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能用斷頭這樣的方式連續殺死兩個孩子,整個過程中不造成任何的動靜,確實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兩個孩子的頭也莫名其妙地不見了。


    河裏有妖怪作祟,這迅速成了在場多數人共同的認知。這樣一來,原本風平浪靜的河渠儼然成為了眾人眼中隨時可以奪人性命的恐怖存在,一些家長紛紛把自家的小孩兒趕迴家去,水邊的位置倒是空了出來。


    當然,人群中也不乏一些看似勇猛實際上是缺少謹小慎微精神的五大三粗小夥子,自告奮勇地要去河裏找兩具屍體的腦袋。每三個人一條船,一人負責搖漿,另外兩人用帶著長柄的罩子在附近的水渠裏打撈。


    見沒有什麽效果後,有的人幹脆脫了衣服,隻穿著內褲跳進了渠裏。


    那年頭的水渠水量充足,即便是水淺的地方也有五六米的深度。不過對於長年在水渠旁邊生活的小夥子們來說,這完全沒有什麽可怕的,進入水裏的他們簡直比魚還要靈巧。


    “我說,咱們分成幾撥,你們在這邊找,我們到下遊那邊。”一個小夥兒說著,朝同伴使了個眼色,兩人朝水渠下遊的方向遊去。


    岸上一個中年人大聲喊:“小兔崽子們,全都給老子滾迴來!這河裏可能有東西,等警察過來處理,你們別他娘的瞎逞英雄!”


    “叔,我們就是在這附近轉轉,你就放心吧,不會有事。”一個小夥兒迴應道。


    我在那裏看著眾人瞎忙活,抬頭問上弧月:“你知道這兩個人是怎麽死的麽?”


    上弧月沒說什麽,隻是望向平靜的水麵。


    眼下沒有風,整個水渠裏除了小船和幾個小夥子帶動起來的點點水花外,並沒有什麽其他的動靜。但是如果把它和旁邊的兩具屍體放在一起看,就會覺得這表麵的平靜之下似乎醞釀著什麽巨大的陰謀。


    事實上,這平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遊到下遊的兩個人身形在水裏來迴翻騰著,偶爾潛下去查看水下的情況。就這麽一上一下幾次之後,其中一個人突然發現另外一個不見了。


    “二子,二子去哪兒了?二子……”


    連續喊了六七聲,岸上的所有人立刻都慌了起來。上遊的幾隻小船立刻朝那邊劃過去,在渾濁的河水中找尋起來。


    就在眾人的眼皮底下,一片河水開始變得殷紅。


    岸上的眾人紛紛大喊,讓水裏的那幾個小夥兒跳上船去,


    與此同時,就在湧上鮮血的那塊水麵上,開始出現一點兒點兒的小氣泡,緊接著水麵突然向上翻起,一個軀體被橫空拋出,落在幾米開外的水麵上,泛起一陣水花。


    當時的情景,在我後來每次去迴想的時候,總是會以慢鏡頭的姿態呈現:一具沒了腦袋的軀體,翻滾著從水裏躍出,腔子裏麵還不斷朝外甩著血淋淋的東西,那一瞬間給人心理上的震撼是無比強烈的。


    所有人亂哄哄地朝後退去。上弧月將我和小狐狸拉到一排還掛著許多黃葉子的大樹後麵,躲過眾人的視線,然後放出一個迷障,重新迴到河邊。


    那具被拋出來的屍體就那麽靜靜浮在河麵上,隨波逐流,在沒有人去管了。


    “一口咬掉一個腦袋,看樣子還是個大家夥。”上弧月道,“這東西還很聰明,懂得隱藏自己。這會兒吃掉了一個腦殼,不知道又躲到哪裏去了。”


    就在整個場麵亂哄哄一片的時候,警察、消防連同急救的車子出現在了村口。幾種警報燈交替閃爍的影子似乎稍微緩解了眾人緊張的情緒,但是上弧月卻幽幽吐出了一句話:“千萬不能讓他們下水,要不然死的人就更多了。”


    來的警察都是當地的常規力量,大概他們判斷這隻是普通的兇殺案,所以並沒有動用劉隊長他們這些特殊力量,又或者後者根本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上弧月倒是很聰明,並沒有直接出口阻止,而是使用了另外一種方式:從我的書包裏抽出一張紙片,做成一個模樣嚇人的傀儡,直接投放到了河麵上。


    這下子就顯得有意思了。警察們剛把車給停下,就眼看著河麵上陰風四起,一個目光呆滯的“惡鬼”在河麵上飄來飄去。


    圍觀的人群大部分都嚇得跑開,剛剛趕來的救援力量也讓這情景給嚇著了,不敢貿然上前。


    對這樣的效果,上弧月倒是覺得很滿意。一群警察看眼前這情況自己應付不來,一方麵組織眾人疏散,另一方麵給上頭打電話請求援助。


    這通電話打完之後,過了一個小時,劉隊長他們才帶著一群人趕了過來。


    劉隊長一行人和已經等在這裏多時的民警交流了一番,然後才把注意力放在水渠上麵。


    內行人是騙不住的,一群研習道術的人看到河上的景象,就明白了是有人放傀儡搗亂。


    上弧月也不想玩兒什麽神秘,幹脆將迷障除去,直接走到了劉隊長他們麵前。


    在眾人驚詫的眼神中,上弧月轉過頭看向河麵的方向,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被她做起來卻顯得頗為嫵媚。


