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正是染墨!


    半個時辰前。


    沈青黎正在陸淮起的書房裏坐著,就見到門外急急的走進來一人。


    那人攥著他的鎏金小算盤,臉上帶著些焦灼。


    沈青黎見他的神色有誤,便問他道,“童公子,發生什麽事了?”


    童萬金似乎沒時間迴她的問題,風風火火的走過來,也沒有坐下來,就急聲問她,“張力迴府了嗎?”


    沈青黎見他這般急切,心中猜想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情,可她卻並不知道,隻好搖搖頭。


    染墨端著茶盞點心進來,聽見童萬金的聲音,她把東西放下,道,“張力今個白日裏就出了府,現下還沒迴來呢。”


    心中有些納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竟讓童萬金這般憂心。


    童萬金當即眉頭一皺,沈青黎看見了,忙問清了事情原委,後趕緊吩咐下去,讓府中的人出去找張力,染墨也出了府去幫忙。


    沒想到剛出府便見著了先前的那一幕。


    染墨把張力扯到一邊,才把劍抽了出來,就見衛紅瓔手一揚,撒出了一包毒粉。


    她趕緊掩麵,不忘對張力說道,“屏住唿吸!”


    等他們將手放下來之後,眼前已經沒了衛紅瓔的身影。


    和張力一起迴了府內後不久,府中的下人已經請了賈甄過來。


    童萬金一見賈甄出現在房門口,就趕緊走了過去,他臉色有些凝重和自責,今晚張力受傷完全是出於他的大意,是他一時不察,陷入了對方所設的陷阱裏,還差點把張力的性命搭了進去。


    而現在不止張力,還有染墨也中了毒。


    他們方才雖然屏住了唿吸,但還是不免吸入了一些毒粉。


    衛紅瓔又是毒術非凡,她精心製出來的毒,隻要吸入了一點,便很有可能是致命的。


    賈甄放下了醫藥箱,看著昏迷的張力和染墨的臉色,他的神情也不甚輕鬆。


    給他們看過之後,他坐在桌子前,臉色一點點的沉了下來,目光隱隱還帶著一些複雜。


    這毒十分奇特,他從醫這麽多年從未遇到過。


    有一種很大的可能,這是才研製出不久的毒。而那個製毒之人,他應該認識。


    他從醫藥箱子裏拿出來一個玉瓶,裏麵裝得是延緩毒性的藥。


    給兩人服下之後,賈甄讓童萬金和沈青黎先行出去,他需要靜靜的想出解毒之法。


    童萬金和沈青黎對視一眼,雖然心中都在擔憂他們的毒勢,但也明白他們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便就先出去了。


    賈甄坐在桌子旁,看著燭火幽幽歎了一聲。


    衛紅瓔果然還沒死,並且還以一種更加瘋狂的姿態迴來了。


    張力砍了她的手臂,她這是迴來報仇了。


    想起鯉園裏帶迴來的那幾株有問題的茶花,那應當也是她做的。


    她這是要和整個陸府作對了。


    沈青黎在迴廊上坐著,看著眉心緊皺的童萬金,她暗歎一聲,“童公子,你放心,有賈神醫在這裏,他們的毒一定會解的。”


    童萬金抬眼看她,點點頭,卻道,“這幾天,我也一直在查陸淮起的下落,你也不必憂心,陸淮起那人又豈是能被人輕易撼動的。”


    其實他心裏也不是完全有底,但他有一種直覺,陸淮起不會有事的,他必定會抵達邊關的。


    兩日後,賈甄總算是將張力和染墨的毒都解了。


    張力將那晚拿到的玉佩交給了童萬金,“這是那晚我在那領頭人身上拿迴來的,若如你所說,他們並不是那神秘人,那這玉佩應該也證明不了那人的身份,但我想總歸可以提供一些線索。”


    看著手裏的那塊玉佩,童萬金麵容一肅,“這玉佩我會好好查一番的,你就安心休養吧。”


    張力笑了笑,“童公子太小看在下了,如今毒已經解了,這胳膊上的不過是皮肉傷,我早就不將這點外傷放在眼裏了。”


    童萬金臉上的神色也輕鬆了些,不像之前那樣緊繃著,拿了玉佩和沈青黎告辭後便迴了自己的宅子。


    彬州城地勢奇特,群山之外,一群黑甲軍正在查探地形。


    他們是北齊的軍隊,統帥薛粲派他們過來刺探軍情。


    一個小兵爬著山,這山勢陡峭,他爬的有些費事,抹了把汗,他有些煩躁,“你們說,咱們統帥還讓我們來看什麽敵情,那西梁軍早被我們打得潰不成軍了,從宿城一直退到了這裏,還有什麽返還的餘地?”


