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黎一怔,“你要去邊境帶兵?”


    她擔心起來,邊境最近出了很多事,賈甄告訴她說,近日來西梁大軍節節敗退,已經失了好幾座城池,對方卻越戰越勇,攻勢猛烈。


    他如果這個時候去前線,必然十分危險。


    陸淮起倚在牆上看著夜色下的街道,“兩軍對峙,若是西梁軍一直群龍無首的話,軍心散亂,便很容易被北齊大軍擊潰,如果北齊大軍攻打過來,最終受苦的就會是老百姓,我雖然也算不得什麽好人,但也不願看見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畢竟,他們是無辜之人。”


    牆的那一邊陷入了沉默,半晌後,沈青黎緩緩道,“你去吧,我支持你。”有時候,國家大義遠比個人得失要重要。


    陸淮起嘴角勾起,他知道她一定會這樣的,他的阿黎從來沒讓他失望過。


    “阿黎,等我迴來。”


    沈青黎心裏一動,感受到一股離別的不舍,“我等你,萬事小心。”


    “我會的,你好好照顧自己,我希望迴來的時候,看到你可以變得白白胖胖的。”陸淮起說完,輕笑了一聲。


    他的小姑娘總是養不胖,他很是擔心呢。


    沈青黎對白白胖胖這個詞有些怨念,卻也隻是笑了笑,沒和他頂嘴。


    兩人又說了會話,陸淮起怕她站久了太累,便讓她先進去了。


    走到鯉園的正門,那裏站了個人影,是賈甄。


    他已經等了好一會了,不過倒不是他故意想聽他們小夫妻談話,隻是他沒想到他們倆居然可以聊到那麽久,著實讓他意外。


    陸淮起有話要交代他,兩人找了處安靜的地方。


    “此去邊境,路途遙遠,時日也久,我已經囑托了我那些屬下,梁京城內的天花就全權交由賈神醫來處理了。”


    賈甄連忙拱手道,“在下定不負千歲所托。”


    陸淮起點頭,賈甄這個天下第一神醫的醫術,他還是信得過的。


    “阿黎還有多久可以出了鯉園?”要說這梁京城內有什麽最讓他放心不下的,那就是沈青黎了。


    賈甄估算道,“不出半個月,夫人便可以迴府了,您不必擔憂。”心裏搖了搖頭,這剛剛聽牆腳明明都聽到他和夫人說的話了,結果還是不放心,又問了他一遍。


    陸淮起稍微安下了心,迴到府上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夜了。


    將一切都打點好,隻睡了兩個時辰,便已經天亮了。


    帶了一眾精銳部隊,陸淮起出發前又將童萬金叫來叮囑了一番。


    童萬金忍了忍還是說了出來,“行了行了,知道了,放心吧,我在這裏,絕對不會讓你家那個小妮子出事的,好了,快出發吧,大家都等著呢!”


    這人啊,一旦有了牽掛就容易變得婆媽,陸淮起這人一向是雷厲風行的,離別之際,竟也開始囉嗦了。


    陸淮起點點頭,望著前方一聲令下,帶著一眾人馬浩浩蕩蕩地朝著南邊前行了。


    馬蹄激起塵土飛揚,童萬金揮揮袖子看著他們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一會就離開了,他還有要事去做。


    轉眼便是七月份了,沈青黎身體已經完全康複了,賈甄給她號完脈,點頭笑道,“夫人恢複得很好,今日就可以出了園子迴府了。”


    沈青黎心中也放下了一塊石頭,“多謝賈神醫,如果不是有您在,我這條命說不定都沒了。”


    “噯,夫人客氣了。”賈甄走到桌子前,又提筆寫下了一張方子,“這是一副調理的湯藥,您迴去按照方子煎服幾日便可,等會我讓九芝他們給夫人抓一些藥您帶迴府上。


    又叮囑了一些事項,沈青黎一一記下,隻是還是記掛著朱氏,“賈神醫,我娘她什麽時候可以恢複?”


    朱氏的病情一直都比較嚴重,現在還隔離在洵雪閣那邊。


    賈甄臉上的笑意減淡了些,“沈老夫人還要再多等上些時日,她的病情一開始就比夫人的要厲害些,不過最近幾天,已經有了好轉的跡象,夫人便放寬了心吧。”


    知道賈甄因為天花的事情也很是疲累了,沈青黎不想再給他施加壓力,便把自己的擔心壓下,不再多言。


    出了鯉園,張力和染墨已經在候著了。


    染墨看到沈青黎出來,眼睛一亮,忙迎上來,“夫人,您可算出來了。”


    她這些天一直在擔心沈青黎的身體,每日在府裏做事都無法集中精神,老是出錯。府裏的管家還因此說過她幾句,可她就是控製不住自己,這個夫人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原來的小姐一樣,她當時一見到她,就真心地把她當做是自己的新主子了。


