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最近發生的事,薛太後覺得高公公說的也對,暫時還是不要叫顧家弟弟過來寧壽宮走動得好。


    這樣一來,她隻能自己去處理前皇後了。


    宣和帝將這件事交給她,既是一種恩典,也是因為不想髒了皇帝自己的手。


    事實證明,謝韞之的想法是對的,自從他攔下了宣和帝弑父的衝動後,眼下的皇帝十分愛惜自己那雙幹淨的手。


    若非迫不得已,便不會輕易動那嗔恨的惡念。


    千古明君的確是美好的祝願,但又何嚐不是一頂隱形的緊箍咒呢。


    “罷了,還是你考慮得周到。”薛太後起身來道:“哀家親自動手吧。”


    橫豎就是一杯毒酒的事。


    顧統領這幾日確實忙碌,但宮中的動向還是掌握得一清二楚的,聽說娘娘要去處置坤寧宮的那位,想了想,便暫時放下手頭的事務,來到坤寧宮等候,給娘娘一個驚喜。


    也是多日不見了,免得娘娘怨他為了公務不見人影。


    一眾宮人簇擁著坐在軟轎上的薛太後,氣勢洶洶地來到坤寧宮,忽然看見多日未見的顧統領,的確挺驚喜的。


    這人怎麽也在這兒?


    “娘娘。”顧統領上前來行禮,統領的衣裳挺襯人的,怎麽瞧怎麽精神。


    “顧統領?巧了也是。”薛太後靠在軟轎上斜睨了顧統領一眼,抬手叫宮人將轎子放下來。


    “聽說娘娘要來坤寧宮辦事,卑職覺得坤寧宮太危險了,特地過來看看。”顧統領說道。


    薛太後笑了笑,前皇後那個老虔婆有何危險,明明她這個過來賜毒酒的太後才是最危險的那個。


    不過這話她愛聽就是了。


    “顧統領有心了。”薛太後起身下轎。


    高公公下意識地上前去攙扶,不成想顧統領先他一步,在薛太後跟前抬起了小臂。


    薛太後一笑,欣然將纖長漂亮的手搭在了小情郎的手背上,步伐搖曳生姿地走出來:“哀家聽說,顧統領最近辦砸了一件差事,陛下可有為難?”


    “謝娘娘掛心,陛下開恩,倒是沒有責罰。”顧統領小心地扶著薛太後,提起前太子府一事,心中不由鬱悶,他真不信人能插翅飛出去不成,邊走邊不服氣地道:“卑職會繼續查的,怎麽著也要給陛下一個交代。”


    薛太後側頭望著他堅毅的側臉:“嗯,但也不要太勞累了,盡力為陛下辦差是應該的,可顧統領也要愛惜自個的身子才是。”


    “是。”顧統領應道。


    高公公緊隨其後,既然被搶了飯碗,便積極地唱道:“太後娘娘駕到——”


    聞言,坤寧宮上下都繃緊了心神。


    薛太後與前皇後梁子頗深,這個時候來定沒好事。


    被堵著嘴巴看守起來的前皇後,聽到薛太後的到來也是渾身一震,因為宣和帝臨走時的吩咐她聽在耳裏,知曉薛太後的到來便是自己的死期。


    “唔唔!”恐懼令她開始劇烈掙紮,隨後抬頭看見,儀態萬千的薛太後被禁軍統領扶著進來。


    這不合規矩的一幕,叫前皇後瞪大了眼睛。


    薛太後未曾離她太近,便停了下來,語氣有些惋惜地道:“看你的樣子,恐怕也知道哀家的來意了?”


    前皇後說不出來,便用力瞪著薛太後。


    “本來也是想多留你幾年的,好叫你繼續體會體會被人視若螻蟻的滋味,奈何你自己尋死,落到這般境地也還不知悔改,竟敢對陛下出言不遜。”


    薛太後搖搖頭,忽然心中就沒有恨意了,隻覺得此人可憐至極:“也罷,哀家就全了你的心願,讓你死個痛快。”


    這也是一種釋然,放過對方的同時也放過自己。


    前皇後嚇破了膽子,這個女人果然是來賜死自己的,可是她還不想死,更不覺得自己該死。


    先帝德行有汙不錯,可是與她何幹?


    就算她不當這皇後,亦是勳貴之女,豈能隨便就打殺了去!


