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知道自己這樣想不對,可是她控製不住,如果她不這樣想,她就找不到理由來逼許清宜就範。


    “永安侯夫人,您這邊請。”丫鬟知道這是主母的娘,都十分殷勤客氣。


    到了會客堂上,戚氏心不在焉地就坐喝茶,等著許清宜過來。


    距離上迴母女見麵,已經過去了小幾個月,許清宜見到戚氏後,帶上得體的笑容:“娘,什麽風把您吹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唿,好叫我準備準備。”


    戚氏看到被眾星捧月,即便穿著簡單素淨,也滿身貴氣端莊的二女兒,神情不禁有些恍惚,隨後揚起笑道:“也是心血來潮,娘下次會注意的。”


    看來二女兒是真的過得很好,她的負罪感稍微又減輕了一些。


    “哦,娘心血來潮登門看望我,不知所為何事?”許清宜直接問道。


    不會真是為了許亭筠吧?


    “是有些話要跟你說,你先屏退左右吧。”戚氏道,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她,沒留意到許清宜的警惕。


    見狀,許清宜多少已經猜到了戚氏的來意,果然是那樣啊,隨後便屏退左右:“好了,您說吧。”


    戚氏眼神複雜地看了二女兒一眼,說道:“娘聽外麵傳得沸沸揚揚,說你家長子臨哥兒是勇國公的嫡孫,這件事是真的嗎?”


    許清宜點頭:“是真的。”


    “這樣。”戚氏頓了一下,追問:“既然是真的,你們可有什麽打算,你會讓臨哥兒認祖歸宗嗎?”


    “會。”許清宜答道。


    “……”戚氏噎了一下,沒想到許清宜這麽爽快,訕訕道:“這麽優秀的兒子,你竟然舍得?”


    “是啊,就在隔壁,有什麽舍不得?”許清宜笑道:“跟孩子的前程比起來,我這點舍不得算什麽?那可是一個爵位。”


    戚氏脫口而出:“可你姐姐怎麽辦?”


    聞言,許清宜就對戚氏的來意一點都不懷疑了,收起笑容道:“什麽怎麽辦,您這話說的,好像臨哥兒搶走了她的爵位似的,可是這個爵位本來就是屬於臨哥兒,論出身,臨哥兒是嫡子嫡孫,名正言順,論實力,臨哥兒更是甩了陸啟銘幾條街,您就算擔心大姐的未來,也不該到我跟前來說這話。”


    戚氏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是,她知道自己不占理,可是她被逼無奈,也隻能委屈許清宜了。


    “清宜,娘知道你說的都是對的。”戚氏哀求地道:“可是你姐姐性情極端,她太看重這個爵位了,就當娘求你。”說著,她跪了下來:“你不要和你姐姐爭這個爵位好不好?就這一迴,你幫幫娘,娘以後都不再來煩你!”


    許清宜也是沒想到,戚氏竟然會下跪,不禁在心裏感歎了一句,真是母女情深。


    可越是這樣,她就越替原主許二小姐感到不值,心中憋著一股怒氣,憑什麽?


    “您別這樣,這樣折我的壽。”許清宜站起來走到一邊:“看來您為了大姐連臉都不要了,那不如我去將國公爺和國公夫人請過來,您親自跟他們說說您的意見?”


    戚氏臊紅了臉,同時心中翻江倒海,如今自己這般跪下來哀求,而二女兒竟然一點兒憐惜都沒有,就這麽恨她嗎?


    “清宜,娘對不住您,但娘是有苦衷的啊。”戚氏哭道,簇簇落淚,看起來確實背負著很大的苦衷。


    可是許清宜淡淡道:“您有再大的苦衷,也不能將犧牲轉嫁到我頭上,我憑什麽為了您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讓?”


    戚氏啞口無言了片刻,繼而豁出去說道:“因為我是你娘,你這條命是我給的,你就當還我的生恩養恩,就這一次,清宜,我求求你!”


