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轉瞬間,高君慎就敏銳的洞悉了他現在所處的境遇。他目眥盡裂,全身的青筋暴脹,又上前一步去扯沈青黎。沈青黎被她從床榻上扯起,玉白色的頸項被他用力的掐住。


    “解藥呢?”他聲音尖嘎的逼問著。


    指甲嵌入手心肉裏的感覺讓沈青黎眉頭緊緊蹙起,她決然的聲音一字字的從牙縫間擠了出來,“沒有解藥,你一定會死的!”


    這樣狠絕的迴答對高君慎的打擊無疑是滅頂的。他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掐住沈青黎脖頸的手也更加用力。如果可以,他真的是恨不得把沈青黎碎屍萬段,偏偏現在,他被這個女人給要挾了。


    “再問你一遍,解藥呢?”他拔高音調,聲音更加森然寒絕,“別以為我不敢動你,我要是死了,也會拉著你一起陪葬的。”


    像是為了佐證他這話,他將狠話撂下後,手上一用力,將沈青黎用力的狠摔在床榻上。一個剛臨盆的孕婦被他這樣粗暴的狠摔,後果自是不可能有多好。


    沈青黎腹中一陣絞痛,額頭處開始有細密的汗珠兒淌落。


    隻是這時候,屋裏她的手下正和高君慎帶來的黑衣人打的難分難解。染墨被打傷,現在也被兩個黑衣人給纏住了。並沒有其他人可以來幫她。


    她忍著痛,又是要仰頭去看高君慎。高君慎像拎小雞似的將她從床榻上拎起,再次兇惡的逼問她,”別以為你耍得這些小花招就真的可以對付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把解藥交出來,我不會會殺了你,還會……”


    他話還未說完,沈青黎已經勾唇譏諷的笑了起來了,“你還會……拿我的娘親我的女兒和兒子來要挾我?嗬嗬,高君慎,你要是真的有本事對付她們,那你盡管拿他們來要挾我。”


    這麽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讓高君慎一看就知道……沈青黎有可能也是對他留了後手的。


    他之前派人潛入陸府,暗中注意朱氏她們祖孫,為的就是能在關鍵時刻用他們來要挾沈青黎。


    高君慎眼瞳幽幽,沈青黎看著心中痛快,“雖然你很早就派人潛入陸府了,不過陸淮起以前本來就是靠給皇帝監視官員起家的。他即便不在了,他手下的人也不會是酒囊飯桶之輩。”


    這意思是他們早就知道府中誰是他派來的奸細了,隻是他們一直暗中不動,用來麻木他的罷了。


    高君慎惱羞成怒,胸口間像是竄起了一團火苗。火苗愈燒愈旺,簡直是把他燒得渾身像是被人丟進了熱油鍋裏煎熬。


    他用力的咬破了他的唇瓣,“你就不怕我下令讓人把今天逃到你們府上的百姓都給剮殺了?”他惡狠狠,像是一匹兇狠的豺狼,恨不得一口咬在獵物的脖頸上,讓它一命嗚唿。


    沈青黎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孱弱的身體被她一抻,目光與他直接對視。


    “你殺啊!殺了我也沒有解藥給你!”


    這個女人什麽時候變得這般的兇狠惡毒了?高君慎討厭這種不能掌控局勢的無力感。他的態度也愈加惡劣,“別以為我會被你這違心的話給糊弄了。”高君慎還是覺得像沈青黎這種女人,心裏到底是還有一些所謂的良知的,是不可能真的忍心看到那些逃難的百姓被他給殺死的。


    “高君慎,別低估的女人的報複心。我現在對外麵的那些百姓並沒有什麽同情心?或者說,我為什麽要同情他們?陸淮起在世時,這些人豐衣足食之餘,依舊有很多人痛罵陸淮起是奸臣,他們中不少人還恨不得吃陸淮起的肉喝他的血呢。陸淮起不在了,朝堂亂了,士兵打敗仗了,這個時候才有無數的百姓感念他在時的好。可那又怎麽樣?他已經不在了……”


    沈青黎將話說的咬牙切齒,“但即便這些人會感念陸淮起在時的好那又怎麽樣?我們娘兩幾個還不是一直被朝堂的人欺壓到這裏隱姓埋名。高君慎,你說都這個時候了,我為什麽還要去顧及那些白眼狼們的性命安危?我隻要能殺了你,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哪怕是付出我的性命,我也覺得是值得的。”


    沈青黎一番狠絕的話幾乎是直白的向高君慎宣誓,他根本沒有要挾她的籌碼。


    當然,再怎麽說也是幾百甚至幾千條的無辜性命,她心裏當然在意的。可她也明白,他隻有比高君慎表現的更心狠手辣,她才能戰勝這個男人!


