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開你的。”


    沈青黎的心仿佛被什麽狠狠的撞了一下,


    方才所有的擔心和疑慮都像是被他的那段話給打散了,心裏一瞬間如釋重負。


    “這可是你說的,堂堂九千歲,說出去的話可不能反悔。”她笑著,語氣裏不自覺得帶了撒嬌的意味。


    陸淮起把她扯到懷裏,揉亂了她的頭發,“阿黎放心,此誓永生不悔。”


    沈青黎心中甜蜜,嘴上卻是嘟囔了一句,“你再揉,我的頭發就掉光了……”


    陸淮起愉悅的笑出聲,捏了捏她的臉,“我發現阿黎真是越發可愛了。”


    “不許捏我臉。”沈青黎木著一張小臉抗議,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也不許揉我頭發。”


    陸淮起看著她微微撅起的紅唇,他心念一起,把頭低下來,親了她一口,“那這個你總容許吧。”


    沈青黎鬧了個大紅臉,憋了半天才羞道,“……你厚顏無恥。”


    陸淮起摸了摸下巴,“無恥麽?既然夫人這麽罵我了,那我隻好好好表現一下,什麽叫真正的厚顏無恥。”


    沈青黎連忙阻止他,這可是大庭廣眾的,她可不想被人罵成什麽傷風敗俗之類的。


    兩人一路下了山之後,發現山下的街市也很熱鬧。


    路邊一個攤子上的老婆婆看著這對郎才女貌的小夫妻,暗暗讚歎兩人皆是神仙般的人物,可真是般配極了,她喚道,“這位郎君,給你家小娘子買個鐲子吧。”


    陸淮起知道這路邊的小攤上,東西成色都不會太好,他要是想給阿黎買鐲子,自然要買最好的上品。


    不過這老婆婆方才一眼就看出他倆是夫妻,這讓他很滿意,“這老婆婆眼力倒是好。”


    沈青黎一愣,接著才明白過來,他是又想起那次被人錯認成父女的事了,暗笑他小氣,居然能耿耿於懷那麽久。


    她拉著他的手,便攤子走過去,“我們先去看看吧。”老人家年紀大了,也算照顧一下她的生意。


    陸淮起不情不願得被拉過去,但看在沈青黎竟然主動拉他的手,他也就隨她開心了。


    隨意的看了幾眼,倒真看見一個還算不錯的玉鐲子,沈青黎正要拿起來看看,一隻塗著紅色蔻丹的玉手卻搶先了一步。


    “對不住了,小妹妹,這鐲子是我先看上的。”那女子妝容極其豔麗,看著給人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她拿著鐲子得意地宣示主權,眼神卻有意無意地朝陸淮起瞟過來。


    沈青黎看著這個女子,腦中閃現四個字,狂蜂浪蝶。


    不過,她跟在陸淮起身邊這麽久,從來也沒見過他身邊有其她女人靠近。


    一是許久以來,陸淮起在世人麵前,都是以閹人的身份自居,盡管後來真相揭露,但許多人還是接受不了這個轉變。


    二也是因為陸淮起本身給人的印象,在眾人眼裏,他是殺人如麻的變態佞臣,他陰險狡詐,狠辣無情,試問這樣,誰還敢對他有非分之想?


    可現在……


    她看了眼身旁的陸淮起,明白了過來。


    雖然平日裏的陸淮起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親近的模樣,他殺伐果斷冷血殘酷,而此刻站在她身邊,卸下了殘忍詭譎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溫柔和煦,就好像一個豐神俊朗的普通公子,在陪著心上人挑選首飾,這樣的陸淮起,怎麽可能不吸引女人的眼光。


    不過,她不喜歡這樣,非常的不喜歡。


    陸淮起是她的夫君,她不希望有其她的女人來覬覦。


    她還在不滿,那女子卻已經矯揉造作的開口,“公子,這玉鐲子奴家實在是喜歡的很,你不如勸勸這位妹妹,就成人之美,把它讓給了奴家,好不好?”說著,還朝著陸淮起暗送秋波,直接把她身旁的沈青黎當做不存在似的。


    沈青黎聽得一陣惡寒,奴家?妹妹?


    這女人說的……都什麽鬼。


    陸淮起眸光黑沉沉的,邪佞一笑,“這鐲子是我夫人的,你最好還是現在就把她放下來,不然我不保證你那隻手還能不能留著。另外,我不記得我夫人何時有過你這種風塵味濃重的姐姐。”


    “噗嗤”沈青黎捂著嘴,笑了出來,他嘴巴可真夠毒的。


    轉頭一看那女子,發現她臉都一陣青一陣白的,不知道是被嚇得還是被氣得。


    那女子丟下了鐲子,轉身就快步走開了。


    真要命!好端端的怎麽一下子就從佳公子變成了陰煞神了!


