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臨哥兒再一次詫異地看著娘,對方從一開始就篤定宋言卿不是好人。


    如今果然。


    若非蘇玉蟬這條線曝光,宋言卿還真有可能得手,反過來說,宋言卿對蘇玉蟬也算真愛了。


    隻不過,他最愛的還是自己。


    “來人,將他押迴靜水居。”溫臻如吩咐道,再不給宋言卿說話的機會,以免汙了耳朵。


    蘇玉蟬呆呆地看著宋言卿,對方卻不曾看她一眼,頃刻間,昔日如夢幻泡影,而她也在男人的漠視中,失去了質問的興致。


    坐迴了椅子上。


    下人快速清理了現場後,給各位重新奉上熱茶。


    溫臻如坐下來,喝口熱茶靜了靜心,這才重新揚起微笑,對各位歉意地道:“家賊難防,讓各位見笑了。”


    揪出一個害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所以她並不難過。


    “惡人自有惡報,看來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他不會得逞的。”許清宜說了句。


    實則原著中不是這樣的,好在現在已經不一樣了。


    同時對溫臻如的果斷心服口服,不愧是家主啊,既然對方已經意識到宋言卿的野心,她就放心了。


    蘇玉蟬慢慢緩過神來,毅然走到溫臻如跟前,跪下哭道:“溫家主,對不住您,我真的不知道……”


    “不可。”溫臻如托著蘇玉蟬,將之扶起來,緩聲勸慰道:“妹子,此事並非你所願,你也不過是受人所騙。忘了他,以後好好生活吧。”


    “是。”蘇玉蟬淚如雨下,感激地道。


    此事已了,溫臻如吩咐溫平如:“小五,既是你請來的人,把人家好生送迴去。”


    “是。”溫平如難得聽話。


    大姐此刻應該殺意騰騰,他不敢不聽。


    “這些錢財你也收著。”那一木匣子的珠寶,溫臻如也合上蓋子交給蘇玉蟬,見對方生厭搖頭,她便道:“原就是我的東西,就當是我贈與你,與那賤人沒有分毫關係,你若實在不喜,拿去賣了換成銀子也使得。”


    蘇玉蟬這才收下。


    溫平如送蘇玉蟬離開後,許清宜和臨哥兒也告辭離開了。


    溫臻如靜思片刻,喚來一雙子女,一五一十與他們托出宋言卿的惡行,隨後觀察他們兄妹的反應。


    溫敏兄妹二人,得知宋言卿不僅偷腥養外室,暗中培養勢力,還曾經在府裏實行殺人滅口,自然是萬分震驚,難以置信。


    以上的每一條,都是不可原諒的惡行。


    “母親……打算如何處置?”迴過神後,兄妹倆艱澀地問。


    如果可以,他們也不希望父親是這樣的人,但偏偏父親就是這樣的人。


    盡管不是親眼所見,他們也是無條件相信母親的。


    “這個決定,我打算交給你們。”溫臻如看著兩個孩子,淡淡道:“頤哥兒,敏姐兒,你們經曆的事情太少了,也從未吃過苦頭,這是你們人生中的第一課。”


    交給他們決定?溫頤和溫敏麵露愕然。


    親自處置自己的父親,這……


    他們互相看著,準備交流,被溫臻如製止:“不許交流,背對著背,寫在手心。”


    兄妹二人閉嘴,隨後聽從母親的話,背過身去。


    下人送來沾好墨的毛筆,每人各一支。


    這是個很難的決定,所以兄妹二人都猶豫了良久,才咬牙寫下自己的答案,然後握起來。


    “頤哥兒,你先來。”溫臻如道。


    溫頤抿唇,走上前來,鄭重地將自己的手心攤開,上麵寫著一個‘廢’字。


    到底,是生父。


    溫臻如看罷,沒說什麽,又道:“敏姐兒,你來。”


    “是。”溫敏上前來,毅然在母親麵前攤開自己的掌心,上麵寫著一個‘死’字。


    溫頤瞟了一眼妹妹的掌心,頓時瞪大眼睛。


    然後看著母親,心中略有不安,他以為自己已經夠狠了,沒想到妹妹更狠。


    感覺母親會更欣賞敏姐兒的樣子。


    “知道了,下去吧。”溫臻如倒是沒說什麽。


    “是。”溫敏淡淡地收迴手,轉身離開。


    “兒子告退。”溫頤也轉身離開,然後追上妹妹,問道:“你不好奇我的答案嗎?”