    高君慎隻覺得胸口的那團火越燒越旺,他整個人都像是被人推進了火焰山似的煎烤著。那種炙熱的感覺讓他渾身的經脈都倒逆起來。


    喉嚨口隱隱的有一股腥甜感在流竄,他嘴一張,直接吐出一口血來。


    “解藥!”高君沈狂怒,強行催動內力,就又要向沈青黎襲擊去。沈青黎這一迴不等他上前,直接迎向他劈來的掌。


    下一刻,又聽高君慎一聲狂吼,沈青黎整個人也被他直接給打飛了。


    正在和黑衣人糾纏的染墨一看到沈青黎被打飛,心一痛,起身就要去救沈青黎,而她麵前的黑衣人就趁著她分心之際,一劍刺向她的肩胛骨。染墨身上的傷一時間更嚴重。


    沈青黎這次被打飛,她感覺她全身的筋骨都要被打斷了。她的下腹處,那種黏稠的濕熱感一陣陣的湧了下來,她感覺自己快活不下去了。


    隻是……她眼睫微垂,目光瞥向了手裏緊攥著的匕首。


    匕首是被她一直帶在身上的,就在剛才,她用手裏的這把匕首狠狠的捅向了高君慎。


    看著高君慎那已經扭曲變形的臉,她心裏無比的痛快。


    用力的咬了咬唇瓣,她字字如針似的又向受傷的高君慎紮去,“像你這樣的人,活著的時候派人剮殺自己的原配妻子,甚至於連原配腹中的親生骨肉也不放過,你就是一個畜生。畜生下了地獄,你死去的妻兒是不可能放過你的。你就等著吧,等下到九泉之下去被他們唾棄、撕咬、踐踏吧……”


    高君慎的太陽穴開始不停的跳動著,視線中沈青黎那張可惡的臉漸漸變得模糊起來。他用力的搖了搖頭,想要瞪向她,可他一搖頭,身上的每一處都好似被烈火烹燒,強烈的灼痛感刺的他眼睛都發麻發痛。


    視線中的景物漸漸黑漆下來。


    “你們這些廢物都在幹什麽!快點給孤把解藥搶過來!”高君慎兩隻手緊捂住眼睛,歇斯底裏的向他的手下人強硬的命令著。


    在他的命令下,屋裏有些黑衣人開始撇下和他們交戰的對手,向沈青黎的方向湧來。而沈青黎的手下也是趕緊的迴到她身邊。


    兩撥人一時間又形成了對峙的局麵。


    屋裏,你殺我亡的,場麵血腥而暴力。


    而就在這樣混亂的局麵之中,屋外門口,阿鷙貓著腰躲在一個角落裏。小小的他全程的目睹了屋裏發生的一切。當看到高君慎中毒被刺後那無奈隻能咆哮的局麵,他的指甲便用力的嵌進了屋門的木質紋理之中。


    他幽深的眼裏有精猾的眸光在閃動,想了想,他便清楚的明白,今晚沈青黎才是這場大戲最後的勝利者。除非出現奇跡,要不然一個北齊的帝王也隻會淪為被人恥笑的失敗者。


    阿鷙沒有再多猶豫,一個轉身,他牟足了力氣跑向黑漆的夜裏。夜色裏,院子裏的屠殺還在繼續。他故意招惹了一些黑衣人,在引起那些黑衣人注意後,他拔腿使出吃奶的力氣就在夜色裏狂奔。


    最後他在花園的一座水池前停下。


    高君慎派來潛入陸府的人沒有查到朱氏和小承曦真正被隱匿的地方在哪裏,但他知道。


    阿力扶著朱氏,阿冉抱著小承曦,他們在扭動了水池前的一尊石象後走進了陸府的密室。


    而他現在隻要打開密室的大門,告訴黑衣人。


    那高君慎頹敗的場麵就會出現逆轉了。


    阿鷙幾乎沒有多做思考,直接走到石象前,將石象的身子一扭。他站著的地麵忽的傳來“轟隆隆”的聲響,不多時,密室的門就被打開了。


    而與此同時,那些緊追著阿鷙不放的黑衣人也在這時候出現在他身後了。洞開的石門顯然也是吸引了那些黑衣人的注意。幾個黑衣人麵麵相覷一番後,有人跑去通知同伴,也有人決定先進密室探究一番。


    阿鷙卻趁著黑衣人商量之際,一個貓腰,小小的身子又潛入了旁邊的灌木叢裏。


    密室裏,張力搓著手來迴走動著。他實在是擔心沈青黎他們的安危,可朱氏和小承曦這裏他又不能離開。阿冉看到張力那副緊張不已的模樣,他心裏雖然也有擔心,當還是開口安慰他。


    哪知,就在這時,幾個黑衣人直接闖進了密室裏。


    另一側,已經處在癲狂之中的高君慎覺得他的生命就要走向滅亡了。他捂著胸口,踉蹌的走了幾步後,眼前一黑,整個人就直接栽倒在地上了。


    屋門口又是有一個黑衣人闖進,那人著急的向他的同伴們喊道,“我們找到這陸府的密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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