    “來人,賜毒酒。”薛太後淡淡道。


    “是,太後娘娘。”宮人領了命,上前將前皇後的嘴鬆開,準備給其灌毒酒。


    “薛娉!”前皇後一經得到說話的機會,立刻高聲喊道:“你這個蕩婦……唔……”


    但很快就被人掐住下頜,強迫張開嘴。


    顧統領目光一凜,冷聲吩咐道:“不敬太後,來人,給她掌嘴五十。”


    話音落,一名禁軍上前來,立刻左右開弓地扇前皇後嘴巴子,一時間響亮的巴掌聲,充斥了整個大殿。


    “娘娘,此人嘴賤心毒,事事以為自己有理,卻不知自己狹隘無知,太後娘娘千萬莫往心裏去。”顧統領害怕娘娘不高興,認真安慰道。


    薛太後倒是沒有不高興,搖頭道:“她罵的不是哀家,她眼中的別人正是她自己,但凡修心修口少造業,也不會落得這般田地。”


    “娘娘說的有理。”顧統領點頭道。


    他的娘娘不僅有美貌,還有智慧,非尋常人可比。


    一直仗勢欺人的前皇後就更是連給娘娘提鞋都不配了。


    五十個巴掌賞完,前皇後的臉已經腫得慘不忍睹,也再沒力氣咒罵人,宮人便趁機將毒酒與她灌下去。


    看見杯子空了,薛太後也不想繼續待下去了,便道:“高興,你留在這兒看著,哀家先出去。”


    “是,娘娘。”高公公道。


    “死人確實沒有什麽好看的,汙了娘娘的眼睛。”顧統領笑道,扶著薛太後走了出去。


    “還是顧統領會體貼人,此番多謝你陪哀家走這一遭,哎呀。”薛太後拍拍心口,煞有介事地道:“哀家也是頭一迴做這種事,其實心裏邊慌著呢。”


    “娘娘不慌,下迴要處置什麽人,遣人與卑職說一聲就是了,還能讓娘娘自個動手不成?”顧統領低聲道。


    “本來哀家也是這麽想的,但你事務繁忙,便不忍心叫你來迴跑了。”薛太後溫柔地道,指腹在顧統領的手背上摩挲:“好好給陛下辦差,若真是遇到難辦的事,哀家自會遣人勞動你。”


    “是。”顧統領眼底柔和道,仔細走著這一段路,小心將薛太後送上軟轎,目送對方的隊伍離開,便又轉身匆匆去辦差。


    當晚,前皇後便死於坤寧宮。


    宣和帝聽人稟報了消息,自然不打算公布前皇後真正的死因,便給對方安了個思慮成疾,追憶先帝傷心過度而亡的名號。


    次日一早便公布出去。


    與先帝相關的人,近來接二連三傳來壞消息,難免叫人浮想聯翩。


    前皇後的死因真是疾病嗎?


    前皇後的娘家張家人:“……”


    追憶先帝傷心過度而亡?瞎扯,倘若說前皇後是因為孫子出事思慮而亡,約莫還能有說服力一點。


    而前者就完全是瞎扯。


    可是即便如此,張家人也不敢追問前皇後真正的死因,隻怕越追究牽連出最多醜聞來,屆時前皇後自己聲名狼藉不說,還要連累娘家人。


    得不償失。


    *


    通過禁衛軍堅持不懈的勘察,前太子府邸走水三日後,一個令人驚訝的密道入口終於顯現在人前。


    “統領,這裏有條密道!”禁軍興奮地道。


    顧統領見狀,一切困惑便迎刃而解,看來趙淙毓母子倆便是從這條密道離開的,他立即吩咐:“派人下去查看,弄清楚密道通往何處,還有,消息不可外傳。”


    “是!”禁衛軍便弓身爬了進去。


    經過一段時間等待,下去的禁衛軍終於折返迴來匯報,這條密道竟然是直接通往城外的。


    顧統領聽了直皺眉頭,距離走水已經過去三天了,也就是說,趙淙毓母子倆早已出了城逃之夭夭。


    他心中沉甸甸地迴宮稟報。


    宣和帝也是沒想到,前太子府竟然有條通往城外的密道,如此浩大的工程,想必也是先帝的手筆吧?


    先帝對前太子當真是父子情深,叫人感慨萬千的同時,也頗為諷刺。


    顧統領想著,自己這次肯定少不得要領罰了……


    “密道的事,叫你的人爛在肚子裏。”宣和帝想了想吩咐:“然後叫人將廢墟清理了,新建一座佛堂,你親自盯著,不能假他人之手。”


    “是,卑職領命。”顧統領道,心中了然,那條密道陛下還想留著,以備以後不時之需。


    “嗯,下去吧。”宣和帝看出了顧統領的忐忑,心中好笑,他倒也沒有太看重那條密道,更不會為了一條密道而殺人滅口。


    而且一想到先帝為了趙翀的逃生路,不知殺害了多少名無辜的工匠,他的心便警醒自己,定要與先帝那個人渣拉開距離,萬不能變成第二個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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