    陸淮起把玉鐲子給沈青黎戴上,戲謔地笑道,“阿黎剛剛是吃醋了吧。”


    沈青黎看他一副調侃自己的模樣,居然也沒有忸怩,“我是吃醋了,所以你以後都不能招惹別的女人。”


    陸淮起沒想到她就這麽承認了,愣了一下,他眸中溢出溫暖,“你吃醋,我很開心。”


    這說明,她也很在乎自己。


    兩人迴到府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陸淮起和沈青黎又膩了一會兒,才迴書房處理政事。


    朱氏看著沈青黎臉上的甜意,笑得欣慰,把女兒拉到閨房,她一臉神秘兮兮的,“你倆昨晚圓房了吧?”


    沈青黎的臉迅速地紅了個透,她娘親這也問的太直接了吧。


    朱氏看她這副神情,一臉過來人的樣子,“嗯,看來是圓房了。等著,娘給你熬了湯,我給你端過來。”


    不一會兒,朱氏從廚房端過來一碗熱騰騰的竹絲雞湯。


    沈青黎看了一眼,“娘,太晚了,明天再喝吧。”


    “不行,這補湯就得趁熱喝,再說,你們昨晚剛圓房,你可要好好補補。”朱氏苦口婆心。


    沈青黎卻是一臉痛苦,“娘,您可別再提那兩個字了……”


    朱氏知道女兒害羞,忙說,“哎呀,好了不提不提,快把補湯喝了,爭取早點讓娘抱上外孫。”


    沈青黎一聽到這個,臉上的羞意竟漸漸消散了。


    不知道為何,她心裏忽然一痛,有些空落落的,可具體因為什麽,她也說不上來。


    朱氏見女兒神色有誤,忙道,“是娘說錯話了嗎,阿黎你怎麽了這是?”


    沈青黎勉強的笑了笑,搖頭道,“沒什麽,娘。”說完,端起了桌上雞湯,沒再說話。


    皇宮之內。


    小皇帝負手站在禦案前,望著殿外夜空中的那輪明月,他重重地歎了一聲。


    好久沒有人能陪陪他了,這偌大的皇宮,再也找不到像大皇姐那樣溫暖的人了。


    這世上,現在還有誰還記著大皇姐呢?


    陸淮起那廝當年說會永遠對大皇姐好,可大皇姐一死,他就馬上忘了她,轉眼就娶了別人,這寡情薄義的奸佞小人,如今還處處與他對抗,處處壓製著他。


    手緊緊捏成拳,砸向禦案。


    不料預想中的痛感卻沒有襲來,他轉頭一看,他的拳頭砸在一個人的手掌上。


    他一驚,“是你!”


    這人是他最近新收的一個心腹大臣,和朝中其他人不同,他不怕陸淮起,每次他痛恨陸淮起的時候,他就會聽他說話,有時候也會幫他出出主意。


    “皇上,您這是怎麽了?”那人關切的問道,“皇上再生氣也不能傷害自己啊,您是皇上,是天子,時刻要以龍體為重。”


    小皇帝冷嗤一聲,“嗬,天子?有他陸淮起在,我算什麽狗屁天子!”


    “皇上別這麽說,陸淮起再怎麽強橫,他也不過是一個臣子,有您在,他怎麽也翻不了天去。”那大臣一邊勸著,一邊給他遞了一杯茶。


    小皇帝卻沒有接,他一提起陸淮起,就什麽都喝不下去,“陸淮起這個亂臣賊子,他根本就是我西梁國的臣民,卻對我慕氏江山指手畫腳,當初,先皇的死他就脫不了幹係,現在居然還做個什麽九千歲,孤是萬歲,他卻稱自己為九千歲,這狗賊!!”


    “孤真是想不透,你說陸淮起他到底想做什麽!?他賴在我西梁的國土,究竟有什麽陰謀!”小皇帝越說越氣憤,曾經清澈的眼睛,此刻滿是猩紅的狂怒。


    大臣這次沒有再接話,他看了看殿外,確定監視他們的人沒有看到後,他迅速地朝小皇帝手中塞了一張紙條。


    “皇上息怒。”那人大聲說著,眼神卻示意小皇帝把紙條收好。


    待那名心腹大臣走了以後,小皇帝坐迴禦案前,偷偷打開了那張字條,上麵寫著,“忍,苦肉計。”


    小皇帝皺緊了眉頭,那人出得是什麽沒用的主意!?


    忍忍忍,又叫他忍,忍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他真的已經忍得夠久了,自打他登基以來,他就一直在忍,朝中的事,他從來都無權過問,那些個大臣,也沒有一個敢站在他這邊,明明是皇帝,卻活得如同傀儡,一舉一動,都受著限製。


    咬緊了牙,他緊緊地攥著那張字條,心中滿是鬱憤。


    罷了!


    除了忍,他又還能做些什麽……


    把字條扔進桌案的燭台裏,看著它被火苗快速地吞沒,小皇帝的臉色變得愈發陰鬱,完全不似一個少年。


    苦肉計麽?


    如此,他照做便是。


    但願,有朝一日,他真能將陸淮起這個賊子給扳倒,到時,他必要讓他在慕氏的列祖列宗前磕頭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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