    沈青黎看到她眼中滿滿的關心,心中一暖,握住她的手,“我沒事了,別擔心,快迴府吧。”


    染墨連連點頭,趕忙扶著她上了轎子。


    坐在轎子中,沈青黎一時間思緒萬千,問了染墨一些府中的近況,隨著轎子停下,沈青黎一掀轎簾,看著熟悉的陸府的大門,她眉目一斂,下了轎子。


    管家已經在門外等著他們了,“夫人來了,您的院子每日都有下人在打掃,就等您迴來了呢。”


    把她的包袱交給下人,管家和染墨一起把她送迴了她和陸淮起的院子。


    讓下人們都退下,沈青黎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心裏有些恍惚。


    看了看櫃子裏的衣物,還有桌上的狼毫筆,她坐在書案前,撫著已經隆起的小腹,默然靜思了良久。


    晚間到了用飯的時候,沈青黎出了院子,一路走來,覺得府裏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下人們看著都有些無精打采,萎靡不振的樣子。


    一個小廝正在院裏清掃落葉,卻不知在想什麽,一副走神的樣子,手裏的掃帚都快掃到她的腳邊了。


    她皺起眉來,輕咳了一聲,那小廝猛地迴過神來,抬頭看是她,立即弓著腰賠罪。


    搖了搖頭,她問道,“九千歲在的時候,你們也是這般散亂嗎?”


    那小廝一臉惶恐。“夫人,小的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院內其他的下人都噤了聲,垂著頭不敢答話。


    沈青黎看著他們這幅樣子,歎道,“我並非要責罵你們,而是你們要明白,無論府裏出了什麽事,你們都不必擔憂,隻要做好本分即可,剩下的事自有我和九千歲來操心。”


    她心裏也清楚,近日來府中鬧了天花,娘親還有府裏隔離出去的下人們都還沒有迴來,他們定然是害怕自己不知哪一天也會出事。


    管家從前廳趕過來,正好看到這一幕,他幾步上前,“夫人,是小的失職,沒有管好他們,請夫人責罰。”


    他這些天是真的太忙了,手頭上大大小小一堆事情,忙不過來,疏忽了對這些小廝丫頭的管教。


    沈青黎沒有怪他,她知道管家也有管家的難處,之前是她一直在鯉園養病,顧不得這裏,現在她既然迴來了,那就不能再放任不管了,她也應該為府裏做出些貢獻。


    用過晚飯之後,沈青黎來到陸淮起的書房,管家送來了下人的名冊。


    她認真地翻看了一遍,發現因為這次的天花,府上被隔離出去的下人共十三人,這些人一走便留下了很多空缺,剩下的下人的任務就會變重,怪不得他們都是一副沒有精神的樣子,想必除了憂心之外,還是因為每天要多做幾份的活,過於疲乏了。


    而且除了被隔離出去的十三人,還有那之後偷偷逃出府的,加起來一共十七人。


    管家見她留意到了偷跑出府的家奴,他在一旁說道,“這幾個溜出去的家奴,小的已經查過了,他們並沒有帶走府裏的重要物品,隻是拿了自己的月銀,而有一兩個偷拿了東西的,也隻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財物,小的已經派人追迴了他們,並把他們送到了罪奴所,交由那裏的人懲治,夫人無須擔憂。”


    沈青黎點點頭,管家做事還是很周到的。


    “這幾天你從外邊再添幾個下人進府,最近府裏人手不夠。”


    管家應下,“小的明日就去辦,夫人放心。”


    估摸著快到時間喝藥了,沈青黎正打算迴房,突然想起來,又叫住管家,囑咐了一句,“記得挑些手腳麻利,最主要身家要幹淨的。”


    如今是關鍵的時期,府裏萬不能進些心懷鬼胎的人。


    夜風吹來,皎月樓的紗幔悠悠飄起。


    沈青皎清麗脫俗的眉眼在月色的籠罩下顯得越發動人,一隻白鴿飛過來,是手下傳了消息過來。


    她解開字條一看,當即冷了臉色。


    上麵寫著沈青黎已經康複,並返迴了陸府。


    “沈青黎,你的命怎麽就這麽硬!”她咬牙冷笑,美眸中滿是燃燒的怒火。


    看著紅木桌子上還冒著熱氣的養胎湯,她心裏一股憤恨,起身把湯藥拂落在地。


    房間裏頓時一陣瓷碗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裏顯得格外清晰。


    洛楠聽到動靜,趕緊快步上了樓,一進房間便衝了過去,“皎皎這是怎麽了,發這麽大的火?”


    他看著鬢發微亂,雙眸泛紅的沈青皎,心裏一陣疼惜,把她摟在懷裏,見她的手指被碗片劃傷,正留著血,忙扯了一截衣料給她包紮上,“是為了什麽事動氣,盡管說出來,我給你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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