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勇國公夫人得償所願後,變得整日樂嗬嗬的,恨不得把家裏的好東西都搜羅出來給隔壁的乖孫送去。


    當然了,這是不可以的,太大張旗鼓會引起府裏的注意,她也隻能私底下送點書籍文具,然後閑暇時與唯一知情的周嬤嬤說兩句。


    “龍生龍鳳生鳳,這句老話說得果然沒錯。”勇國公夫人感歎地道。


    “是啊,不幸中的萬幸。”周嬤嬤當然知道夫人在說什麽,也笑嗬嗬的,得到確切答案後,她也很替主子高興。


    勇國公夫人看看左右,小聲與周嬤嬤說:“謝夫人幫忙把孩子娘給葬了,我問明了地方,迴頭悄悄去看看。”


    “謝夫人真是菩薩心腸。”周嬤嬤頷首感歎:“小小年紀行事這般穩妥,難怪能拿住謝將軍這等人物。”


    當初皇上賜婚時,人人都覺得許清宜是個犧牲品,下半輩子也就守著個病人苦熬。


    不成想,有福之人,甭管如何都會否極泰來。


    “不錯,像謝夫人這樣的女人啊,誰家娶了都是福氣。”勇國公夫人對許清宜印象特別好,不由十分讚同地道。


    主仆倆正說著話,丫鬟快步進來稟報,說是世子夫人抱著晟少爺進來了。


    鬆鶴堂院子外。


    世子夫人許亭筠,遠遠兒看見丫鬟跑走,皺著眉頭心中生疑,婆母這些天在院子裏密謀什麽事?竟然開始安排丫鬟把風了?


    勇國公夫人是個和氣寬容的脾性,也不搞規矩森嚴那一套,在府裏都是彌勒佛般的存在。


    而且還特別喜歡小孩子,一天見不著蓉姐兒和晟哥兒就想得慌。


    可是許亭筠感覺到最近這些天,婆婆的心思似乎不在孩子身上了,她摸不準是什麽原因,便抱著晟哥兒過來看看。


    “婆婆,晟哥兒想您了,兒媳特地帶他過來找您頑。”許亭筠抱著兒子走進來,臉上帶著柔和溫順的笑容道。


    丈夫不成器,公婆已經對他放任自流,懷裏的孩子是勇國公府的希望,所以許亭筠格外在意公婆和晟哥兒之間的關係。


    “晟哥兒來了?”勇國公夫人笑臉相迎,心情卻十分複雜,若是以往見到晟哥兒到鬆鶴堂,她必定歡喜不已。


    隻是如今畢竟有了嫡親孫兒,再看晟哥兒就感覺隔著一層,終究不是自己的血脈。


    “晟哥兒讓祖母抱抱。”許亭筠把孩子抱過去。


    勇國公夫人一頓,然後若無其事地抱了過來,和以往一樣逗弄著三歲的小孫兒。


    晟哥兒長得肉嘟嘟的,被養得非常好,看見他的富態,勇國公夫人就不由想起在惡劣環境中掙紮求存的臨哥兒,也就沒心思逗弄孩子了。


    “亭筠,抱迴去吧,我有些乏了。”她將晟哥兒還給許亭筠。


    “婆婆這些天怎麽了,是身子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許亭筠接過孩子,十分關心地看著勇國公夫人。


    “沒事,好著呢,就是有些春困。”勇國公夫人勉強笑著說。


    是嗎?許亭筠心中狐疑,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嘴上繼續關心道:“婆婆不要諱疾忌醫,有什麽不適,一定要及時跟我們說才好。”


    “不必擔心,我真的沒事。”見對方懷疑,勇國公夫人心中也是風起雲湧,生怕露出蛛絲馬跡。


    縱然許亭筠覺得婆婆有事瞞著自己,也不好再追問下去,說道:“沒事就好,等您精神頭好了,再帶晟哥兒頑。”


    “嗯。”勇國公夫人點點頭。


    周嬤嬤將許亭筠母子二人送出去。


    “周嬤嬤……”許亭筠倍感不對勁,想問問周嬤嬤,但轉念一想,周嬤嬤是婆婆的人,肯定不會向自己泄露消息,便咽了迴去:“好好照顧婆婆。”


    “是,少夫人不必擔心,這是奴婢該做的。”周嬤嬤一如既往地笑著說。


    等送走了許亭筠母子倆,周嬤嬤迴到勇國公夫人身邊,神情謹慎:“許是您這些天表現得太反常,少夫人警惕起來了。”


    “嗯,我知道。”一邊是放了真感情的庶孫,一邊是流著自己血脈的嫡孫,勇國公夫人五味雜陳,輕歎:“晟哥兒是她的命根子,就指著晟哥兒給她長臉,發現我忽視了晟哥兒,她必定心急了。”


    周嬤嬤是看著前世子陸襄長大的,一直以來心都向著出類拔萃的陸襄,眼底冷漠道:“少夫人不簡單,後院這麽多姨娘,愣是沒有一個男丁順利出生,她對爵位勢在必得。”


