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兩個人舉辦了婚禮。


    林家人的怪病在兩個人成婚後,慢慢的好了起來,村裏人都以為這是衝喜的結果。


    可林海昌知道,他們的病能好,是女人利用邪術改動了林家所有人的命數。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林家所有人的病都好了,卻隻有林海昌的原配妻子病的越來越重,最後病重不治變成了一條魚。


    林海昌知道,妻子成為犧牲品,都是那個女人做出的選擇。


    可畢竟要有人犧牲,不犧牲掉她,難不成要犧牲他們的孩子嗎。所以,明知道妻子的死因,他也說不出什麽。


    兩年後,姓花的女人生下了一個男孩。


    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被犧牲掉的第一個小一輩的孩子,就是她的親生骨肉。


    女人很寶貝這個孩子,她們一直形影不離,可一個人帶孩子總有疏忽的時候。


    一早就從女人口中套出選定病子方法的林海昌,趁女人不在家的時候,開啟了祭台,完成了選定病子的儀式。


    女人歸家後就察覺出不對勁,在她發現自己的孩子已經被選為病子的時候,心如刀絞,悲痛萬分。


    她自問,自從嫁入林家後,她一心一意的跟著林海昌過日子,沒有做過半點對不起林海昌的事。


    可她不知道的是,林海昌一直沒有把她當成過一家人,甚至把她當成怪物看待,就連她生的孩子,他也不喜歡。


    他的原配妻子剛死的時候,他並沒有怪任何人,因為那是他自己的選擇。可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下去,他越發想念自己的原配妻子,便把原配妻子的死歸咎於這個姓花的女人。


    林海昌甚至理所當然的把林家遭遇的這場禍事,也全部怪到了女人的身上。


    林海昌以為自己做的隱秘,至少短時間內是不會被女人察覺的,可他太低估了女人的能耐。


    在得知自己唯一的孩子被選為病子之後,女人雖然心痛,麵上卻並沒有表現出來。


    有了防備的心思,再去看林家的人時她才發現,原來林家所有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是善意的。


    她甚至還不止一次的聽到林家人說她的閑話,那些話很難聽,在他們的口中,她不是正常人,她是能吃人的妖邪。


    女人的心徹底涼了,她不再奢求林家人的溫暖,更後悔當初自己為了擺脫貧窮的窘境,竟然選擇嫁給了林海昌這個沒有心肝的男人。


    被仇恨淹沒的女人像夜裏的貓頭鷹一樣,在林家悄無聲息的蟄伏著。


    直到她的孩子渾身長滿鱗片變成魚後,她的複仇計劃正式開始了!


    林海昌的大兒子,在女人嫁進林家之前就已經娶妻生子,如今他的兒子已經五六歲了。


    女人早就選定了他的兒子作為下一輩人中的病子,因為這個孩子最是聰明伶俐,最討林海昌的歡心。


    隻有失去最珍惜的東西,才能體會到別人經曆過的痛苦。


    在一個滿月的夜晚,女人在井邊擺設祭台,親自做了選定病子的儀式。


    當林家人發現的時候,女人已經在祭台前割斷了自己的脖子,慘死在血泊之中。


    自那以後,林家的每一輩人,生病的都是男人,而且都是長子。除此之外,生病的人還會對自己的姐妹或女兒有超越血脈的執著,隻要他們年滿十八歲以後就必須在一起,否則病子就會狂性大發,攪鬧的林家雞犬不寧。


    這個規則被林家人一代一代的傳承著,也逐漸成為了林家最大的秘密。


    蔡夢涵從老人的描述中得知了丈夫突然生病的原因,也捕捉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不僅林楚一是林家的犧牲品,就連她們的女兒林菲兒也是林家的犧牲品。因為,在林家的孫輩中,隻有林菲兒這一個女孩!


    以前不知道林楚一對林菲兒懷有何種心思的時候,理所當然的以為他對女兒的關心全都是出於父愛。如今細想,種種痕跡都能表明林楚一對林菲兒的態度早就超越了親情。


    事情一旦涉及到孩子,再強大的母親也沒有辦法忍受。


    蔡夢涵在與林楚一商量無果後,決定帶走林菲兒,讓她免遭厄運。


    可她太低估了林家的實力,蔡夢涵剛剛帶走林菲兒,林培就收到了消息。


    蔡夢涵帶著林菲兒趕到機場後,決定分開走。


    因為她們用的是假護照,所以林家人追查的時候多花了些時間。


    雖然逃了出去,可最後蔡夢涵還是被林家人找到。她被打成廢人,被扔進了南林的暗巷,那是林家對背叛者的懲罰。


    而林楚一則憑著對親生女兒的執著,在茫茫人海中很輕易的便找到了林菲兒,並且在盛怒中抱了她。


    自此,林菲兒性情大變,甚至開始妖化。


    滴答、滴答……


    水滴掉落的聲音,把王小二拉迴了現實。


    一個巨大的黑影正罩在他的頭頂,水滴從頭上掉下,落在他手邊的桌子上。


    “大膽小子!膽敢偷窺本座!”低啞聲音中難以遏製的怒火伴隨著鹹腥的惡臭,擴散到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王小二迅捷的起身,雙腳踏過桌麵,落在了門口。


    此時,他與黑影的主人四目相對,終於看清了黑影的廬山麵目。


    一個全身被紅色鱗片緊密包裹的男人,像壁虎一樣貼在天花板上,自鱗片中滲出的水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濺濕了地麵。


    此人正是林楚一!