    看著戚氏咚咚磕頭,許清宜皺眉,這叫什麽事啊,就沒見過這麽離譜自私的娘,許二小姐當了她女兒,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您磕破頭也沒用,還是快些起來吧。”許清宜不是對方的親生女兒,自然對眼前的這一幕毫無感覺,她冷靜地在心裏尋思著,叫人進來架起戚氏,不然這麽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清宜,怎麽了?”這時,謝韞之的聲音傳來,許清宜和戚氏齊齊看去,隻見對方頎長的身影出現在她們的視野裏。


    “你怎麽來了?”許清宜問道,想想現在的情景,尷尬地看著丈夫,隻能說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


    “聽說你和嶽母發生了爭執,我就來了。”謝韞之迴答完妻子的話,皺眉看著地上的戚氏道:“嶽母跪在地上,這是要做什麽?”


    “……”戚氏活了一把年紀,被女婿看見醜態很丟麵子,可是她眼下也沒有別的路可走了,索性不理會謝韞之,繼續對許清宜說道:“清宜!這是娘唯一的活路,你要是不肯答應,娘唯有在這裏撞柱而死了!”


    許清宜:“……”好家夥,一百句髒話在她的嘴裏蠢蠢欲動,可惜她的素質讓她說不出來。


    “怎麽迴事?”謝韞之聞言,立刻警惕地走到妻子身邊,那護人的架勢,好像擔心戚氏會往這兒撞似的。


    許清宜無奈看了謝韞之一眼,跟對方托出:“娘希望我阻止臨哥兒認祖歸宗,別跟大姐的丈夫搶爵位,不答應就要死給我看。”


    怎麽會有這麽無恥的人?


    謝韞之重重皺眉,替妻子感到很憤怒,當下對戚氏不客氣地道:“好一個以死相逼,我和清宜還真不怕,您若真是死了,大不了給您出一筆豐厚的喪葬費。”


    戚氏聞言氣急,女兒和女婿竟然沒有一個吃她這套的,這不禁讓她惱羞成怒,覺得撞死在這裏算了。


    橫豎人人都在逼迫她!


    “好好好,沒人心疼我這條賤命,都逼我去死是吧?”戚氏忽然爬起來,照著一根石柱上就撞了過去。


    許清宜和謝韞之都吃了一驚,沒想到永安侯夫人竟然來真的?


    “快來人。”謝韞之隻是驚訝了一瞬,立刻喊人進來吩咐道:“摁住永安侯夫人,不要叫她繼續自殘,另外,著人去請陳大夫來。”


    戚氏覺得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氣,腦袋都撞得嗡嗡直響,可是用手一摸,也僅僅是撞破了一點額頭而已。


    丫鬟和嬤嬤們一連串地過來,摁住了戚氏。


    很快,陳大夫也匆匆趕到了現場。


    “陳大夫,煩請給永安侯夫人包紮一下傷口。”謝韞之道。


    “是,謝將軍。”陳大夫道。


    隨後去查看戚氏的傷勢,發現很輕,說道:“迴謝將軍,永安侯夫人沒有大礙,隻是額頭磕破了皮。”


    謝韞之聽了傷情,麵沉如水,低聲吩咐府裏的人:“明鈺,去準備馬車,一會兒將永安侯夫人送迴永安侯府。”


    “是。”明鈺道。


    謝韞之吩咐完,立刻迴頭關心地看著許清宜:“夫人,嚇到了嗎?”


    許清宜搖搖頭,那倒沒有,那戚氏撞柱血都沒流,看樣子隻是破了點皮,哪那麽容易嚇到:“沒事。”


    “你的臉色白白的,受驚了。”謝韞之不信,也不管現場還有人,立刻將夫人擁進懷裏安撫。


    那永安侯夫人太過分了,竟然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謝韞之知道對方偏心,但不知道偏成這樣。


    可以想象,夫人以前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他越想越心疼。


    許清宜摸摸自己的臉,可能是有一點臉色不好吧,主要是氣的!


    這個戚氏實在是太可氣了,什麽苦衷也不能這麽為難自己的女兒吧?


    若是逼死母親的話傳出去,唾沫星子能淹死她。


    “我不是受驚,我是受氣。”許清宜唿吸了一口自家男人身上好聞的味道,還是好氣,想了想道:“走,我們一起送娘迴永安侯府,和爹好好說道說道,看看爹是不是也要來個以死相逼。”


    戚氏來她府上鬧,永安侯應該是不知情的,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告知永安侯,讓這件事停止發酵。


    以後就算戚氏真的死了,也跟他們沒有一點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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