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金蠶蠱?”上弧月問了一句。


    “沒有。”杜主任搖了搖頭,“兩年前曾經被我們弄來一個,但是很快就被總局接收了。我們現在正試著自己培養一隻,但是這玩意兒畢竟是蠱王,花費的時間肯定少不了。”


    我趴在玻璃上看向裏麵的大蠱蟲。這是一隻蠍子,個頭卻和小羊羔子有得一拚,在地上舉著兩隻鉗子,直愣愣地看向我這邊。


    這樣大塊頭的蠱蟲在養蠱人那裏被稱作“母蟲”,因為體型的關係,注定沒辦法像屍鰻那樣通過進入動物或人類身體中的方式害人,養蠱人一般用它們來做自己的守護者,就像上次在楊永新那裏看到的那條大蛤蟆一樣。


    我和小狐狸在那裏看得興致盎然,就好像是進動物園看動物一樣。可那大蠍子卻冷不丁地朝前一躍,揮動著爪子就朝我們這邊掄過來。


    “刺啦!”


    在觸碰到玻璃後麵那層鐵絲網的時候,一道白霧竄出,將那大蠍子猛地擊退迴去。


    “裏麵是用電網隔離的。”杜主任解釋道,“對這些蠱蟲,我們可一點兒都不敢馬虎。這裏和一區不一樣,符咒對蠱蟲的作用有限,必須要用這些物理手段隔離。”


    三區不分ab,是一整塊大的空間,放眼看去放著許多沙盤,還有許多那個年代極其少見的電腦,以及各種不知名的儀器。杜主任解釋說,這些都是用來監測各沙盤中布放的陣法運行情況的。


    “六十年代中期的時候,那會兒咱們國家還在搞文.革,517局就已經秘密建立起來了。最初那會兒,這個機構負責的內容比現在要簡單得多,主要就是陣法的研究。這片區域,也是這個聯絡點最古老的區。”


    按照杜主任的介紹,現在的517局其實是由幾個機構合並而成的。而它真正的前身,可以說是一個專門研究奇門遁甲的機構。這個機構建立的目的有兩個,一是想把這些東西投放到現代戰爭中,為保家衛國做貢獻。但是因為後來並沒有發生過什麽大的戰爭,而且考慮到可能會造成的信仰衝擊,所以並沒有真正實行過。


    至於這第二個原因就有意思了。據說某個機構在審查匯總各地向警方舉報的案件時,發現了一些聽起來很沒有道理但是卻又非常相似的案子。


    比如冀北某個村子就發生過這樣一件事:有一戶瓜農為了方便照看地裏的西瓜,在瓜地旁邊蓋起了一間新房,和村子隔了那麽百十來米。結果房子蓋完後,有一天早晨人們從那兒經過,卻驚訝地發現房子莫名其妙地不見了,住在裏麵的瓜農也從此失蹤。


    類似的事情在全國範圍內出現了許多起,而發生在冀北地區的比例大概在百分之七十左右。有的是某個地方突然消失,還有的是憑空出現了某些建築。甚至還有更奇特的,一隊工人去給人家蓋房子,料都已經堆放好了。結果就那麽眨眼的功夫,料和人都不見了。


    “經過我們調查,才知道原來這些都是迷障的作用。所以這裏研究奇門遁甲的另外一個目的,就是為了找出其他的迷障並且破掉。”


    上弧月道:“恐怕想找出所有的迷障沒那麽簡單。如果不是事先有所懷疑,很難知道這些迷障都在什麽地方。比如楊永新的那所房子,還有北山的古樓,你們不都沒發現?”


    “整個中國這麽大,讓我們像大海撈針一樣到處去找迷障當然不現實。所以總局給我們下的命令,是碰到一起解決一起,至於那些沒有碰到的,我們也沒太刻意地去尋找。”


    在我看來,這第三區是最沒意思的一塊區域了。盡管沙盤裏的結構複雜,而且有小人和棋子之類的東西不斷運動,但我完全不知道它們到底在做什麽。上弧月卻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似乎是想從這些陣法裏麵汲取什麽靈感。


    “還有沒有別的東西可以看?”我終於忍不住地問了一句。


    杜主任看向我,走過來摸了摸我的腦袋,一副很和藹的模樣:“小鬼,你還想看什麽?”


    “看好玩兒的唄!”我挺沒水平地說道。那會兒的我獵奇心理頗為強烈,總是想看看沒看過的東西。


    杜主任沉吟不語。一旁低頭盯著沙盤的上弧月這會兒卻幽幽地來了一句:“杜主任當然好玩兒的東西,不過可能願意給我們看呢!”


    “上弧月!”一直默不作聲跟在旁邊的田老師這會兒低低地訓斥了一聲,“我們這裏本來是不對外人開放的,現在你們連機密的東西都看到了,還嫌不夠?”


