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元這段時間不但對畫畫感興趣,還對算命相麵興致勃勃。


    每次從彭金龍的琴行或者棋室迴來,路過算命攤子,她總是探著腦袋東瞄西瞄舍不得走。


    在家裏念元也會老神在在地說出一些算命專用詞匯。


    裴弈時常覺得。


    她隨時都準備好,跟大街上那些人搶生意。


    裴弈還在家裏發現了一雙瞎子專門戴的那種小黑眼鏡,他又沒買過這種玩意,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的。


    裴弈問了念元。


    念元說她在學拉二胡,戴著拉二胡更有融入感。


    裴弈有時候在琴行教別人,念元就在門口戴著她的瞎子眼鏡,拉著曲調悲愴淒涼的二胡。


    有次還有個路人往念元麵前丟了五塊錢。


    念元捧著那五塊錢,二胡也不拉了,直接衝到琴行裏麵,跟攥著寶貝似的在裴弈麵前來迴炫耀。


    她天天在彭金龍琴行麵前拉二胡。


    雖然拉得是好聽,但也架不住她頓頓不落地拉二胡,彭金龍聽都要聽吐了,他麵色為難地找上裴弈:


    “裴弈啊,你能不能別讓念元在門口拉二胡啊,我真聽不下去了。”


    “您倒是別教她啊。”


    嗨,這孩子!


    彭金龍發現裴弈跟念元呆在一起,還學會頂嘴了。他欲哭無淚地說:“我哪知道她學會了是這樣的啊!”


    彭金龍聽魔怔了。


    半夜睡覺說夢話的時候,嘴裏也嘟囔著“阿炳”、“念元你別拉了……”和“二泉映月”一類的東西。


    “沒事,她過幾天就會去別的地兒拉。”


    裴弈說。


    彭金龍將信將疑:“你說的是實話?可別騙我啊,騙我可沒好果子吃。”


    實際上裴弈還真算準了念元。


    在彭金龍門口拉二胡掙了五塊後。


    念元左思右想,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個音樂天才,她在彭金龍的琴行門口都能賺住錢,要是去天橋下或集市上擺攤拉二胡,還不富得流油?


    念元腦子一熱,馬上決定她可以出師了。


    她上一秒還在彭金龍店門口拉二胡,下一秒就放下弓杆毅然決然地要轉移陣地。


    在正式從彭金龍這裏畢業之前,對於彭金龍在自己音樂道路的支持和包容,念元向他表示了由衷地感謝。


    接著。


    念元用艱巨而沉痛的語氣說,自己不會在彭金龍這裏拉二胡了,她準備去外麵闖一闖。


    裴弈拉著大提琴聽她慷慨激情地演講,隻覺得她可愛又好笑。


    像個小孩。


    念元跟裴弈差了快兩歲,跟他比是小不少。


    平時彭泡泡學校開會,彭金龍從來沒耐心聽台上的校長和主任們嘰裏呱啦的講話,念元今天洋洋灑灑的“離職”演講,他聽得倒是眼含熱淚恨不得涕泗橫流。


    彭金龍心想,你小子可算是走了。


    他高興地恨不得當場買兩掛禮炮點上慶祝。


    雖然心裏想讓念元走,但彭金龍想自己還是要對她挽留一番,不然麵子上過不去:


    “其實你在我店外麵繼續拉二胡也沒事……”


    “是嘛,那我繼續拉了啊。”


    沒聽完,念元轉身就要坐門口繼續拉二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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