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知晏大人跟永安君有過那麽一段。


    如此緊要關頭,派別的人去隻怕都是有去無迴。


    隻有這位晏大人。


    會被永安君怎麽著說不準。


    但死是肯定不會死的。


    興文帝的目光也落在了晏傾身上,“晏傾?”


    晏傾應聲出列,“臣願往,隻是皇上要向永安君示好,臣得問個明白,究竟要如何示好?”


    興文帝眉頭皺成了‘川’字。


    方才提議這樣的錢大人張了張嘴,愣是沒敢繼續往下說。


    晏傾道:“天家父女,兵戎相見,秦灼帶著三十萬大軍一路攻城略地到了京城,眼下正在攻打京城。若要以示好來平息,那皇上是不是準備要將皇位傳給她?”


    他這話一出,滿朝皆驚。


    文武百官都不敢在此時出聲。


    興文帝被激得不輕,要命地咳了起來。


    “皇上……皇上切莫勞心啊皇上,保重龍體!”邊上的劉公公一邊幫著拍背,一邊勸道。


    偏生晏傾又道:“皇上若真作此想,請下聖旨一道,臣這就去勸說秦灼。”


    “咳咳咳!”興文帝此刻正咳得說不出話來,聽到晏傾說這話,不由得抬手指著他。


    眾臣都不敢抬頭看。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站出來:“皇上,臣以為此時朝秦灼示好已然無用,還請皇上盡快離宮,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這話一出,朝中眾臣立馬就分成了兩撥。


    一撥認為秦灼再怎麽說也是皇帝的女兒,鬧得再厲害,說到底也是天家父女的家事,隻要皇帝拉得下臉來,跟女兒示好,把皇位傳給她,怎麽也能體體麵麵繼續做太上皇,再怎麽都比被人攻破了京城好一些。


    一撥說帝王天家麵子不留,讓皇帝趕緊跑,在想法子東山再起。


    這兩撥在金鑾殿上爭吵不休。


    晏傾麵無表情地聽著。


    皇帝頭疼欲裂,一直扶額,問眾人:“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


    “有。”晏傾道:“把三皇子送出去,以期來日。”


    他意簡言駭。


    但眾人都聽明白了。


    皇帝走不了,那就送三皇子走,就算秦灼攻入京城做了新帝,三皇子得了生路,以後想奪迴皇位,總還能有一兩分機會。


    大臣們都覺得這路子可行。


    奈何蕭臨一聽這話就大步上前,高聲道:“兒臣不走!”


    “你這憨兒!”興文帝以為蕭臨這時候還要在自己跟前說什麽‘父皇不走,兒臣也不走’的話來,不由得沉聲訓斥道:“讓你走你就趕緊走,還在這裏喊什麽不走!”


    “父皇!”蕭臨朗聲道:“皇姐平定北漠,剿東臨匪亂,殺西梁反王,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利國利民之事,今日攻打京城,也是因為父皇先前做了錯事,皇姐不是嗜殺之人,即便她率軍進了京城,進了皇宮,也不會殺兒臣,不會殺父皇,所以兒臣和父皇都不用走……”


    三皇子長得高大,比殿中大半臣子都魁梧,可他今年也就十六歲。


    高妃在時,他聽高妃的話。


    年前高妃沒了,晏傾做了他的太傅,三皇字心中的是非對錯,大多都是太傅教的。


    皇帝天威不再是衡量對錯的標準。


    蕭臨心裏清楚地知道,秦灼做的那些事對百姓來說是好事。


    興文帝沒等他說完,就厲聲打斷道:“朕做了錯事?朕怎麽可能做錯事?誰讓你在這胡言亂語的?晏傾!”


    “晏傾!”皇帝怒聲喊道:“晏傾,你是三皇子的太傅,你平日都教了三皇子什麽?”


    晏傾被皇帝吼了也依舊從容,緩緩道:“臣教殿下明是非,知對錯。”


    “兒臣說的都是兒臣的心裏話,並不是太傅教兒臣這麽說的!”蕭臨見狀連忙替晏傾開脫,“父皇也是人,是人都會犯錯的,皇姐帶兵打到京城來,途經各城多的是開城相迎之人……”


    “住口!”皇帝聽蕭臨多說一個字都要喘不上氣來,當即就揚起桌上的奏折朝三皇子砸去。


    蕭臨被砸的眼冒金星,委委屈屈地跪了下去,小聲道:“是父皇要問解決之法,兒臣跟你說了問題所在你又不聽,父皇的太傅就是這樣教父皇的嗎?”


    三皇子說話的聲音已經很輕了。


    奈何此刻殿上群臣都跟吃了啞藥似的,安靜無聲。


    他這話便成了唯一的聲音。


    傳到皇帝耳中,清晰可聞。


    氣的皇帝抄起鎮紙就朝他砸去。


    晏傾見狀,當即上前抬袖替三皇子擋了一記。


    長條白玉鎮紙落在地上,碎成了兩半。


    “太傅。”蕭臨抬頭看著晏傾,小聲道:“你跟我說知錯就能善莫大焉,為什麽父皇就能不知錯也不認錯?”


    晏傾沒說話。


    蕭臨又道:“皇姐要的不是誰的示好,她就是要讓做錯事的人認錯,這麽簡單的事……為什麽父皇不肯做什麽?”


    三皇子這話像是在問晏傾,也像在問皇帝。


    滿殿無聲。


    外頭雪落風吹。


    空氣裏仿佛都彌漫著血腥氣。


    廝殺聲似乎越來越近了。


    “報!”


    有滿身血汙的禁軍急奔而來,驚聲道:“啟稟皇上,安國公開了東城門,迎接永安君入城,現下永安君已經帶著北境大軍直奔皇宮來了!”


    聲未落,又有禁軍匆匆前來報信:“北城門!北城門也開了!”


    “皇上!是走是留,還請皇上速下決斷!”


    殿中群臣爭吵不休,有的催皇帝走,有的說三皇子說的有理,翻起了皇帝先前做的那些爛事。


    偌大個金鑾殿吵得如同菜市口。


    “晏傾!”興文帝靠在龍椅上,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年輕臣子的身上,“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


    晏傾反問道:“皇上說的是對您來說更好的辦法,還是對江山百姓更好的辦法?”


    興文帝忍著怒氣道:“這有什麽不一樣?”


    “皇上氣數已盡,神仙來了也救不得。”晏傾看著高作龍椅上的那人,薄唇輕勾道:“而江山百姓得遇明主,這世上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他拱手,卻不低頭,身姿筆挺站定,看著興文帝,字字清晰道:“臣晏傾,恭請皇上退位讓賢。”


    “你——”興文帝被晏傾氣得險些背過氣過,他剛喊“來人!來人!”


    還沒來得及要對晏傾做什麽。


    宮外馬蹄聲如雷奔,廝殺聲充斥著三重九殿。


    秦灼清清朗朗的嗓音被內力擴大,傳入殿內,不斷迴蕩著一句:“父皇,你該退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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