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又出去了?”我問小狐狸,“我有點事想問她呢。”


    還沒等小狐狸答話,身後已經傳來上弧月的聲音:“找我有啥事?”


    我迴過頭,見上弧月手裏拎著一大包東西走了進來。我本能地以為她又挖了人參之類的東西,可定睛一看,上弧月手裏拎著的卻是許多在集市上常見的小吃。


    “我給你們買來了一些吃的。”上弧月輕描淡寫般的說道,聽口氣就好像她經常做這種事一樣。實際上在小狐狸的記憶裏,姐姐可從來沒給她買過零食吃。


    我和小狐狸互相看看,然後都笑了起來,讓上弧月覺得莫名其妙。


    “怎麽了?”


    “我知道這顆石頭有什麽用了,它可以自己下象棋。”我突然轉換了話題,一邊把石頭掏出來給兩姐妹看,一邊將剛剛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們。


    “下象棋?”上弧月不禁笑了起來,“或許你可以說成一個更有深度的詞兒,比如布陣。”


    布陣?我想了想,這詞好像在評書裏麵聽說過。


    上弧月見我不明白,簡單地給我介紹了一番,最後道:“其實上次我在你們村口就已經發現這塊石頭有操縱奇門遁甲的能力,但是卻不知道這種能力該怎麽被使用。照你這麽說,這東西可有大用處呢。”


    我的腦袋裏麵早就已經轉開了。如果上弧月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難道意味著我可以通過自己的思想把人困在一個迷障裏麵?


    這麽想著,我轉頭朝四周看看,心中開始默默地琢磨起和老袁頭下棋的場景。


    果然,周圍開始有一道道金色光帶憑空出現,與此同時那些代表棋子的黑氣也逐漸升騰起來。


    “還真是這樣!”


    我興奮地大喊了一聲,周圍的光帶和黑氣“噗”地一下消失不見了。


    “看來你的控製能力還不強,思路中斷後迷障就消失了。想讓它持續發揮作用,還必須好好練習一段時間。”上弧月道。


    我使勁兒地點頭。沒想到我那老鬼師父還真大方,第二次見麵竟然給了我這麽一件高級的法器。就算現在還沒辦法應用自如,但是遇到危險的時候靠著它把敵人拖延一陣總是可以的。


    美滋滋地坐在那裏想象著這東西應該被怎麽使用,一轉頭卻看到上弧月手裏正擺弄著一個明晃晃的東西,似乎是一麵鏡子。


    我當時挺納悶,心想上弧月買鏡子有啥用,我可從來沒見過這紅毛狐狸照過鏡子,更沒見過她和村裏那些女人一樣對著鏡子搽雪花膏。


    “這是我今天跑到寺廟裏借迴來的。”上弧月小心地擦著鏡麵,“要想使用圓光術,就必須用這麵古鏡才行。”


    緊接著,從上弧月的嘴裏,我知道了她所謂的圓光術是怎麽一迴事。


    說起來這已經是一種近乎失傳的法術了,指的是借助具有靈性的古鏡,再結合特別的咒法來再現一些場景。


    而上弧月想要再現的,便是之前文娟爺爺和奶奶被攝魂術害死,以及文家祖墳被盜時的情景。


    “有這麽簡單的方法,姐你為啥現在才用。”小狐狸的一句話正好問出了我想問的問題。


    “這法術聽上去挺簡單,不過這裏麵有一種東西是一點都不能馬虎的。”上弧月晃了晃自己手裏的鏡子,“呶,就是這麵古鏡。如果沒有合適的古鏡,就算施法的人再厲害也看不見什麽。”


    聽她這麽說,我和小狐狸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這麵鑲嵌著花紋的黃色銅鏡上。這麽一看我就看出問題來了,驚訝道:“這鏡子上有黑氣。”


    上弧月點點頭:“想要施展圓光術,就必須使用這樣至陰至邪充滿煞氣的鏡子。這是六百年前的古物,第一任主人自殺身亡後,血灑在了鏡子上。後來鏡子隨著下葬,又在地下沾染了許多的怨氣。三百年前被土夫子從墓室中盜出來後,陸續攝走了許多人的靈魂……”


    “當!”