    王小二忍不住心驚,沒想到短短幾天,林楚一竟然有了這麽大的本事,竟然能悄無聲息的潛入房中,讓他毫無察覺。


    王小二剛剛逃到門口,林楚一也從天花板上跳下來,輕巧、矯健的落地。


    林楚一晃動著脖子,興味十足的看著王小二,似乎在看著什麽有趣的東西。


    他的鼻翼扇動,而後挑眉道:“果然是同樣的味道。如果你想當一個合格的偷窺者,至少應該學會如何隱藏自己身上的氣息。”


    說著,他嫌棄的抬起布滿血紅細鱗的手在鼻尖扇動,作勢要把王小二的氣息全部驅散。


    王小二自然後悔,他低估了林楚一的能耐,所以才一次次的給了他可趁之機。


    “你現在是誰?林楚一還是魚?”王小二警惕的站在門口處,試探的開口。


    林楚一眼眸微動,身上華美的鱗片,在他讚歎的目光中,輕微張合相互碰撞,發出沙沙的響聲。


    “我就是我!”他高傲的開口,居高臨下的說:“我是林家的前程也是林家的噩夢!林家所有人都必須服從我,仰慕我,效忠於我!”


    此時,他不是林楚一,不是那個讓人看不清表情的怪物,他是高高在上的王。


    “你是林家幾代人的業障。”王小二毫不客氣的挑下他的華美之姿,露出原本的醜陋內含。


    “當年花仙姑把林家所有人的業報都集中在了一個人的身上,可正因為這種業報是代代相傳的,所以你才能不斷的積蓄力量,有了如今的模樣。”


    林楚一沒想到王小二會有如此正確的見解,他輕拍雙掌,送上賀詞,“你說的沒錯!真是太聰明了!”


    他的目光依舊在如紅色寶玉般的鱗片上流連著,近乎癡迷的看著它們在暗淡的晨光中熠熠閃耀。“我是林家的業報,也是林家的福澤!”


    他的目光極不情願的從鱗片上移開,投向王小二,“若我消失,林家的福澤潰散,業報會立刻現前。林家人所擁有的一切,也將化為烏有。


    你認為林家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奪走他們所擁有的一切嗎?


    這件事你管不了,林培也不會讓任何人插手!”


    林楚一說著,雙唇微啟,黑色的軟舌從掌心滑至指尖,尖細的指甲隨著軟舌的移動快速生長,最終的長度竟然比林楚一的手指還要長。


    王小二也已經做好了迎戰的準備,他手握被鏽跡層層包裹的褐色短劍,堅定的站立。


    可在林楚一的眼中,此時的王小二卻太過滑稽可笑。


    他握在手裏的是什麽,縫衣針?而且還是生了鏽的!


    林楚一嘴角牽起一抹嘲弄的笑,十隻指尖鋒銳的暗紅指甲將清晨第一縷陽光折射成七彩的顏色,直插王小二的前胸。


    王小二很少與人近身搏鬥,那不是他擅長的。可並不代表,他會不戰而降。


    此刻,投降等於死亡。


    在鏽跡的包裹下略顯笨拙的短劍,被王小二輕巧的握在手中,幾次成功的格擋讓他信心倍增。


    太陽與地麵的距離越來越遠,林楚一緊咬後齒,誓要在太陽升起更高之前,將那個活蹦亂跳的小子斃於爪下。


    細長指甲如柄柄尖刀,相繼在滿是紅褐色鏽跡劍身上劃出幾道細小的口子,層層疊壓的紅鏽在鋒銳之下片片剝落。


    王小二氣喘的再一次用短劍格擋,指端暗紅細刃瞅準機會擦過他的肩膀,鮮血瞬間染紅了王小二的整條手臂。


    在這一抹殷紅的加持下,竟讓這半大的孩子看起來有了一種凜然之姿。


    王小二迅速抬起左手,在受傷的左肩上抹了一把,再將沾滿鮮血的手撫過劍身。


    短劍似乎被鮮血的腥氣喚醒,嗡嗡的發出陣陣低鳴。


    紅色身影如鬼魅快速接近,指端尖刃直抵青澀的咽喉。


    王小二的腰身下壓後翻,躲過尖刃的同時手中短劍已然脫手。


    林楚一根本沒有把滿是鏽跡的鐵片放在眼裏,眼前少年的命,他已經誌在必得。


    暗紅色的細長指甲就快抵達王小二的咽喉,不過寸餘,然而它再也不能前進半點,因為此時他的身體已經被短劍貫穿。


    短劍破開鱗甲的重重防禦,直插入林楚一的體內。


    王小二見他的一招得手,高興的在心中呐喊,真是一把好劍!


    “這……怎麽……可能!”林楚一驚恐的低下頭,不敢置信的看著破損的鱗甲。不過是一個輕薄的鐵片而已,為何能穿透堅如晶石的鱗甲!


    林楚一伸出顫抖的雙手,握住劍柄,試圖把劍從身體裏拔出來。


    未等他發力,他身上緊密排列的血色鱗甲突然失去了光澤,灰黑色的鱗甲從他的身上片片消散,露出他人類該有的正常皮膚。


    “不!不!”林楚一急切的伸出雙手,試圖將化為細薄白霧的鱗甲抓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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