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穿上東崖城的長袍,也掩蓋不住滿身南方夏日陽光的氣味!小子!”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男人,擠進吧台的椅子裏,毫不客氣的在王小二的背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不知他這一巴掌用了多少力氣,毫無防備的王小二被他拍的整個臉都差點壓在吧台桌麵上。


    “岡鐸!你的力氣太大,會嚇著人家年輕人的!”站在吧台裏的女老板有些不滿的為王小二發聲。


    “南方人的身子骨就是這麽不中用!放心好了,我這一巴掌不會把他拍死,隻會把他拍進他奶媽的懷抱裏!


    畢竟,女人的懷抱才是最溫暖的地方!而且,似乎也很安全!”說著,岡鐸哈哈大笑起來。


    女老板用陰沉的紅眸掃視著岡鐸,冷聲道:“這是我的地盤!想要胡鬧,迴到你的鴉巢峰去!”


    岡鐸被酒熏的微紅的黑臉上,染上不懷好意的笑,他用調笑的語氣說,“怎麽?這個南方的小白臉剛剛來到這裏,我們美麗的司嵐姬小姐就想要把他收迴房中?


    那可要讓你這個小情人提高警惕!在東崖城他的情敵可不少!


    最好睡覺的時候頭下都要枕著寶劍!


    否則,總有一天會有人趁虛而入,砍下他的頭顱,高懸於塔樓之上!”


    女老板聞言臉色變的十分難看,王小二開口道:“請不要把我的事情牽扯到老板的身上,也請你收起對南方人的偏見。”


    岡鐸聞言立刻放下手中的酒杯,熊掌似的大手在吧台桌麵上重重拍擊,他如黑熊般笨拙的身體,靈活的從吧台椅上跳落地麵,接著他右手抽出被裹在灰色軟皮劍套中的長劍,朗聲道:“好啊!那我們較量一番!你能打的贏我,我就向你道歉!”


    吧台這邊的動靜,驚動了附近幾桌的酒客,一個瘦削高挑的男人走過來戲謔的開口,“岡鐸,你的長刀就像信蛇的毒牙,誰若被它咬上一口,必死無疑。


    這個南方小子根本不是你的對手,你還是大發慈悲放過他吧!”


    他的話音未落,周圍的男人都大聲笑了起來。


    王小二緊隨岡鐸的腳步起身,站在了他的對麵。


    一直站在鐵爐邊的婉秀擔心的靠過來,低聲道:“這些人都是亡命徒,他們從不會對外族人手下留情!”


    王小二把礙事的長袍解下,遞給婉秀,邊伸展身體,邊說:“那就讓我領教一下,他對外族人的歧視到底有多兇猛!”


    隨即,王小二看向吧台裏的女老板,“老板,你這裏可還賣劍?”


    起初女老板還以為王小二不敢應戰,見他站在了岡鐸的對麵,也不由暗暗的為他豎起大拇指。


    她從吧台裏拎起一把東崖城人慣用的泛著藍光的鍛鋼劍扔給王小二,“如果打贏了,這把劍就送給你!”


    王小二將長劍穩穩的接在手上,入手之後才知道,這把劍有些分量。


    想要平穩的端起一把鍛鋼劍,並不比全神貫注的畫好一張符來的容易。


    王小二全神貫注的看向岡鐸,這個挑釁者,此時正用輕蔑的眼神看著王小二,他勝券在握,已經在提前慶祝著自己的勝利。


    想要打敗一個人,就要知道他的弱點!


    王小二深諳這個道理,他暗暗的分析著,以岡鐸的性格,魯莽、衝動、暴躁、易怒,應該擅長進攻,而不耐防守。


    那麽,王小二要率先出手,先發製人,讓他情急之下錯失方寸。


    隨著站在一旁的高瘦男人喊出開始兩個字,王小二舉劍前刺,他率先出手。


    上天保佑,我的猜測全對!讓勝利站在我這一邊!


    王小二果斷的揮動著手中長劍,心裏暗暗的想著。


    岡鐸沒想到王小二出劍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差點來不及格擋。


    王小二不斷進攻,逼的高大的男人步步後退,但很快,身經百戰的強壯男人就穩住了他的陣地,他的長劍重重的朝王小二側劈而下。


    王小二連忙舉劍擋住了照頭而來的重擊,整個手臂被強悍的力道震的隱隱發麻。


    王小二迴身劈向岡鐸的肋骨,卻被岡鐸搶先出擊砍向了他的肩膀。


    王小二的劍提前到達,白色的厚重長袍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岡鐸悶哼一聲。


    王小二矮身躲避,抬腳將重心不穩的岡鐸踹倒在地。


    王小二長劍前遞,劍尖直指岡鐸的脖頸。兩個男人間的較量不過短短幾個交鋒便落下帷幕。


    “你輸了!”冰冷的聲音從王小二的雙唇間迸出。


    仰麵倒地的岡鐸滿眼的震驚和不甘,但他是個講信用的漢子,他喪氣的別過頭,躲開斷鋼劍冰冷的光芒,道:“我輸了!”


    王小二收起劍,伸手把岡鐸從地上拉了起來。


    死一般寂靜的周圍,突然響起一片掌聲,掌聲屬於勝利者。


    “快放下那些冰冷的武器,讓鍺紅美酒暖熱你們的身體!”女老板高聲喊著,把兩大桶美酒搬到了吧台上。


    待王小二和岡鐸在吧台邊坐下,女老板笑道:“岡鐸是個認真的人!他是東崖城最鋒利的劍!”


