攛掇?說到這個,趙思睿可就有話說了,立刻冤枉解釋道:“母後,我沒有攛掇謝禛,出征的提議還是謝禛牽頭的呢,他幾年前就跟我們約好了,說天下不太平之日,便是吾入伍之時。”


    話音落,禦書房立刻安靜了下來。


    帝後不禁感慨,好一個天下不太平之日,便是吾入伍之時,不愧是將門虎子。


    趙思睿說罷,又覺得這樣似乎不好,弄得好像責任都推到了謝禛身上似的,又開口道:“不對,我不是說謝禛慫恿我出征,我是說出征這件事是我們幾個人商議的結果,謝珩也有份!所以沒有誰攛掇誰一說。”


    “什麽?誰?”皇後瞪大眼睛,隻聽到‘謝珩’二字,便沒有心思去關注別的了。


    謝珩才多大?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翻過年來才堪堪十三歲,這群孩子簡直就是胡鬧。


    “我不打算點謝將軍出征,他家的孩子也不會去。”宣和帝道,經過一番思索,已經決定了,除非謝韞之請纓出兵,否則他不會下令,然後看向麵露失望的次子:“不過你……”


    宣和帝輕歎了口氣,內心的愛子之情,讓他掙紮了許久才開口,卻是對妻子說:“皇後,你會不會怪我讓思睿上戰場?”


    皇後聞言,頓時紅了眼眶,但始終努力忍著沒有落下淚來,因為她是皇後,為天下百姓考慮是她的責任。


    “母後?”趙思睿抬頭央求地看著母後,直到對方緩緩搖頭,他心裏一涼,本以為沒戲了,結果對方是在迴答他父皇。


    “不怪,陛下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決定吧,無論你想如何,臣妾都支持你。”


    趙思睿轉驚為喜:“多謝母後成全,兒臣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將軍府。


    許清宜知道今日朝上應該是在討論出兵的問題,等待謝韞之下朝迴來的期間,很有些悵然不安。


    早就知道這一天會到來,可是真正到了之後,該有的擔憂恐懼還是會有。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自己的丈夫是這樣的職位,一次一次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是在所難免的。


    偶爾許清宜也會想,若自己的丈夫隻是個販夫走卒,日子是不是會過得平淡安樂些?


    但很快又被推翻了,她知道自己的德行,若非謝韞之樣樣出挑,自己還瞧不上人家。


    “娘,在想什麽?是在想爹爹嗎?”璿姐兒自己玩膩了,迴來撲到娘懷裏,歪頭看著正在發呆的娘。


    許清宜被這道清脆的小女孩聲音拉迴心神,眼神聚焦,看見女兒漂亮白皙的小臉蛋就笑了。


    這孩子今年六歲了,模樣沒有辜負她爹的好基因,小腦瓜子也是一等一的聰慧,完美得都讓許清宜心虛了。


    她何德何能擁有這麽完滿的人生,因此總是擔心,命運會不會冷不防地讓她失去些什麽?


    念頭刹那刹那升起,特別是最近天下動蕩不安,似乎在提示她,自己此生最大的考驗來了。


    若是能平安度過,以後便一路順暢,若是有什麽差池,失去誰她都受不了。


    女兒還在等自己迴話,許清宜按下悵然,微笑著摸摸對方的小臉兒道:“是啊,娘想你爹也快下朝了。”


    璿姐兒似懂非懂,爹爹還沒下朝所以娘不開心嗎?


    “娘,我去看看!”璿姐兒有了自己的理解,頓時從許清宜的懷裏爬下來,跑到外麵去等爹爹。


    謝韞之踏進院子裏,便看見女兒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卻沒有蕩,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門口。


    在他出現的那一刻眼睛發亮,隨後像小燕子一樣跑過來:“爹爹!”


    謝韞之揚眉,感到受寵若驚,今天的待遇這麽好的嗎?