    “現在不能下水,那東西估計還沒走。”


    “你知道水裏有什麽?”劉隊長問。


    “不知道,但是今天有人讓我過來看看,說是下麵這東西和我有關係。”上弧月道,“現在已經死了三個人,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去喪命。”


    劉隊長這次沒和平時一樣悠閑地抽上一支煙,而是也看向河水的方向:“剛剛和這片的民警了解情況的時候,他告訴我說這條水渠流經的幾條村子,最近幾天發生了好幾起類似的事情,不過對象大多是動物。昨天隔壁村還有人報警,說自己養的幾隻鴨子被人扭斷了脖子,鴨頭都不見了。”


    “你是說那些事都發生在這條水渠流經的村子?”


    “沒錯。”


    上弧月如有所思,看她那表情,肯定已經想到什麽了。


    “你有什麽建議?”劉隊長低低地問道。


    上弧月道:“這東西不是鬼,所以我們也不應該用捉鬼的方式來解決他們。沒準你們那些熱兵器能幫得上忙。你們能不能用炸藥什麽的?”


    劉隊點點頭:“可以。我們是特別部門,擁有特事特辦的權利。”


    這樣一來,一場聽上去似乎有些瘋狂的行動就開始了。


    警察們設置了很長的一段兒警戒線,然後把緊急調運來的一批老式手榴彈擺在地上,找了十餘名警察做專門的投彈手。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幾隻從村裏農民手裏臨時借來的綿羊被趕進了水渠裏麵。


    按照上弧月的想法,既然水下的東西對腦子感興趣,應該是什麽腦子都吃。隻要它還在這片水渠裏麵,就應該會被這些綿羊給吸引過來。


    看著一群綿羊咩咩叫著被趕下水,紅毛狐狸自言自語般地說道:“但願那東西還沒走。”


    看得出,盡管在場的警察們都位於一個猜測中的安全線之外,但是每個人都不敢掉以輕心,畢竟河裏隱藏著的是一個完全未知的生物。他們隻是按照隊長的指示,手裏握著手榴彈,靜靜等著目標的出現。


    河裏風平浪靜,一如那個叫二子遇難之前的模樣。


    警察們三個一組盯住一隻綿羊,這會兒突然有人喊了一聲“二號不見了”,於是河裏立刻傳來了三聲“轟”的巨響。


    不過讓人感到頗為沮喪的是,幾乎在三人扔出手榴彈的同時,二號綿羊正好從河裏探出頭來,大概這家夥原本想來個潛泳,結果卻因此喪了性命,被手榴彈炸得四分五裂。


    這一出鬧下來,剩下的幾隻綿羊顯然是嚇壞了,開始紛紛朝四周逃竄,投彈手們隻能不斷跟著它們跑動。


    本來我以為水下的那個怪物也已經被手榴彈的爆炸聲給嚇跑了,卻聽到上遊距離我們二十餘米的位置又有人大聲喊起來:“這邊有情況。”


    與此同時,就像我們之前看到的那具屍體一樣,被怪物拉到水麵下的綿羊幾乎在一兩秒的時間內就沒有了腦袋,身子被高高拋起扔到了旁邊的河麵上。


    “轟轟轟!”


    三名投彈手將手中的手榴彈精準地扔向了河裏,然後眾人屏息凝神地看向了那邊,迫切地想知道是不是把怪物炸死了。


    就在這時候,一個全身黑中泛青、足有兩米來長的大鯰魚突然從水中高高躍起,朝剛剛襲擊它的一個警察身上撲過去。


    大鯰魚的速度極快,張開的嘴巴裏麵利齒森森,而且所有牙齒可以很好地齧合在一起,非常便於切割食物。


    看到它張開嘴巴露出牙齒的一刹那,所有人都立刻可以斷定,那些被斷頭的動物和人都是死於這些利齒之下。


    當時所有人的心裏都是恐懼而好奇:怎麽一隻鯰魚會長成這麽大的個頭呢,難不成是成精了?


    雖然那大鯰魚的速度很快,但是畢竟警察們距離岸邊還有一定的距離,它沒辦法一口氣撲到對方身上。不過這東西倒是也有自己的辦法,一落到地上,整個身體就開始快速蠕動起來,就好像是一條蛇一樣。


    “手榴彈,快用手榴彈!”被大鯰魚追著的那個警察一邊朝前狂奔,一邊朝旁邊的隊友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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