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軍隊撤離了梁京城的消息讓梁京城內所有的百姓都歡欣鼓舞,紛紛讚歎此次多虧了陸淮起及時派來了援軍,他們才得以保住了梁京城,陸淮起是他們整個西梁的功臣。


    這消息傳入了小皇帝的耳中,他這次出乎意料的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憤怒或不快,反而異常平靜的站在大殿門前,眸子中無風無浪。


    他知道那些人說的沒錯,就連他自己都讚同這次西梁能轉敗為勝都是因為陸淮起的功勞。


    西梁若是真能度過這次危機,那麽陸淮起無疑是功不可沒。


    他對此無話可說。


    想著陸淮起做得這些事,他竟然也開始對這個本該讓他感到深惡痛絕的人有個極大的改觀。


    陸淮起的確值得百姓擁戴,值得大皇姐傾心相付。


    不由低下了頭一歎,他攏了攏袖子,轉身進入了殿內。


    北齊軍隊已經撤離,援軍將領便帶了幾個重要部下入城,大軍則一部分留守城外,另一部分則是去追趕撤離的北齊軍隊。


    童萬金帶了沈青黎過去詢問陸淮起的消息,這些日子以來,他們一直在擔心著陸淮起的境況,不知他現在究竟如何了。


    援軍首領名叫聶何,一見到沈青黎來,便站起身對著她拱手道,“卑職聶何見過夫人。”


    沈青黎忙道,“不必多禮,這些天以來聶將軍為了西梁百姓奔波勞累,辛苦了將軍。”


    聶何為人謙遜,當即道,“此為卑職分內之事。”


    兩人稍寒暄了幾句,沈青黎便迫不及待的問道,“聶將軍,我夫君他現在如何了?”


    陸淮起當時帶給童萬金的消息隻說他在北齊,卻沒說其他的境況,也沒提到他墜崖之後身體究竟如何,有無大恙。


    聶何一見沈青黎來這,便知道她的來意,當即道,“大人現在正在北齊帶軍奮戰,等北齊那邊的戰事明朗了,他會第一時間趕來。夫人盡管放寬心等著大人歸來。”


    沈青黎點點頭,舒了一口氣,她眸子中的光亮閃了閃,這麽些天來終於有了些安慰之心。


    聶何說完之後,又想起來了什麽,補充道,“隻是大人之前受了很嚴重的傷,現在傷雖然恢複了,卻還是有些後遺症,具體的等他迴來了,夫人便會知曉。”


    沈青黎的心隨著這句話猛地一沉,她眸子微暗,擔憂著陸淮起的傷勢。


    童萬金皺起眉,陸淮起果然還是受了重傷,不然為何特意交代這聶何不讓他說清楚自己的傷勢。


    他心中也有些憂慮,不知陸淮起的身體究竟是什麽狀況。


    陸淮起的性子,怕是受了重傷也不會讓他們知道,為了不讓他們為他過分憂心。


    心中歎息一聲,看著沉默不語的沈青黎,他安慰道,“別多想了,陸淮起那人你還不知道,他絕不讓自己有事的,就算不為別的,就算是為了你,他也怒會讓自己受傷的。”說到後來,話語中有帶出了一股讓沈青黎熟悉的酸味來,沈青黎低頭笑了笑,神色總算輕鬆了些,不再那麽凝重。


    由於北齊大軍撤離了梁京城這個好消息,梁京城之內處處都點燃了煙花,放眼望去,整個梁京城的上空都綻放著絢麗多彩的煙花。


    沈青黎獨自走上了城牆之上,聽著城中喧鬧的慶賀之聲,她麵上卻無法露出一絲笑意,腦中想得皆是聶何所說的那句話,她望著北齊的方向,無法抑製自己對陸淮起的思念之情。


    每每想起,陸淮起曾麵對著墜崖的絕境,她的心就是一陣揪痛,痛的她無法唿吸一般,那樣的險境他究竟是如何艱險的挺過來的,獨自在北齊的那段日子,他一個人該有多難過。


    感覺到脖頸上沾了些冰涼的液體,她恍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上麵竟滿是淚水。


    得知了陸淮起還活著,她總算能放肆自己一會,放肆自己對他的思念。


    城牆上的風凜冽冰寒,她將身上的鬥篷扯了扯,忽然念起當初那件被火燒毀的冬衣,想著陸淮起迴來時,自己還不能給他趕製出一件冬衣,心中忽感哀傷。


    她摸了摸肚子,感受著腹中孩兒的活動,低喃道,“過些日子,便能見到爹爹了,娘親和你一起等爹爹迴來,好嗎?”