    我正在那裏擺弄得起勁,聽到上弧月怎麽說,嚇得立刻將鏡子扔在了石桌上。


    “放心,這東西雖然邪,但是攝走一個人的靈魂需要七天才行。你隻不過就摸了這麽一會兒,沒事。”


    上弧月的話輕描淡寫,我卻說什麽也不敢碰了,要知道這玩意兒可和死人在地下睡了三百年,那得有多邪啊。


    “那它怎麽會在寺廟裏啊?”小狐狸又問。


    “這鏡子在機緣巧合之下被一個高僧得到後,為了避免再傷害生靈,所以放進寺廟裏麵打算用佛經度化,可惜這麽多年過去了,煞氣仍然沒有完全消除。”上弧月的語氣顯得有些不屑,“那麽多的死者怨氣都集中在一麵鏡子上,哪兒那麽容易就度化了。”


    上弧月說完,從自己帶迴來的東西裏拿出一塊白布放在石桌上,然後又找出三根蠟燭點燃。


    雖說眼下隻不過從才下午四點左右,但是在這密林的包裹之下,西斜的太陽很難透過來一點光線,倒像是晚上六七點的樣子。


    三根白色蠟燭發出幽幽的光芒,將兩姐妹的眼睛照得亮瑩瑩的。上弧月用朱砂筆在銅鏡上畫了一個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符咒,然後將鏡麵翻轉過去,讓它位於三根白蠟燭的後麵,正對著白布的位置,嘴裏念念有詞。


    很快,銅鏡上的黑氣開始上下翻騰起來,然後像是被一股力量吸引著,越過三根蠟燭在白布上蔓延開來。


    本來我還以為影像會在鏡麵上出現,所以一直都盯著銅鏡看。可讓我沒想到的是,白色的布麵上竟然隱隱出現了點點痕跡。


    當時我覺得那情景和村頭放老電影倒是很像,隻不過影像十分模糊。上弧月微微皺了皺眉,不知道又念了什麽法咒,白布上的情形終於清晰起來。


    展現在上麵的是幾個黑色的影子。五個身影“當當當”地在白布上跳動著,雖然他們的身上全都蒙著黑色的鬥篷,但是通過跳動的姿勢來看,毫無疑問都是僵屍。


    然後視角突然轉換了一下,跳動的僵屍變成了四個。這時候文娟爺爺和奶奶出現在了他們的旁邊。老頭和老太太全身抽搐,顯然是在經曆著什麽痛苦的事情。


    “倏!”


    白布上所有的畫麵都消失了。


    小狐狸看向上弧月:“剛才那些都是啥啊,我什麽都沒看明白。”


    我同樣感到莫名其妙:“剛一開始明明是有五個僵屍,怎麽後來就變成四個了?”


    “之所以不好理解,是因為這些畫麵是以死者的視角出現的。”上弧月給我們解釋,“五個僵屍變成了四個,是因為在這個過程中,觀察者的靈魂已經從他自己的身上轉移到了一具僵屍的身上,自己當然看不見自己。這就是五鬼攝魂的力量。”


    聽她這麽說,我和小狐狸才終於恍然大悟。


    過了幾秒,上弧月再一次重複起之前的那一套流程。白布上再次顯現出影像,這次出現的則是一片墳地。


    本來我以為這是文家祖墳的景象,但是隨後卻發現並不是,因為眼前這塊墳地和文家的比起來,未免顯得過於寒酸了些。


    大大小小的墳包胡亂堆疊在一起,毫無美感可言。除了少數幾個墳包上有墓碑外,大多都是光禿禿的。


    白布上的場景再一次淡去。讓我們覺得失望的是,這次給出的線索比上次的還要少。墳包到處都有,誰能知道這是哪裏的?


    但是我卻總是覺得這情景有些熟悉,好像就在自己頭腦中某個唿之欲出的地方,僅僅隔了一層薄紗。可事情往往是這樣,你越是想就越想不起來。


    上弧月也顯得有些失望。她嚐試著讓銅鏡再顯現出更多的場景來,可惜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動靜。


    “看來福樂寺的這些和尚還有些本事,怨氣都已經化解得差不多了。”上弧月的聲音頗顯無奈,“銅鏡上的煞氣已經不足以再用來施展圓光術了。”


    福樂寺?這名字有如一道閃電在我的腦海中劃過。


    人的聯想能力是很強大的,福樂寺這個名字很自然地讓我想起了十裏長山,隨後又想到了前些日子和兩姐妹去捉大神元神的情景。


    “文方廣之墓!”我不禁叫出了聲,對上弧月道,“我明白剛剛那地方是哪裏了,就是上次我和你們在北山分開的那個地方,這塊墳地就在那片迷霧裏麵!”


    我這麽一說,上弧月也立刻想了起來,恍然大悟般說道:“其實我上次跟蹤那個黑衣人到北山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裏的,真是太笨了。”


    養屍人,墳場,這簡直就是再完美不過的組合了,難怪上弧月說自己笨。


    “那我們到那裏去抓養屍人?”我問她。


    上弧月皺著眉頭不說話,似乎是在思忖著什麽。看得出來,她對這件事情到底該不該先發製人是有一些遲疑的。


    想想就明白她擔心的是什麽,那裏畢竟是養屍人的老窩,雖說養屍人自己沒有一隻七尾狐厲害,但是如果許多僵屍和惡鬼聯合起來,再加上些奇門遁甲之術,上弧月可就未必能招架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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