬生生將兩名騎兵砸於馬下。


    鈴音已經不在乎這些騎兵的死活了,想要讓這個家夥束手就擒的話,怕是隻有院兒內的那名女子能成為要挾手段。


    騎兵們無法完成衝殺,但拖延一會兒還是做得到的。


    鈴音下馬踹開院門,很快找到了那名身著白衫的嬌美女子,“知道你劍修實力平平,就不要想著反抗了,連公主都不是了,我手中的刀,這下連以下犯上,大不敬都算不得了。”


    千夏楚孤零零地站在小院兒裏,仍是一副萬年不會變化的冷漠表情。


    她抬起腦袋,看向了北疆最北的那座山峰,隨後輕輕一笑。


    要是可以的話,真想和他再一起看一次大雪啊。


    “你應該問問外麵的人同不同意的。”


    千夏楚破天荒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她絲毫沒有半點慌張,和他在一起,總是天塌下來,也沒有什麽好怕的了。


    就在鈴音拔刀相向時,一柄妖刀將院門直接斬開。


    數百騎人馬盡數倒地,不曾剩下一個活口。


    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手持長刀,站在院落的門口,輕輕歪了歪腦袋。


    猶如當初第一次見到她那時的動作一樣。


    “知道你是源佐武派來的,”拖刀而入的年輕人抹了臉上血汙,徑直向前走去,緩緩開口道:“我不管千夏楚是不是源氏的公主,也不管她的身份到底是不是平氏的人,在我這裏,她就是我的公主,想殺她,先問過我手中的刀。”


    正是因為得知自己真正身世才會選擇北遊的千夏楚,眼睛濕潤,眸子通紅,衣衫飄搖。


    她眼中有光,她心中有火。


    曾幾何時,她始終都覺得自己是孤身一人。


    自此刻起,以後再也不會那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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