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黎的眸子頓時冷了下來,這曹秋萬是想逼著自己坐下這滿藏著針芒的刑椅了。


    她身後的那兩個衙役一下子就聽明白了曹秋萬的意思,當即就上前從後麵按住沈青黎的身子,將她朝著那椅子按了下去。


    沈青黎一個懷有身孕的弱質女子怎麽敵得過他們兩個孔武有力的男子,是以掙紮了兩下,就被他們按到了椅子上。


    一坐到上麵,那毯子中藏著的針刺就刺入了沈青黎的皮肉之中,頓時一陣鑽心之痛就席卷了沈青黎的全身。


    短短一盞茶的功夫,她就已經滿頭的冷汗,身子還有些隱隱的發抖。


    曹秋萬看著臉上掛著愜意的笑,往椅背上一靠,端起了桌子上的一杯茶,用杯蓋將茶葉濾到一邊,小飲了一口。


    而那兩個衙役還用椅子上的鐵鏈將沈青黎重重捆住,絲毫不給她動彈的機會。


    將這些做好了之後,他們又退到了一邊。曹秋萬將茶杯放下,笑嗬嗬的道,“既然夫人也已經坐下了,那咱們就可以開始好好的談一談關於陸淮起貪贓枉法的罪證了。”


    沈青黎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眼神一下子染上了冰寒之色。


    這曹秋萬定然是受了小皇帝之命,來審問她,想從她口中得到能將陸淮起徹底抹殺為國之重犯的證據。


    她心中的冷意蔓延開來,唇角卻是微微牽起,露出來一個恬淡的笑,“大人,您說的這話實在是奇怪,我聽不太明白。我夫君在西梁朝廷的這些年,無時不刻不在為皇上分憂,何時做過什麽貪贓枉法之事,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曹秋萬聽到她這麽說,眉毛壓了下來,臉上的神情嚴肅了些,“陸夫人,你這從一開始就是不想說實話是嗎你是陸淮起的夫人,本官能理解你想為自己夫君辯解脫罪的心思,但是你要明白,這裏是刑部大牢,本官現在是在審問你,並且陸淮起罪大惡極,這是當今聖上金口所說,全西梁的人很快都會知道此事,陸淮起的滔天罪過不是你這幾句話就能洗脫掉的,所以,本官還是奉勸你,不要在說這些無用之言,快些將陸淮起的罪證交代出來,本官或許還能考慮一下對你從輕發落。”


    沈青黎忍受著身上的疼痛,抬起頭嘴唇蒼白一片,她笑了笑,眸子裏有些譏諷,“‘從輕發落’,曹大人,我已經是被聖上判了死刑的,你一個尚書,如何能做的了主,讓聖上對我從輕發落,再者說,就算是從輕發落,不過也就是從淩遲之刑變為留一全屍而已罷,這樣的從輕發落,對我而言,有何差別。況且,讓我昧著良心去汙蔑我的夫君,以求一個從輕發落,我也不稀罕。”


    她說完,看著曹秋萬的眼神裏滿是諷刺和堅決。


    曹秋萬被她這一番話說得有些惱怒,這女子一個階下囚,竟敢放肆至此,當真是和那陸淮起一個德行。從前,他就受過陸淮起不少的閑氣,現如今陸淮起死了,他還要聽他的夫人這樣羞辱他,說他隻是一個小小的尚書,那輕蔑的樣子真是讓他惱火至極。


    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他豎著眉毛道,“沈氏,注意你的言辭,你這是在藐視本官嗎!?”


    沈青黎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模樣,沒有覺得解氣也沒有覺得痛恨,她不在乎這曹秋萬如何對她,她就是容不得別人汙蔑陸淮起的名譽,笑了笑,她淡淡說道,“大人,我句句皆是實言,並無針對您的意思。”


    曹秋萬心道,好個伶牙俐齒的,看來,他今天非得先教訓教訓她一頓,好也讓她知道這刑部究竟是誰的地盤。


    “來人,上夾棍!”


    夾棍之刑,沈青黎是知道的,這種刑罰極其折磨人,十指連心之痛,常人根本難以忍受。


    她靜靜的看著那兩個衙役從牆上取下來一副夾棍,心中暗道果然還是來了。


    兩個衙役將夾棍套到了她的十指之間,在曹秋萬一聲“行刑”之下,就朝著兩邊狠狠的拉扯過去,而那夾棍就緊緊地勒住她的手指,劇烈的疼痛讓她咬緊了牙關。


    曹秋萬看著沈青黎受著夾棍之刑的折磨而滿頭大汗的模樣,他冷笑一聲,欣賞著這個大快人心的場麵。


    等沈青黎的每根手指上都滲出血來,曹秋萬才慢悠悠的道,“行了,撤了吧。”


    撤去夾棍又是另一種折磨,夾棍刮著已經破掉的血肉,那樣牽扯的疼痛讓沈青黎的神經都在顫抖。


    曹秋萬笑得快意,“如何,沈氏,這樣的刑罰不好受吧?”