    紅毛狐狸癟癟嘴巴,並沒看他,而是笑著看向了杜主任:“剛才主任說的話我可還記得清楚呢。我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們要是還藏著掖著的,那多沒意思啊。主任,我說的對不?”


    一個調皮的問句,加上挑眉的動作,讓紅毛狐狸眉眼間那種勾魂的魅惑又顯現出來了。


    “嗬嗬,沒錯,剛才我是這麽說的。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嘛,既然都走到這兒了,那就帶你們再朝裏走走。”


    杜主任一邊說著,一邊帶著我們從一個個沙盤旁邊繞過,到了一扇非常大的金屬門前麵。


    這門的高度起碼有四米,在第三區已經變得很少的符文,眼下卻又密密麻麻地雕刻在了閃著銀光的門上。這其實相當於傳遞出來了一種信號,那便是裏麵的東西應該也是屍鬼一類的,所以才需要這些上古驅邪符文來鎮壓。


    杜主任在大門前兩個身穿黃色製服的人麵前點了點頭,兩人又朝房頂上的攝像頭擺出了一個挺奇怪的手勢,大門才終於緩緩開啟。


    朝前走了將近一百米的距離,轉過一個彎兒之後,我頓時明白為啥這第四區的安全守衛級別這麽高了。


    因為這裏關著的,不僅僅是邪物那麽簡單,而且還是一個魔物,隨隨便便一出手就能造成巨大殺傷的屍魔。


    擺在最前麵的是密密麻麻疊放在一起的幾十口棺材,中間一個站姿的僵屍,個頭足有四五米,垂著腦袋一動不動。在它身上拴著幾條雕刻著六字大明咒的金色鎖鏈,每個鎖鏈都拴在一尊兩米來高的金佛坐像上。


    而在僵屍的下麵,赫然是一個金色的卍字。


    “誒?”處於無比震驚中的我突然迴過神兒來,看向上弧月,“這個是不是你以前和我說過的卍字金剛印?”


    沒等上弧月迴答,一旁的杜主任突然拍了一下手:“沒錯,你這小鬼懂得還挺多,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這東西學名就是卍字金剛印,用來鎮壓高等魔物的陣法。”


    不過顯然這個卍字金剛印的規模和福樂寺那個比起來差了許多,不過鎮壓屍魔這種低等魔物應該足夠了。


    看著棺材上那些不斷朝屍魔身上湧去的黑霧,我突然覺得心裏挺矛盾。想起當初上弧月為了消滅古樓裏麵的那個屍魔,那可是真真正正拿了性命在拚。可現在這個本來應該想辦法去消滅邪魔的機構,怎麽自己養了這麽大一個屍魔呢。


    我的這種心理自然不會被杜主任察覺到,他還自顧自地給我們做著介紹。


    “這屍魔可以說是我們自己弄出來的。最初煉他的目的,是為了能夠進行對魔物的初步研究。不過後來也有人提出設想,說能不能想辦法讓屍魔為我們所用,去協助對付冀北的邪惡勢力。不過這種建議一直都沒有獲得通過,因為我們也不想冒這樣一個險。”


    “可我現在看到的明明是你們已經在冒險了。”上弧月露出一抹冷笑,“這東西煞氣這麽重,可比我們上次消滅的那隻多出三倍的能量都不止。如果它要是醒過來,這個聯絡站用不了五分鍾就被滅得連渣都不剩。”


    “這個你可以放心,這裏的防守極其嚴密,哪怕山崩地裂甚至是核武器打擊,都不會影響到這裏的結構。更何況我們用來壓陣的都是實打實的金佛,我敢保證不會出什麽岔子。”


    我看著這個密閉的空間,忍不住插嘴問道:“這個屍魔也是經過天打雷劈成魔的?”


    “那倒不是。”杜主任對我擺擺手指頭,“如果是天罰的方式,天雷的數量無法控製,那麽最後這東西變成的不會是屍魔,而是更為厲害的飛僵,危險就比現在要大了。而且這裏的卍字金剛印不能移動,我們隻能先把這僵屍固定在這裏,然後用高壓電去擊它的身體,用這樣人工的方式讓它成魔。”


    我心說這法子可真是奇了。這人還是聰明,竟然能想出用高壓電代替天雷的法子,那這豈不是劈多少道都隨意了?


    “不過這人工的方法可能終究和天雷有些差別,所以最初那會兒的能量比低等的屍魔還要差一些。不過好在後來從楊永新那裏拉來了許多棺材,總局的人對那些棺材的煞氣進行評級,將煞氣特別重的一部分拉走,剩下的那部分就交給我們處理了。於是我們就把它們放在了這裏,經過這麽一段時間的補充,才算是將這個屍魔的能量補到了正常的水平。”


    我心說怪不得這些棺材那麽眼熟,原來都是從楊永新那裏弄來而且被517總局挑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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