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長舌鬼的腦袋被砍下來的同一時刻,桌子上的火也隨之熄滅。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來,這火是被屍油點著的,大概這長舌鬼就是那屍體的靈魂,所以才會這麽激動。


    小狐狸在旁邊催我:“快點起來,咱們還要去追我姐呢!”


    我於是趕緊從地上爬起,招唿著屁簾兒帶我們去追上弧月。但是這小鬼能力有限,在下麵咿咿呀呀嚐試了半天都沒辦法托動三個人,不得已隻能把小跟班放下去,讓他去劉隊長那兒搬救兵。


    紅毛狐狸的飛行速度極快,要不是因為小狐狸能夠搜索到她的氣息,這麽黑的天還真沒地方找她去。屁簾兒托著我和小狐狸吭哧著飛了二十多分鍾,終於在一個挺偏僻的小村前麵停了下來。


    “人在哪兒呢?”我茫然四顧問道。


    小狐狸也顯得有些納悶:“氣息到這兒就沒有了,應該就在這附近。”


    我心說不會又和上次東子一樣,莫名其妙失蹤了吧。


    “你再好好聞聞,這兒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我有些懷疑地說。


    可是我的話卻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我轉頭一看,不由瞪大了眼:小狐狸不見了。


    剛剛還站在我旁邊的一個人,突然就這麽莫名其妙地消失掉,這未免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小狐狸?上弧月?”我瞪著眼睛朝周圍看了一圈兒,確實連個影子都沒有。這下子我可覺得發毛了,心說大的沒找到,怎麽小的也丟了?


    “嗖!”


    就在我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一隻手抓住我的衣領,直接把拖了過去。


    “啊啊!”


    我大聲喊著,手伸到背後一陣亂抓。突然覺得好像摸到了什麽軟軟的東西,心裏在恐懼之餘不由覺得有些詫異。


    “你這小家夥兒,還真會找地方抓呢?”


    身後突然傳來了上弧月的聲音,我一愣,猛地迴頭一看,這才發現原來把我給拽進來的不是別人,而是紅毛狐狸。


    到這時候,我也搞清楚自己剛才抓到什麽東西了:這事兒想賴都賴不掉,因為上弧月粉紅色衣服的胸前還留著我的兩個髒手印。


    我覺得挺不好意思,摸著腦袋笑了笑,心說難怪這麽軟乎呢。


    原來剛才小狐狸是被上弧月抓進了迷障裏麵,所以才在我麵前憑空消失。盡管我覺得紅毛狐狸之所以沒有同時把我們給拉進迷障是帶著惡作劇的心理,但是這會兒我卻沒有和她爭辯什麽的心思,畢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摸人家胸理短。


    “你跟蹤的那個人丟了?”我問她。


    上弧月搖搖頭,指了指前麵的村子:“呶,看見前麵的大石碑沒有,他就在那裏消失了。”


    “消失了?”我想了想,“是藏到迷障裏麵了?”


    “很可能。”上弧月一邊盯著那裏一邊對我道,“這家夥知道普通的迷障沒辦法從我眼皮子底下逃走,所以這一路上暗暗布設下了一個特別複雜的迷障,所以這會兒連我也追蹤不到他的氣息。”


    我不禁納悶:“可是迷障不是能跟著人走的麽,你咋保證他沒有偷偷跑掉?”


    “我哪兒有那麽笨。”上弧月抽空白了我一眼,“我早就防著他這一手,所以當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時候,我就將早已經準備好的一個迷陣放在了他的周圍,所以這會兒他肯定還在那裏。”


    和實用的小型迷障相比,大型迷陣更加耗費元氣,一般都隻是用在戰爭中。眼下上弧月使用迷陣,將處於小迷障中的人給困住,倒是頗有一山更比一山高的意思。


    我看著前麵那一片虛無,問上弧月:“你剛才看見對方的模樣了?”


    “看見了。”


    “是之前養屍鰻的那個女人麽?”我又問道。


    上弧月搖搖頭:“沒看清楚,不過看樣子好像不是個人。”


    “不是人?”我覺得詫異,“那是啥東西啊?”


    紅毛狐狸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我也說不清楚。過會兒你們自己看就全都明白了,我現在還不敢肯定。”


    聽上弧月說得這麽神秘,我又對前麵迷障裏麵的家夥感興趣起來了,腦子裏開始活動,琢磨著那會是怎樣一個恐怖的家夥。


    可等了好一會兒,前麵的小村子卻沒有一點兒動靜,我不由有些耐不住性子,問道:“該不會是趁著你結出迷陣的時候,那家夥跑掉了吧?”


