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後,冷鋒又強行的扛了一個大夫迴到原處。隻是他發現,高雲湛已經一動不動的躺在角落裏了……


    冷鋒全身的熱血都往腦袋處猛衝。


    他將肩上的大夫猛力的往地上一扔,整個人急匆匆的奔向高雲湛。


    “主子?您醒醒!主子!”他急切的喚了他幾聲後,高雲湛依舊一動不動。冷鋒心更急了,又伸手去推他。


    推了卻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主子!”這下冷鋒一雙眼睛開始收縮充血,他迴過頭又對著被他扔到地上的大夫吼道,“你還傻愣著做什麽,快點過來。”


    大夫被他吼得畏懼的顫了顫身子,冷鋒等不了,幹脆幾步上前又是將他一扯,然後把他整個人扔到一動不動的高雲湛麵前。


    “快點救他!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去給他陪葬!”冷鋒居高臨下的命令著,一身的血煞之氣,那個大夫被他嚇得麵色一灰,人趕緊又往高雲湛麵前一爬,隨即的伸手探了探他的脈搏。


    額頭處有大顆大顆的汗珠兒不停的往下淌落,大夫顫巍巍的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兒後又連連的向冷鋒下跪磕頭,“這位爺,不是老朽不想救你家的這位主子,實在是他……他已經氣絕……身亡了。”


    說到後麵幾個字時,大夫的牙關都在打著顫。


    下一刻,一陣暴風雨就向大夫猛烈的席卷而來。大夫的整個身子直接被冷鋒踹飛開,“你這個沒用的庸醫,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怎麽可能死!我最後再警告你,快點給我醫好他,不然我會讓你好受的。”


    冷鋒的太陽穴處已經是一片青筋爆現了,他暴戾的又走到被他扔遠的大夫麵前,揮舞著拳頭對準著他的臉猛揍著。大夫一張臉很快的被他走得青紅一片,他欲哭無淚,隻能一遍又一遍的給冷鋒磕頭謝罪,“這位爺,真的不是老朽不想救……是這位爺已經死了……”


    這一次,大夫的話剛說完,他整個人直接被冷鋒從地上抓起來。冷鋒惡狠狠的把他往牆壁處的某個方向砸去。這一砸去,整個牆壁在輕晃了晃後,最後倒塌了。而那個被砸出去的大夫也終於不堪這樣的折磨,直接吐血而死了。


    冷鋒怨毒的看了一眼那個大夫後,腳下的步子又小心翼翼的向一直昏迷不動的高雲湛走去。


    一臉虔誠的跪在高雲湛麵前,他抖動著臉上的肌肉,聲音悲切的喚道,“主子,您醒醒吧。奴才是和您一起從北齊出來的,現在不能讓奴才一個人迴北齊。”


    迴答他的是一陣僵默。


    “主子……”冷鋒伸手又輕推了推他,沒有反應。冷鋒覺得他的整個世界都在塌陷,他所有的理智都漸漸模糊起來。一直以來,他都是他家主子命令的執行者。他家主子命令的,他去做。他家主子沒有命令,他不會去做。


    這樣的狀態從八歲時開始一直持續到現在。


    可現在……他的主子沒有了,他活著似乎也死去了意義。


    心口又像是被人猛捶了一個口子,胸口間有各種的情緒在積攢翻滾。他用力的將高雲湛又往背上一抱,胸口間積攢翻滾的那些情緒一時間像洪水迸發了一樣,悉數的傾泄而出。


    “啊!”他大叫一聲,“陸淮起,沈傾黎……我一定會記住今天的仇,讓你們今生今世都不能再順遂恣意的生活下去了……”


    喉嚨口一甜,他哺出一口鮮紅的血來。


    北齊。


    子研剛端著一碗濃稠的藥湯準備敲開國師的書房時,就聽到書房裏傳出一陣東西落地的聲音。他心中暗唿不妙,也顧不上敲門,直接就推門進去了。


    這一推門,他一眼就看到國師殷離靳癱倒在地上,他的旁邊的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法器。子研心一驚,趕緊將手裏的藥湯先往地上一放,他跑到殷離靳身邊。


    “國師……您沒事吧。”他本是想要伸手把他扶起來的,但眼角的目光輕輕一瞥,就瞥到了他唇角邊的那一抹鮮豔欲滴的紅血。


    子研心頭一痛,“國師,您這又是何必呢?”自從一年前作法被反噬後,國師的身子就一直沒有恢複過來。這一年裏,他幾乎是天天都要用各種各樣的藥湯養著身子。


    看著他每次都眼不眨一下的就喝下那些藥湯。他曾經好奇,也偷偷倒了一口藥湯給自己喝下。這一口下去,他幾乎要把當天吃的東西都直接吐出來了。


    他喝一口就這樣難受了,實在是難以想象他家國師每天都要像喝水似的喝這些又苦又澀的是個什麽樣的狀態。


    殷離靳一張謫仙似的麵龐揚起了一抹輕笑,他甘之若飴又對子研說道,“你是不是已經把藥湯熬好了。”


