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國公府那邊的動靜,許清宜他們一家子已經聽說了,許亭筠被直接休棄送迴娘家,連孩子也一起。


    不得不說,勇國公的手段有點兒秋風掃落葉的意思,很是幹脆。


    “劣竹難出好筍,不要也罷。”臨哥兒涼涼地道。


    勇國公夫婦是兩個厚道之人,陸啟銘和許亭筠卻顯然不是,那兩個小的誰知道能不能養熟,沒得二老盡心盡力撫養,最後卻被反咬一口。


    “有道理。”許清宜擔心臨哥兒的身體,夜晚睡前又送來了一碗薑湯,仔細叮囑:“喝了好好睡個覺,被子捂嚴實點,今晚沒事的話,也就沒事了。”


    長子這單薄的身子骨,太叫人擔心。


    “哦。”臨哥兒一邊喝薑湯一邊道:“陸啟銘抓住了嗎?是什麽情況?”


    許清宜道:“陸啟銘還沒抓住,不過那條船上的目擊者已經被官差帶去問話了,毫無疑問,可以判定他是故意謀害你。”


    “嗯。”臨哥兒掀了掀唇角,當時他激怒陸啟銘的話都是小聲說的,隻有陸啟銘聽到,沒有人會懷疑他自導自演。


    見臨哥兒喝完了,許清宜道:“好了,我迴去了,你好好休息。”


    “多謝娘,夜裏走路小心。”臨哥兒道。


    來自好大兒的關心,許清宜受用地哎了一聲,然後吩咐守夜的下人小心照看,便出了澹懷院。


    初夏的天,外麵月朗星稀,晚風輕柔,漫步走在園子裏十分舒適。


    這個季節還是花團錦簇的季節,路邊有不少的花都開了,許清宜隨意彎腰采了幾支帶香味兒的,準備給屋裏添一份浪漫。


    迴到主屋插好花,外間就傳來了動靜,顯然是謝韞之迴房了。


    對方之前就在屋裏,都準備安寢了來著,不過又被叫了出去,好像有什麽事。


    “夫人?”對方徑直進來找她。


    “迴來了?”許清宜嘴上招唿著,慢條斯理地淨手。


    謝韞之轉進來,看到妻子玲瓏曼妙的背影,這才緩下腳步。


    “我還以為你睡下了。”他走到許清宜身邊,動手取了幹爽的柔軟棉布,服侍對方淨手。


    許清宜這雙手白皙漂亮,謝韞之小心對待著,完事捧到近前聞了聞:“梔子花?”


    許清宜點了點頭,不奇怪謝韞之能聞出來,這種花的香氣太霸道了,彌久不散。


    出來後,謝韞之便看到了茶幾上的花瓶:“大晚上地去摘花,這麽好興致?”


    “哪裏啊。”許清宜笑著解釋:“去給臨哥兒送薑湯,迴來的路上順手摘的。”


    提到臨哥兒,謝韞之拉著夫人的手在軟榻上坐下來,一邊解下腰帶一邊說道:“派去東州的幾名輕騎迴來了,剛才去書房就是見的他們。”


    “怎麽說?”許清宜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但也沒忘了搭把手,幫謝韞之脫去身上的累贅。


    這人整齊習慣了,就算去書房見下屬,也必須穿得得體。


    “出人意料。”謝韞之脫剩下裏衣和褻褲,便摟著妻子親了一口道:“許亭筠並不是永安侯夫妻倆的親生女。”


    “嗯?”許清宜麵露吃驚,那還真是出人意料。


    許亭筠竟然不是永安侯夫婦倆的親生女?


    “我從頭說起,永安侯夫人當初嫁入永安侯府,四年無所出,不禁心急如焚,四處求醫拜佛,曆經千辛萬苦這才懷胎。”謝韞之道:“永安侯夫人十分看重這胎,而當時京城正值大暑,她為了安胎便迴了東州娘家,可這一胎並不順利,生下來是個死嬰。”


    聽到這裏,許清宜不禁皺起眉,心中有個猜測:“你是說…”


    “嗯。”謝韞之和夫人對視了一眼,往下道:“永安侯夫人不甘心夭折了孩子,恰好彼時她有個庶妹正懷胎九月,於是便花錢買通庶妹的婆婆和丈夫,將庶妹生下的孩子抱來,當做自己的孩子養。而庶妹發現自己被丈夫和婆婆,還有嫡姐聯手欺騙後,在戚家鬧了一通,但不了了之,三個月後,人們在河裏發現了她的屍體。”


    果然是一個慘絕人寰的故事,那庶妹何其無辜,許清宜設身處地一想,頓時感到背脊生寒。


    無權無勢的弱女子,在這個人吃人的時代實在是太可怕了。


    “韞之。”許清宜想了一下,心有戚戚地發問:“你說那小戚氏,究竟是自己投河死的,還是被人謀殺了?”


    “都不奇怪,戚氏乃是當地望族,自古高門大院藏汙納垢,醜聞頻出。”謝韞之說道,見妻子好像被這個故事嚇到了,便溫柔地摟著對方安撫:“別害怕,我在呢,不會叫人傷害你。”


    許清宜點點頭,順勢依偎在謝韞之懷裏,再一次慶幸自己的處境還算不錯的,就算當初開局並不美妙,也硬是被自己力挽狂瀾了。


    “那許亭筠能夠指使戚氏,想必是機緣巧合之下得知了真相,此後便一直以此威脅戚氏就範。”謝韞之猜測著。


    許清宜若有所思:“照你這麽說,許亭筠應該在年幼時就知道了真相,而戚氏卻不敢捂她的嘴,讓她徹底消失,說明,她要麽是跟原來的家人聯係上了,要麽是留了什麽後手。”


    估摸著這就是戚氏投鼠忌器的原因。


    “夫人聰慧,事情脈絡差不多就是這樣了。”謝韞之道,派人去查到的消息有限,很多也是他自己推敲出來的。


    “成。”許清宜也心裏有數了,原來原主是親生的,許亭筠才不是親生的。


    戚氏為了保全自己,犧牲親生女兒,嗬,這個媽不要也罷。


    至於要不要撕開對方的人皮麵具,許清宜一時還沒有想好,畢竟動了戚氏就等於驚動了戚家,到時候必定攪得永安侯府和戚家都風風雨雨。


    可是不揪出許亭筠的小辮子,讓她一直有恃無恐地扒著戚氏吸血,好像令人十分不爽。


    就算是為了原主,也不能輕易放過他們。


    許清宜想來想去,決定等睡醒了明天再說,夜深了,現在想事情感覺腦子有點糊塗。


    “睡覺睡覺。”許清宜打著哈欠道。


    謝韞之怨念地看著妻子離去,白瞎了他穿得這麽清涼,竟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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