    “不可能。”紅毛狐狸顯得頗為自自信,“他的迷障和我的迷陣,中間就隔了一秒鍾的功夫,就算是豹子也逃不出去。”


    “那他會不會和我們這樣一直拖下去?”我又問道。


    上弧月還是堅定地搖頭:“他的毅力可沒咱們這麽好,因為如果我沒猜錯,這家夥長期暴露在野外會死掉。”


    正這麽說著,還沒等我細細咂摸這句話裏麵的意思,眼前那平靜的小村子突然出現了微微的變形。


    其實並不是村子發生了變形,而是村子前麵的空氣密度發生了變化。上弧月立刻低低地說了一句:“對方已經按捺不住,想要從迷陣中衝出去了。”


    這樣的衝擊產生了多大的力量,恐怕隻有布設這個迷陣的上弧月知道了。紅毛狐狸顯然也失去了耐心,像變戲法一樣拿出她那根可長可短的繩子,從我們這個小迷障中走出去,徑直來到了那個大迷陣的外麵。


    然後,隨著一道如同水波紋一樣的紅光閃過,上弧月主動將迷陣撤掉,繩子脫手而出,像是一條長蛇般超前飛了過去。


    我和小狐狸終於看見了前麵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確實就像上弧月說的那樣,那東西看上去不像是一個人,長長的毛發將整個身體蓋住,根本看不清楚是什麽東西。


    從迷障中脫出的家夥想要朝著另外一頭逃竄,可是才飛出去幾米就被上弧月的繩子給僅僅纏繞住了,隨即“砰”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我和小狐狸興奮得大喊,上弧月戶揮了揮手,困住我們的迷障自動消失,我一馬當先衝了過去,就想看看對方是個什麽怪物。


    結果還沒到近前,一陣嘶啞的笑聲突然從前麵傳了過來。這聲音顯得頗為尖利,和我之前碰到過的那些女鬼們笑聲可以拚上一拚,隻是稍微多了一些人氣而已。


    跑到一半的我不由刹住腳,心裏暗暗驚訝,心說難道這家夥是個女人?看樣子不像啊。


    上弧月已經淡定地走了過去,嘴角帶著一抹勝利者慣常帶著的笑意,揶揄說道:“這下子你可跑不掉了。”


    “嗬嗬嗬,我可是從來都沒有跑過。”前麵聲音說道。


    “還嘴硬?”上弧月麵色一冷,“你要是不跑,我還用大老遠追到這裏來抓你?”


    她這麽說著,手上紅光一閃,朝前麵慢慢抬起:“讓我看看你到底是誰。”


    那家夥於是被上弧月用術法憑空舉到了離地兩尺的地方。當我們終於清楚地看到這家夥的模樣時,不由全都瞪大了眼睛。


    從整體上看,對方應該是個人,然而卻沒有四肢,乍一看上去就好像是被砍掉了枝杈的大樹,就隻剩下一個主幹。


    長長而淩亂的頭發下麵,是一張略顯蒼白的臉,上麵沾滿了泥土和血液。再一次出乎我們意料的是,這麵孔並不是女人的,而是一個標準的男人。


    “現在你們應該看明白了吧,我這副模樣,可是從來沒有嚐到過跑的滋味呢。”男人陰陽怪氣地說道。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好像在哪裏聽到過這聲音。還沒等我想起來,上弧月已經皺著眉頭開口了:“你是哪個紅衣服男人兒子?”


    乍一聽她說起穿紅衣服的男人,我還覺得有些懵。但是再結合眼前這家夥的聲音一琢磨,之前的記憶瞬間就被喚醒了。


    沒錯,這家夥就是我們當初追查楊教授下落時,在古樓碰到的那個沒有露過麵的娘炮!


    後來古樓被毀掉,他老爹和楊永新趁亂跑掉,最後被517局給抓住關起來了。但是這娘炮卻一直沒露麵,甚至被517局懷疑是否真正存在過。


    要說當初這家夥做事還真是夠絕的,竟然把一隻大屍魔弄出來對付我們。要不是當時小和尚空心把我們藏到了蓮花世界裏麵,結果可就不好說了。


    俗話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但是看著這家夥的樣子,我這一時半會兒還真眼紅不起來,因為這家夥的形象未免也太出乎我們的意料了。


    “你這是咋了?”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什麽咋了,我可是一直都這樣。”對我的問話,對方似乎顯得頗為不快,“你們這些有手有腳的人,在我眼裏看起來可是真不舒服呢。哈,真想給你們一個個剁掉!”


    這話未免顯得惡毒且變態,不過我們在此之前早已經領教過了。大概是因為身體重度殘疾的緣故,這家夥對正常人帶著一種極其強烈的惡意。由此看來,殺了這麽多的人也就不足為奇了。


    本來我還對他抱著一點兒同情的心理,現在聽他這麽說不由咧嘴,心說對待這樣的壞人,還真不能帶著一點兒同情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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