    這是一開口就要喝藥。當然,子研明白,他這根本不是因為愛惜他自己的身體才要喝藥的。他純粹是為了……恢複體力,想作法找到那個女人的下落。


    子研心疼,但又實在是執拗不過他。他轉身將熬好的那碗藥湯又送到殷離靳的麵前。殷離靳接過那碗藥湯,黑稠的藥湯散發著黑色詭異的光澤,殷離靳卻是眉頭皺也沒有皺一下,直接端過那碗藥湯,徑直的喝下了。


    一碗藥湯落了肚後,子研又連忙將他為殷離靳準備好的蜜餞送上。殷離靳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撚了一顆蜜餞放在嘴裏,蜜餞的甜稍微的壓住了藥湯的苦澀,他雙眼溫柔的一眯,唇角邊的笑容燦然了許多。


    “子研,你知道嗎。我……我這次作法感受到了她的存在。我有種強烈的感覺,我們很快就會見麵的。”


    他明明是北齊最神秘最有法力的國師。整個北齊不知道有多少人以他馬首是瞻。就連北齊的皇帝,都要給他幾分薄麵,這樣的一個該與天相比肩的男人,卻用一種很甜蜜的笑容和他分享著他愛的人最新的消息。


    子研一時間如鯁在喉。


    沉默了許久,子研才小心翼翼的恭喜他,“主子,一定是老天爺被您的誠心所感動了。您的預感一向都不會錯的,她一定很快就又會出現在你的麵前了。”


    心裏本來是有一肚子的話要勸他的。隻不過就是一個女人嘛,作為國師的他根本不需要那麽在意那個女人。但這些話到了嘴邊他又都換成了祝福的話。


    很明顯,實話錐心,謊話他才是國師最愛聽的。


    書房門口這時傳來一陣腳步聲。子研順勢將殷離靳從地上扶起。那陣腳步聲在書房門口停下,殷離靳這時已經在子研的攙扶下坐在太師椅裏了。


    “啟稟國師,當今君上求見!”


    書房門口,侍女的通稟聲恭敬而虔誠。


    殷離靳這些時日一直在養病,外界的事情他並沒有興致去關心。聽侍女說高君慎求見,他剛要掐指一算,子研已經又在他耳畔邊說道了,“國師,小的聽說高太子這些時日一直在南曇。南曇現在又快被西梁的大軍吞並了,薑皇後這裏擔憂高太子,每日以淚洗麵,不止一次的派人要去將高太子押迴京都。小的猜測,君上今天來見國師為的可能就是太子殿下的事情。”


    殷離靳聽了子研的話後,一雙瀲灩的紫眸幽幽一轉,手指輕輕一掐。


    這一掐,他一雙紫眸的眸底快速的閃過一抹鋒銳。


    “讓君上進來吧!”他開口對門口的侍女命令著。侍女退去,不一會兒就帶著高君慎到了書房。書房門口,子研恭敬的向高君慎行禮。高君慎徑直的進了書房,殷離靳一身紫衣端坐在書桌後麵,雖是許久不見了,但他一身的風雅氣度依舊是無人可及。


    子研帶著侍女離開。


    書房裏,高君慎還未開口,殷離靳已經先於他開口,“君上,我知你今日來這裏的目的。我也可以明確的告知你一句,太子殿下兇多吉少,可能已經迴不來了。”


    殷離靳很明顯的感受到在他說完這句話,高君慎全身氣息的變化。殷離靳與高雲湛並無過多的感情,他即便死了,他的情緒也是冷淡淡的。


    “君上,二十多年前,高太子出生時,你也曾抱著他來問我,說他會不會成為北齊以後的王者。我當時就曾告訴過你,除非逆天改命,不然高太子並沒有什麽福氣能從您的手上接過北齊的皇權。現在看來,咱們當初做的還是不夠多。隻要不殺了您的嫡子,這北齊的天下遲早都會是他的。就連君上你最後也會淪為他的階下囚。他是個禍根!”


    這麽幾句明顯帶有煽動性的話語赤果果的在向高君上傳遞一個消息。


    你不殺陸淮起,他日陸淮起必定會手刃你。


    高君慎臉上的肌肉因為傷心劇烈的抽搐起來。而在沉默了片刻後,他才抬起他那雙被淚水打濕的眼睛,雙眼猩紅嗜血,“國師,這次可能還要像二十多年前那樣麻煩您了……我不能讓那個孽子搶了屬於我的天下。”


    身為皇帝,最看重的太子若是暴斃了,他心中自是悲慟。但和這份悲慟相比,對皇權的占有yu也早就深深的鐫刻進他的靈魂裏。


    他是不允許有別的人來搶走屬於他的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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