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一個單薄高大的身影拎著魚竿和竹簍走來。


    秦源和嬴政對視一眼。


    韓信來了。


    韓信的心情很不好,餓的,前心貼後背的餓,低頭看了一眼手裏借來的魚竿,希望運氣不要太差。


    他的目光掠過秦源,嬴政,這兩人好像在哪裏見過。來到河水邊,將套上魚食的鉤子,拋到水裏,便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行軍布陣起來。


    過了一陣,秦源見魚符點頭,抬起魚竿,什麽都沒有,這裏的魚不好釣啊。


    韓信不經意一扭頭,發現是直鉤,忍不住笑道:“兄台,用直鉤釣魚,莫非在學薑太公。”


    秦源將魚鉤放迴水中,聲音平淡:“為何不能是周文王?”


    這話,別人說是僭越。秦源說,嬴政覺得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韓信一愣,心說這人比我還狂,笑道:“你要是周文王,信便是薑太公?”


    “你有何本事,敢自比薑太公?”


    “文治,信不敢跟薑太公比,武略,卻不弱於他”


    韓信自信的說道。


    若是別人說,秦源隻當是吹牛。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還定三秦,瓦罐渡河破魏王,背水一戰滅陳餘,徇趙脅燕定齊,以斷河計破楚軍二十萬殺龍且,再垓下合圍破項羽。從戰爭過程到成果,教科書一般的怪物的韓信確實有資格說。


    “你比白起、蒙恬、王翦如何?”嬴政沉穩的聲音響起。


    “都是蠢物”


    韓信不假思索的給了一個簡單迴答。


    嬴政暗沉的眸子深處寒芒一閃,神色不變:“蠢在哪裏?”


    “蒙恬帶著幾十萬大軍,趕走了匈奴,就沒有然後了,愚蠢。”


    “白起,那叫打仗嗎,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秦國的家底都快被他敗光了。”


    “王翦,還行,”


    逐匈奴七百裏,奪取河套地區的蒙恬,愚蠢。


    打了不計其數勝仗,號稱人屠的白起,不會打仗。


    滅了好幾個國家,天下一統的第一功臣的王翦還行。


    也就韓信說的出來。


    秦源心說。


    “這麽說,你是懷才不遇?”嬴政的聲音再次響起。


    “信就不該生下來”


    韓信閉上眼睛說道。


    這時,一群漂洗衣物的婦人走來,又是洗衣服,又是說說笑笑,動靜鬧得很大。


    韓信忍不住道:“你們把魚都嚇跑了”


    沒有人搭理他。


    在這些婦人眼裏,韓信就是好吃懶做、不務正業的無賴子。


    突然,韓信肚子不爭氣的傳出一陣咕嚕聲。


    一個大娘看了他一眼道:“還沒吃飯吧?”


    韓信點點頭。


    大娘送過來一個飯團,說:“老身年紀大了,飯量小,你拿去吃吧”


    韓信沒有客氣,接過吃了起來。


    還嘟囔道:“大娘,以後信富貴了,會報答你的。”


    大娘不樂意了:“我看你可憐,給你個飯團,不是貪圖什麽報答,你要是有心,就好好的找份工做,不要整天遊手好閑。”


    韓信敷衍的嗯嗯了兩聲。


    做工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他決定了,再過幾天去投軍。


    突然,一聲嘩啦。韓信一扭頭,露出震驚的表情,直鉤居然釣上了魚。


    秦源看了看釣上來的魚,一尺都不到,有點小,又扔迴了水中。


    “別扔啊”


    韓信一副很可惜的樣子,這條魚夠他吃兩天的。


    “老趙,我們走”


    秦源起身,朝淮陰城走去。


    老趙?嬴政微微一愣後,起身跟上。


    韓信盯著兩人的背影,直覺告訴他,這兩人的身份不簡單。


    突然,肚子又是一陣咕嚕。剛才的飯團並沒有填報他的肚子。今天又有餓著肚子睡覺了。他摸了摸幹癟的肚子,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午後,陽光肆意的揮灑,街道上人來人往。


    秦源,嬴政,正在路邊的酒肆裏吃飯。目光不時,掃過窗外的行人。


    忽然,餓的雙腿發飄的韓信經過。


    “站住”


    一個滿臉橫肉、醉醺醺的屠戶帶著幾個光膀子的人,擋住了韓信。


    “你們想做什?”


    韓信伸手按劍,警惕的問道。


    屠戶打了個酒隔,侮辱韓信說:“你長的高大,喜歡佩帶刀劍,其實是個膽小鬼。”


    韓信轉身準備離開,被侮辱的次數多了,他已經無感了。


    “攔住他”


    兩個光膀子伸出大手擋住了韓信的去路,滿臉冷笑。


    屠戶又當眾侮辱韓信說:“你要不怕死,就拿劍刺我;如果怕死,就從我胯下爬過去。”


    然後,岔開腿,一臉挑釁的看著韓信。


    韓信抿著薄薄的嘴唇,很想一劍刺殺這個羞辱自己的人。


    想到自己的誌向還沒有伸展,決定忍了。


    就在他要跪下來,一個聲音響起:“爾等在此滋事,不怕秦法嗎?”


    秦法,屠戶的酒醒了一半,脖子發涼,秦法誰不怕,不對,是誰?扭頭,見是一個穿著樸素的年輕人,臉色一沉:“哪來的龜鱉豎子,不要多管閑事。”


    “鑽了,這件事會跟隨你一輩子。”


    秦源無視屠夫,提醒韓信。


    胯下之辱,在很多人看來是很勵誌的事。秦源相信在韓信眼裏肯定不是,除非他有受虐傾向。


    韓信身子猛地一震,原本有些下彎的腿,重新直立起來。


    “有人要見你,跟我走”


    秦源前麵帶路。


    韓信跟著秦源,朝酒肆走去。


    居然無視自己,屠戶大怒,伸出油膩膩的蒲扇大手去抓秦源的肩膀,剛一碰到,就被一股恐怖的反震之力震飛了出去。落在地上的時候,吐了一口血,頭一歪,昏了過去。


    韓信愕然,這力道也太強了吧。放到戰場上,絕對是絕世猛將。


    片刻後,兩人來到酒肆二樓房間。


    嬴政正負手站在窗口,聞聲迴過頭,直截了當的:“韓信,若是給你二十萬人,你怎麽打匈奴?”


    韓信下意識道:“大軍不動,挑選一萬騎兵,深入匈奴腹地。”


    這個問題,他想過很多次了。匈奴是草原部落,人人騎馬,想走就走,步兵天生玩不過騎兵,必須掌握主動權。


    “後續糧草怎麽解決?”


    嬴政沒有任何表示,隻是淡淡的反問。


    “不帶糧草,打到哪,吃到哪”


    韓信很輕鬆的說道。


    嬴政點頭,不愧是兵仙,和霍去病的戰法一模一樣。


    “以你的聰明,必定猜出朕的身份了”


    “韓信拜見陛下”


    韓信躬身行禮。


    心裏被激動填滿。嬴政,始皇帝,居然微服來找我。韓信感動的想哭,這麽多年,終於有認可他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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