    腹中的孩兒似乎微微動了一下,沈青黎的眉目瞬間變得溫柔起來,她淺淺一笑,這孩子真是這段日子以來,她心中最大的安慰。


    與西梁這邊的歡歌鼓舞不同,北齊這邊,因為當初高君慎以為陸淮起已死,想到西梁做主的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皇帝,加之西梁那位驍勇善戰的大將周牧也已出事,便覺得時機正好,不可錯失,遂帶著眾將士一同傾巢而出,揮軍南下,想要一舉將整個西梁殲滅。


    因為有高君慎的這個決定,北齊並沒有留下多少精兵強將,高君慎萬萬沒有想到此舉竟會在日後給了陸淮起一個極大的便利。


    在他帶著大軍揮兵至西梁之時,陸淮起也帶領著眾士兵順利的攻占了北齊的數座城池,而後大軍直逼都城。


    隨著“轟隆”的一聲巨響,火藥的味道如煙海一般席卷了整個北齊都城的城門口。


    北齊都城的大門瞬間被西梁大軍攻占,陸淮起坐在馬上,黑沉的眸子中滿是腥風血雨,他帶領著眾將士直入都城。半個時辰後,北齊都城裏的百姓逃的逃,死的死,都城的城牆處也懸掛起了西梁大軍的軍旗。


    北齊的皇宮之內,姚皇後得知了陸淮起已帶兵占領了整個北齊之後,她瞪大了美目,不敢置信的搖頭,紅唇微微顫抖著,身邊的宮女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麽,湊近了後才聽到她在小聲說著,“不會的,不會的,那個早就該死掉了的孽種怎麽會迴來,北齊的都城怎麽可能會被他那個卑賤的孽種給攻占了,他哪有那個本事……不會的……我不信……不可能,不可能!!”


    說到後來,她已是大聲嘶吼了出來,聲嘶力竭的癲狂模樣將她身邊的那個宮女給嚇了一大跳,那宮女有些害怕,卻還是靠近了勸道,“娘娘,您別這樣,我們快逃吧,宮人們都已經逃了,咱們再不快逃,萬一那陸淮起進了皇宮,那咱們可就逃不掉了……”


    姚皇後聽到宮女的話,柳眉倒豎,怒睜著眼睛道,“逃?誰敢逃,誰給他們的狗膽!?”


    宮女見姚皇後還是這樣瘋狂沒有理智的樣子,心裏一陣慌亂,“娘娘,這個時候咱們就別管這些了,您……”她忽然想到一事,眼睛一亮勸道,“娘娘,您就真不怕陸淮起闖進皇宮,將您抓了羞辱嗎?您可是皇後,難道要等著那一切發生?”


    姚皇後終於被宮女的這番話給點醒,她想到當初陸淮起的娘親兄弟慘死,他萬一拿那些手段對付自己折磨自己,那她該如何。


    想到這,她的身子劇烈的抖了起來,“走,快走!!”她忽然站起身來喊著,眼神中滿是驚慌失措。


    宮女歎了一口氣,這樣的皇後那還見得到往日的風姿,隻是現在他們北齊已經亡國,哪裏還顧得到那些。


    兩人正要逃,姚皇後忽然又停住了,她想起來自己還有一件重要的東西需要帶著,趕緊迴了宮殿,也不顧宮女在後麵極力的勸解,她隻如一陣風一般進了殿內,然後從木箱之中慌亂的拿出了一個卷軸,還有一個墨石罐子。


    宮女這才明白,她這是拿了太子的畫像和骨灰去了。


    姚皇後拿了這兩樣東西,將它們當做珍寶一般緊緊抱在懷裏,宮女忙催促道,“娘娘,我們快走吧,”她聽著不遠處的動靜,驚慌道,“娘娘。他們人好像已經來了,我們快些走吧,快啊,來不及了!”


    她見姚皇後還在磨蹭,實在看不下去,趕忙就過去拉著她跑,兩人急急忙忙的跑著,姚皇後的裙擺過長,拖住地上,阻礙了她的腳步。


    她一手抱著卷軸和骨灰罐,跑起來十分不便,終於她驚唿一聲,宮女忙迴過頭,便見那卷軸落在了地上,而姚皇後忙迴頭去撿拾。


    宮女急得滿頭大汗,“娘娘,別撿了,快走吧!”她心中慌亂的不行,見姚皇後還一手護著骨灰罐,一手去撿那落在地上的卷軸,她忙過去幫著撿了起來,“娘娘,我幫您拿著,快走吧!”


    姚皇後見宮女將那卷軸牢牢的拿著,她放下心來,兩人轉身正要繼續逃是,一支利箭忽然刺中了那宮女的後心。


    姚皇後猛地抬頭,見那宮女倒下之後,她趕忙將卷軸從宮女的手中抽了出來,迴頭便見拐角處陸淮起帶著滿身的鐵血殺氣和著一眾將士們殺了過來。


    她轉身便要逃,可胳膊處猛地中了一箭,她受痛手猛地一鬆,懷中抱著的骨灰罐砰的一聲掉落在地,發出一聲令她崩潰的響聲。


    “不——”


    她大喊一聲,忙跪下來將那骨灰罐中撒出來的骨灰攏了起來,也不管自己中了箭的手臂,不管自己被碎片割傷的手,眼中隻有那灑落在地的骨灰。


    她背後忽地被鋒利寒冷的劍尖抵住,男人低沉陰冷的聲音諷道,“許久不見,姚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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