    “哎,特地在這裏等我呢?”謝韞之笑容滿麵,跟剛才的嚴肅凝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嗯,快點跟我進去,娘想你了,想得都不開心了。”璿姐兒拉著爹爹的大手往裏邊拽,說話時還嘟起嘴巴埋怨了謝韞之一眼,一副你怎麽迴來得這麽晚的樣子。


    謝韞之:“……”


    女兒很可愛,但總有種說不出的不對勁。


    “所以你來這裏等爹爹,是因為娘不開心嗎?”謝韞之道,也不是不關心妻子為何不開心,他早就知道妻子為何不開心了。


    因為他也不開心。


    但女兒的差別對待更讓人雪上加霜。


    “嗯。”璿姐兒點點頭。


    謝韞之還能如何,彎腰單手抱起女兒,快步往妻子所在的屋裏走去。


    一進屋,璿姐兒便掙紮著要下地,然後一臉邀功地向許清宜跑去,嘰嘰喳喳地道:“娘,我把爹爹帶迴來了,你不要不開心了。”


    “娘,我乖不乖?”


    許清宜也被女兒可愛到了,連忙親了一口對方的臉蛋:“乖乖乖,我們璿姐兒是天底下最乖的小寶貝。”


    謝韞之靜靜看著她們母女,冷不丁來了一句:“璿姐兒,你娘以前也是這樣哄你三哥的。”


    方才在外麵有點吃妻子的醋,現在不知該吃誰的醋好了。


    “不是,你騙人,爹爹騙人。”璿姐兒趴在娘的懷裏,扭頭對謝韞之哼哼:“娘說我是天底下最乖的小寶貝,我就是。”


    許清宜:“……”


    她真的沒有刻意籠絡或教唆過孩子們,但奇怪了,孩子們就是無條件地對她言聽計從。


    甚至到了盲目的地步。


    平日裏一些的確是她犯迷糊不小心疏漏的事,兄妹幾個愣是指鹿為馬,強行幫她圓過去。


    咳,弄得她都很不好意思。


    謝韞之上前來,彎腰看著閨女:“你不是說你娘不開心嗎?現在爹爹迴來了,你先跟嬤嬤出去玩吧,爹爹哄你娘開心。”


    璿姐兒點點頭:“好。”


    嘰嘰喳喳的女兒一出去,夫妻便對視著苦笑起來,許清宜先開口:“如何?”


    “南邊情勢很嚴重。”謝韞之道:“想過這場天災人禍會很難對付,但沒想到這麽難。”


    瘟疫還未解決便爆發動亂,不管是一開始就駐兵預防暴動,還是眼下再發兵,不外乎是拿人命去填。


    “嗯,我之前說天災難測,其實最難測的是人心。”許清宜歎氣道:“此番天時地利人和都全了,哪怕不是謝淮安造反,也會是林淮安,鄭淮安。”


    朝廷應對這次洪澇與瘟疫的措施,平心而論,以現有的落後條件,緩慢的交通與信息傳達,其實已經做得夠好了。


    想想現代在經曆疫情時,在各種高效管理的情況下,都難免爆發衝突。


    “陛下屬意誰出戰?”許清宜終於問到了這個最重要的問題。


    “在朝上還未作出決定,也無人自薦,估摸著需要陛下自己點將。”謝韞之迴答。


    “你覺得陛下會點你出征嗎?”許清宜看向謝韞之。


    謝韞之緩緩搖頭:“看陛下的態度,應當不會。”


    屋裏便安靜下來,因為他們都清楚,就算陛下不點謝韞之,這一戰他們也必須請纓。


    謝韞之不高興,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出征的話,妻子一定會很擔心,一直擔心到他迴來為止。


    而且,他還答應過珩哥兒,要帶珩哥兒上戰場,親自手刃仇人。


    珩哥兒都隨軍的話,禛哥兒肯定不會讓弟弟一個人去,少不得是父子三人齊上陣。


    這對許清宜來說太殘忍了。


    謝韞之在妻子身邊坐下來,握住對方的手,想了半天憋出一句:“我就說過吧,不讓孩子們學武,你非縱容。”


    “……”許清宜都要氣笑了,現在是推卸責任的時候嗎?


    那她也有話要說:“難道不是因為有你這個將軍爹,孩子們才有樣學樣的嗎?”


    謝韞之沉默,這麽說也是,怪他生在謝家,給孩子們招惹了這樣的仇人。


    算起來他才是罪人。


    許清宜迴握丈夫的手,溫柔地交代:“好好照顧好孩子們,也好好照顧你自己,我與璿姐兒還有臨哥兒等你們迴來。”


    這是同意了他帶孩子們出征的意思,謝韞之一頓,隨後點點頭。


    本來今日下朝便可以直接去找陛下請纓,但未曾與妻子商議,他終歸不可能擅自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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