    岡鐸被女老板的話說的臉色發紅,他氣餒的搖頭道:“如今,恐怕他才是最鋒利的那把劍了!”


    王小二伸手拍了拍岡鐸的肩膀,道:“你的力氣比最雄壯的野牛還要強,剛剛我手中的劍差點被你振飛,為了取勝,我隻能取巧!


    朋友,這一場可關乎南方人的尊嚴,就算取巧,我也必須打贏這一場!”


    岡鐸聞言爽朗的端起酒杯,道:“好吧,我收迴之前的話,南方人也很勇猛!勇猛的像下山的猛虎!”


    說著,岡鐸將殷紅美酒倒入口中,待杯子見底後,又用被汗毛擠滿的粗壯手臂蹭了一下嘴角。


    王小二在女老板催促的眼神中端起酒杯,在杯沿處小小的抿了一口。


    甘甜、濃鬱的香氣盈滿口腔,讓他眼前一亮。


    “這酒是用什麽釀造的?”王小二又喝了一大口,抬眼看向女老板。


    女老板笑道:“這是東崖城的特產美酒——紫鈴酒,是用紫鈴果釀製而成!”


    王小二聞言,忍不住深深的看進杯子裏,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還沒有找到紫鈴果,不知道這紫鈴酒的靈氣如何!


    王小二再次端起酒杯,做一飲而盡之勢,實則掌心發力,將紫鈴酒全部吸入掌中。


    王小二感覺到一股清涼的靈氣自掌心流向全身,那種瀕臨被吸幹的窒息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讓他全身一輕。


    “再來一杯!”王小二重重的放下酒杯,豪爽的開口。


    女老板有些意外的看向王小二,之前明明連酒都不敢大口喝,嚐到酒香後竟然將滿滿一大杯一飲而盡。


    女老板為王小二再續一杯,提醒道:“紫鈴酒雖然美味,後勁也足,你第一次喝,還是少喝點。”


    婉秀也在一旁附和道:“小二,你少喝點!”


    王小二再次端起酒杯,底氣十足的道:“我心裏有數!”說罷,第二杯又已飲盡。


    王小二連喝了十大杯,就連坐在一旁的岡鐸都不由對王小二刮目相看。


    “你這小子,雖然生了一副南方人的麵孔,卻是北方人的性子,我喜歡!來!我陪你喝一杯!”岡鐸舉杯一飲而盡,王小二的笑容卻逐漸凝固在臉上,他心道糟糕,便一頭紮在吧台上唿唿大睡起來。


    岡鐸放下杯子,見王小二醉倒在吧台上,忍不住大笑出聲。“我還以為這小子有多厲害!這不是醉了嗎!哈哈哈哈!”


    婉秀的臉色變的極為難看,她沒想到才剛剛到東崖城,王小二就會醉倒在小酒館裏。王小二一向沉穩,不知這次為何如此沒有深淺。


    女老板見王小二醉倒也很意外,她伸手試圖喚醒王小二,卻被婉秀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阻止了。


    女老板終於把注意力放在了這個從走進門開始,就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女孩的身上,她眯著眼睛打量著女孩,片刻後她眸光一閃,低聲道:“你是婉如的妹妹,婉秀!”


    婉秀努力維持著臉上冰冷的表情,立刻否認道:“你認錯人了!”


    女老板雙肘緊貼吧台,身體前傾,將紅唇附在婉秀的耳邊,輕聲道:“我如果真的認錯了人,你慌什麽?”


    女老板重新直起身體,毫不掩飾的打量著婉秀。


    婉秀倔強的將目光投向王小二,毫不理會女老板的審視。


    “婉如被嫁去了西卯城,就在上個星期!”女老板淡淡的開口。


    婉秀聞言立刻將目光投向女老板,她下意識的開口:“為什麽!”


    女老板迎上婉秀震驚的目光,無情的說出真相,“因為你從妓院裏逃走了!尊敬的城主大人覺得可以讓他的另一個私生女到西卯城代替你的作用!


    因為在他的眼裏,所有的私生女都隻有一個價值,就是被他利用!”


    婉秀凜冽的眸子迎上女老板高傲的目光,狠狠的道:“全城男人的夢中情人司嵐姬小姐,雖被城主特赦冠有司姓,也不過是司家的一條狗罷了!與我們姐們又有何不同!”


    司嵐姬絕色的臉龐劃過一絲惱怒,她隨手把一塊由黑葉蠶絲織就的雪白紗巾丟在婉秀的頭上,惡狠狠的道:“遮起你那慘兮兮的美麗臉龐,她足以讓你在最黑暗的街巷也能被司家的鷹犬揪出!


    既然逃離了西卯城就該謹言慎行的活著,而不該帶著這麽一個乳臭未幹、連自己的酒量有多少都不清楚的毛頭小子重新迴到這裏!


    你該知道,你的出現,會給烈家帶來多大的麻煩!”


    婉秀輕哼一聲,道:“烈家!母親的家族亦將我們視為恥辱!那個在我成長路上從未伸出過援手的家族,我為何要為他們考慮!”


    司嵐姬無奈的閉了閉殷紅的眸子,拿出惺惺相惜的架勢,道:“至少有他們在,那些弱小的家族不會試圖欺負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哪怕是你!司嵐姬!管好你自己的事,就當你今天從未見過我!”婉秀氣急敗壞的開口。


    司嵐姬輕哼道:“弱小的動物隻會在對他友好的人麵前耍威風!等你真的被司家發現的那天,我看你還怎麽逞能!


    帶上你的小寵物趕緊滾迴你的南方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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