    若是知曉臨哥兒的存在,怕是要除之而後快。


    許亭筠在後宅的這些手段,勇國公夫人都知道,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覺得沒有庶子也是一件好事。


    許亭筠又不是不能繼續生,屆時多生兩個嫡子也就是了。


    但如今,勇國公夫人可不希望許亭筠把那些毒辣的手段用在臨哥兒身上。


    “放心,她不會知道的。”勇國公夫人說。


    *


    許清宜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事沒有跟謝韞之說,想了一會兒終於想起來了,是關於劉貴的事。


    昨晚她準備說來著,結果還沒開口就被對方忽如其來的飛醋給打斷了。


    想想也是汗顏……


    “韞之,你今天出門嗎?”許清宜抬眸找尋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


    “出的,怎麽了?”謝韞之站在廊下,欣賞剛開花的盆栽,聞言迴頭。


    將軍府的園子裏春意盎然,許清宜向著賞心悅目的對方走來,一時竟分不清,是盛開的春花更好看,還是自家夫君更好看。


    “那正好,你去衙門打點一下,叫他們保住劉貴的命,別弄死了,免得到時候沒有辦法給恭王府交代。”許清宜托付道。


    謝韞之一下子就明白了夫人的打算,認可地點點頭,這個劉貴確實留著有大用處,他望著許清宜說道:“夫人還說自己胸無點墨?人情世故你分明是滴水不漏。”


    許清宜說道:“將心比心,若是恭王妃能夠親手為胞妹手刃兇手,她這輩子至少不會活在無盡的內疚當中。”


    如果劉貴就這樣死了,那麽親手把胞妹帶入京城的恭王妃,恐怕這輩子都難逃噩夢。


    “嗯,知道了,我去辦。”事不宜遲,謝韞之近前來貼了貼夫人素淨的小臉,就整裝出門了。


    許清宜一會兒收拾收拾也要出門,熙寧公主約她踏青。


    還讓她穿得利索一點兒,因為要騎馬。


    許清宜騎馬的經驗,僅限於在景區和當地人學到的一點皮毛知識,不精通,但至少能坐穩小跑一段。


    踏青是有意思的活動,許清宜不想整日把孩子拘在學習上,就征得熙寧公主的同意,還孩子們也帶去學學騎馬,接觸大自然。


    橫豎熙寧公主邀請的不止她一個,還有其他貴女。


    臨哥兒不喜歡應酬,原本是不想去的,但又害怕老二這個莽撞的家夥給娘惹麻煩丟臉,便勉強跟隨。


    “大哥,你會不會騎馬?”知道要去踏青,禛哥兒躍躍欲試,從出門到現在都保持著一種興奮的狀態。


    “不會。”臨哥兒還是清清冷冷的看樣子,看起來不期待也不討厭。


    “我會,師父教我的。”禛哥兒想得意一番,但想起上次大冬天鳧冰渣子的經曆,就趕緊把語氣壓下去:“一會兒到了需要我教你嗎?”有點卑微。


    臨哥兒很滿意二弟乖覺的樣子。


    “倒是不用勞煩你教,馬場有師父呢。”許清宜插嘴,她覺得吧,老二自己都還是個半吊子,還是不要帶偏了別人比較好。


    “哦。”禛哥兒表情訕訕。


    許清宜對他微笑:“正好你也跟著學兩手,迴去悄悄驚豔你師父和你爹。”


    有道理,覺得自己被娘小看的禛哥兒又活力滿滿起來:“好。”


    郊外馬場,山清水秀,占地遼闊,這裏是眾多公侯子弟們玩樂的地方。


    熙寧公主等人已經到了,放眼望去衣香鬢影,每一位都十分貴氣亮眼。


    “謝夫人到了。”有人說了一句,談話聲便停下,所有人的目光向新來的那架馬車望了過去去。


    不多時,一個麵容俊秀,氣質清冷的小少年先下車,然後迴頭將一個四五歲的小公子抱下來。


    見大家都在看,熙寧公主開口介紹:“那是韞之表哥的長子和幼子,長子去年考了案首,才情頗為出眾。”


    各位點點頭,麵露讚賞。


    案首哎,就算是他們這些公侯貴族,也很重視這個名頭。


    誰家府裏要是能出一個案首,當真是光宗耀祖。


    隨後也是一個瞧著修長結實的小少年,長相英氣俊俏,從馬車上一躍而下。


    “那是次子。”熙寧公主猜,畢竟她並沒有見過謝韞之的次子。


    “看來謝將軍的三個養子都十分出眾。”


    “謝夫人竟然領著孩子們出門了,倒是難得一見。”


    “哎,我家嫡親的孩子,十二歲還隻知道氣我。”


    貴女們議論紛紛。


    最後下來的是許清宜,丫鬟過來扶了她一把:“夫人當心腳下。”


    老大和老二也關注著娘這邊的動靜,看見娘穩穩站好了,才抬頭看向周圍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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