    沈青黎勉強的蒼白著臉笑道,“的確是種折磨。”


    曹秋萬歎了口氣,裝模作樣的搖了搖頭,“陸夫人,如果可以,本官也不想這樣,怎麽樣,現在你可想清楚了,要不要說出陸淮起將他和心腹往來的證據藏在何處?”


    沈青黎嘴唇都在顫抖,她嗬著氣道,“其實大人何必這樣麻煩,總之聖上是想要定我夫君的罪,那麽還找什麽證據,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是嗎?”


    曹秋萬怒斥道,“大膽!你可知你在說些什麽,聖上豈是能容你汙蔑的!?”


    看著兩個衙役,他冷聲道,“給我掌嘴,什麽時候本官說停才行!”


    兩個衙役聽了之後,立即取來了兩塊一尺長的薄木板子,這是用來掌嘴所用的,這種板子打在臉上,最是疼痛,不消片刻,就會將犯人的嘴巴抽出血來。


    曹秋萬冷哼了一聲,“沈氏,你可真是膽大妄為,什麽話都敢亂說,聖上是你這等罪婦能私議的?”


    沈青黎笑道,“曹大人對皇上可真是忠心耿耿,隻是不知道皇上他記不記得你的好?”


    曹秋萬聽出了她話語中的譏嘲,心中一陣怒氣,他不耐道,“快行刑!還等什麽呢!”


    兩個衙役不敢吭聲,聽了曹秋萬的怒斥之後,趕緊的拿著板子要掌沈青黎的嘴。


    就在這時,密室的門被敲響,外邊一個衙役低聲道,“大人,有人前來說要見您。”


    曹秋萬眉毛一挑,這種時候怎麽還會有人到這刑部大牢,他看著沈青黎不耐煩的道,“不見不見,讓他走!本官這還有要事。”


    那外邊的衙役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小心翼翼的道,“大人,那人說了,您見了他之後絕對不會後悔的,他隻耽擱您一盞茶的功夫。”


    曹秋萬皺了皺眉,稍微思索了一下,他看著沈青黎道,“這裏先緩緩,等本官迴來再說。”


    這就是暫緩行刑了,那兩個衙役領命之後,放下了板子,退到了一邊。


    曹秋萬出了密室後,看著那門外邊候著的衙役,冷聲道,“人呢,在哪兒?”


    衙役趕緊道,“大人隨小的來。”


    曹秋萬冷冷的瞥他一眼,寒聲道,“本官可告訴你,要是那人沒什麽要緊事還耽擱本官的時間,那本官可饒不了你!”


    衙役嚇得脖子一縮,忙迭聲道,“小的不敢欺瞞大人,小的不敢……”


    曹秋萬冷哼一聲,“諒你也沒那個膽子。”


    走到了一個昏暗的角落時,那衙役退到一邊,低聲道,“就是這兒了,大人。”


    曹秋萬停下腳步,隻見那角落中一個戴著黑色鬥篷的男人背對著他站著。


    他看著這人,覺得他故弄玄虛,“就是你要見本官?”


    那黑衣男人壓著嗓子,想來應該是想掩藏自己本來的聲音,“大人,不是我想見您,而是我?這裏有些東西想要見大人。”


    曹秋萬聽著那人壓著聲音,覺得聽起來很不舒服,卻也好奇他口中所說之物是什麽,“是何物,你且拿出來讓本官瞧瞧。”


    那人轉過身來,頭低著大大的鬥篷帽簷遮住了他的麵容,他從袖中掏出來了一打紙張之類的東西,交到了曹秋萬的手中。


    那東西一到了曹秋萬手裏的時候,他就敏銳的感覺到了,那東西可不是什麽一般的紙張,那是一遝子銀票。


    他低頭看了看,發現竟是一萬兩銀票。


    這樣多的銀票,他幾十年的俸祿也達不到這麽多。


    眼皮劇烈的跳了跳,他抬頭探尋的看著那黑衣男人,卻怎麽也看不到那人的麵目,他陰險的笑了笑,“你這是在賄賂本官?”


    那人似乎也笑了一聲,反問他道,“那曹大人對這賄賂還滿意否?”


    曹秋萬嗤笑一聲,卻默默的將那遝銀票收入了衣袖之中,收好之後,他一臉的雲淡風輕,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般,看著那黑衣男人,問道,“你應該不隻是想給文官這東西吧,說吧,究竟你的目的是什麽,或者說,你是為誰而來?”


    曹秋萬為官這麽些年,賄賂過他的人可說是不少的,可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像這次的這人如此大的手筆。他倒是真有些好奇了,甚麽人值得那一萬兩銀票。


    黑衣男人聲音低沉的像是從地底下發出來的一樣,他緩緩地答道,“我是為了此刻在大人密室中的那位而來。”


    曹秋萬猛地一驚,眼睛頓時銳利了起來,“你是什麽人?”


    黑衣男人低聲道,“大人何必問我是誰,您既然收了東西,那麽就答應在下,好好善待那一位便是。一萬兩銀票換您的舉手之勞,這筆買賣對您而言很是劃算。您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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