    旁邊一個小兵看了眼上麵的高山,心裏想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爬到山頂,他也有些埋怨,“說的是啊,西梁那邊的軍隊沒有主帥,早就是一盤散沙,在咱們麵前連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現在又已經退到了彬州這個破地方,被我們北齊大軍攻破是早晚的事了。”


    其中一個人迴頭看了眼他們,不讚同的道,“行了,都到這兒了,說這些又抵什麽用,還是快點到山頂,完成主帥給我們的任務罷。”


    那兩個小兵撇了撇嘴,卻也沒說什麽,隻不甚情願的跟著那人後麵上山。


    彬州城內,一片混亂。


    原本的西梁大軍現已隻剩下不到一般的人,而這剩下的軍隊也是日漸離心,近些天來,有許多兵士們都在鬧事,怕也要四分五裂了。


    陸淮起自那日在土山群裏受了傷之後,被寧遲找到,休養了幾日,便又開始上路了,如今已抵達了彬州這裏。


    可他一到了這裏,就看到了這裏軍心散亂,軍隊四處分散的樣子。後來又聽說現在軍中都在流傳他下落不明的消息,將士們覺得連他這個主帥都出事了,他們自然是沒有辦法再和北齊對抗了。


    陸淮起隱約的覺得事態發展的有些嚴重了。


    他開始讓人向梁京城送去他迴歸的消息,另一方麵開始穩定君心,重整西梁大軍。


    他的隊伍行至一處山路之時,遠遠的看到一隻隊伍朝這裏過來,那為首的將領一頭亂發,臉上還帶著鮮血和泥土,樣子十分狼狽,神色間有些慌亂惶急,仿佛是在逃命一般。


    而他身後跟著的那一支隊伍,也與他差不多,皆是盔甲髒亂,滿身泥土。


    身下的戰馬也是一副疲態,看著好似是連著跑了好幾天都沒停下飲水的樣子。


    陸淮起勒了韁繩,讓隊伍停了下來。


    他想看看,這隊伍到底是做什麽的。


    寧遲和秦信在他身後,看著那群隊伍奔了過來,看著就是一副逃兵的樣子。


    如今西梁軍軍心渙散,和越戰越勇的北齊大軍對上,自然是更加衰弱,死守彬州的將士見無望反攻,久而久之,軍心必是要大亂,這時候,是最易出現逃兵的。


    那奔逃過來的軍隊見前麵停著的隊伍,臉上都現出驚疑的神色,也不自覺停了下來。


    陸淮起看著他們,他眯起眼來,笑了一笑,“你們這麽匆忙是想趕去哪兒啊?”


    為首的將領見他居然主動和自己搭話,他有些意外,“敢問您是……”


    後麵的兵士們看著這突然出現的俊美男人,臉上也是納悶不已的神色。


    畢竟,彬州如今麵臨著大軍壓境的困局,這種艱難的時候,根本不見還有人會來這個戰亂之地。


    薛粲帶著的北齊大軍一到彬州外邊,彬州城裏的許多百姓就都默默收拾了家裏的金銀細軟,紛紛找機會偷偷逃出了城。


    他們隻是普通的老百姓,隻想過自己的安生日子,他們可不想在這裏傻等著北齊大軍的鐵蹄踏到這裏。


    寧遲謹慎的打量著他們,確認他們是西梁軍無疑,才皺眉冷聲道,“這位是當朝的九千歲陸淮起,你等如此打扮,還倉皇逃來,又是什麽人?”


    他這話一出,那為首將領當即露出驚愕惶恐的神色,他忙從馬背上下來,給陸淮起行了一個大禮。


    那些其他的兵士們也紛紛隨他下馬行禮。


    那將領行禮之後,抬頭驚慌的望著馬背上的陸淮起,臉上都是懼怕的神色。


    陸淮起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還沒迴答孤的問題。”


    那將領一抖,臉上基礎喊來,“迴九千歲的話,末將是……是,”他說到這,似乎是說不出來了,他朝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臉也不敢再抬起來,“九千歲饒命!”


    陸淮起眉毛一挑,低頭瞥著他,“為何作逃兵?”


    那將領聽到他這麽問,他抬起頭來,額頭上一片青紫,“北齊軍隊近日來頻頻來犯,彬州內的將士們群龍無首,軍心不齊,早已經潰散不成,軍伍中已有許多逃兵,現在已經……已經是死守了。怕是沒有多少天可以抵擋了。”


    陸淮起心下歎息,他來之前已經想過會是這樣的狀況,現下也不是處置對錯的時候,彬州這裏最需要的就是軍士,不能再有逃兵了,他皺眉道,“孤如今已帶來了援軍,你先歸隊吧。”


    那將領像是驚訝於他居然沒有處罰自己,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也難怪,陸淮起的惡名整個西梁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從來都是以殺伐果斷的鐵血手腕而令人膽寒的,眼下竟如此輕易的就放過了他,不難不讓人詫異。


    他領著一群隊伍歸入了陸淮起帶來的精銳部隊,還有從來時路上進過的兩個城池收歸來的軍隊,這樣看來人數也是不少了。


    當晚,他們和彬州的守城大軍還有先前留下來的西梁大軍迴合了。


    陸淮起在營帳內,看著行軍布陣圖,長眉皺了起來。


    彬州的形勢真的是不容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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