    溫敏道:“不好奇,因為我了解你。”


    兄長人很好,但骨子裏沒有狠勁兒,左不過是廢了宋言卿再逐出去罷了。


    溫頤:“……”


    被妹妹噎得無話可說,隻能沉默。


    靜水居。


    被押送迴來後的宋言卿,正在思索如何軟化溫臻如的態度。


    這時,便看見溫臻如走了進來,他連忙滿臉懺悔地說道:“臻如,養外室這件事我承認,但我與周來交好,隻是看中他能幫我打掩護罷了,絕無別的心思。”


    溫臻如冷眼輕哼。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你十年前敢養外室,一年前敢行兇殺人,誰知道再過幾年,是不是敢謀奪溫氏。”


    宋言卿一怔,連忙否認:“我真的沒有!”


    “已經不重要了。”溫臻如和這個負心人,已無話可說,手一揚,叫身後的丫鬟將托盤端上來,上麵整齊地排列著一把匕首,一杯毒酒,一條白綾。


    見狀,宋言卿瞳孔緊縮,不敢置信地望著溫臻如,最後艱澀地苦笑出聲:“二十幾年夫妻情分,何至於此?”


    “嗬,你背叛我的時候,怎麽不想想夫妻情分?現在知道提情分了?隻會讓我更生氣。”


    宋言卿:“……”


    知道溫臻如真的打算要自己的命,他開始怕了,顫聲道:“看在孩子們的份上……”


    “這是敏姐兒的決定。”


    “……”聲音戛然而止。


    宋言卿握緊拳頭,青筋在額頭兩邊暴起,震驚過後癲狂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好好好,敏姐兒,果然最肖你,都是無情人罷了!”


    又高聲道:“溫臻如!這就是我背叛你的緣故,你永遠不會全心全意,我隻是你的玩物,毫無尊嚴!”


    “被我欺騙十年,你活該!”


    宋言卿力竭聲嘶,雙眼赤紅地詛咒:“永遠永遠,不會有人真心愛你!”


    “自我安慰夠了嗎?”等他吼完以後,溫臻如撫了撫頭上的發簪,語氣淡淡:“我生來高貴,什麽都有,一無所有的人,是你。”


    宋言卿刹那間安靜下來,眼神裏淬滿了毒。


    是啊,這就是真相,他愛溫臻如高貴,也恨溫臻如高貴。


    這就是他從蘇玉蟬身上找安慰的原因。


    忽然,宋言卿抓過托盤裏的匕首,猛地刺向溫臻如的腹部。


    溫臻如眼疾手快地握住那隻手腕,往裏一折,雙手送向持刀人自己的胸口。


    一切發生在眨眼的功夫。


    宋言卿不敢置信地瞪著溫臻如,一朵血花自他的胸口蔓延開來,染紅白衣。


    直到宋言卿緩緩倒下,溫臻如才鬆開匕首,滿眼肅殺之意,隨後,身姿筆直地吩咐下人:“去報官,就說宋言卿謀害家主,畏罪自殺。”


    “是。”下人離開。


    衙門。


    聽見溫府下人的報案,在衙門當值的溫家老四溫硯如,十分愕然。


    最近他忙於查案,已經有段日子不曾迴家,家裏已經亂成這個樣子了嗎?


    “……”


    宋言卿的死,震驚了整個溫氏,也震驚了整個太原。


    “謔,你大姨母真是雷厲風行。”


    聽見消息,許清宜爽了。


    解決了宋言卿這個心頭大患,她吃飯睡覺都香。


    臨哥兒卻在默默地想,娘真是料事如神,自己還是差得太遠了。


    以後要更加努力學習才是。


    被壓迫了一年有餘的虞秋池,也分外解氣,這日,親自領著一群婢女來到客院,給許清宜他們送來下午茶。


    道謝,順便報個喜:“方才官府的人將兇手的屍身領走了去,真是大快人心。”


    從今往後,她便又可以在溫府無憂無慮地生活。


    “可不是嘛。”許清宜笑道。


    太原一切順利,隻希望遠在前線的謝韞之,也要這麽順利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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