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小西獨自一人在樓頂上曬太陽。


    蘇維又去了影視城,臨走前她“威脅”,如果他還不能適應光線,就把他扔出去。小西驚恐地捂著嘴巴後退了三步,倒在床上泫然欲泣,但沒能引起蘇維半絲同情心。


    自從他沉迷於電視劇以後,三天兩頭苦情女主附體,起初蘇維還能賞個白眼給他,後來漸漸連眼皮都不抬。她想不明白為何模仿能力和記憶力如此強的一個男人,老天要把他變成一個傻子。這會兒她倒忘了,其實始作俑者不是老天,而是她老爹。


    至於為什麽要強迫小西適應光線,要從昨日蘇維迴家說起。


    話說昨天蘇維剛從影視城迴到家裏,看到小西乖乖坐著看電視本來還有點欣慰,這熊孩子總算也乖了一迴,正準備摸摸他的腦袋以資鼓勵呢,“砰砰砰”的敲門聲就來了。


    蘇維打開門一看,門外站了一個穿西裝戴墨鏡的大叔,很是社會的樣子。她看著對方,對方也透過墨鏡看著她,麵麵相覷了幾秒,墨鏡大叔正要開口說話,“砰”的一聲蘇維把門關了,門外傳來“哎喲”一聲,墨鏡大叔撞到了鼻子。


    關了門之後蘇維衝進房裏拖了一把椅子過來將門擋住,尤嫌不夠,她又跑到小西的麵前,扯著他的衣後領就往門口拖。


    “哎?痛,痛。”小西站起來摸了摸快要著火的屁股,不滿地瞪著蘇維,但在蘇維瞪迴去的時候,慫掉了。


    “你去那坐著,千萬不要放對方進來知道嗎?”蘇維推了一把小西,小西順勢坐在了椅子上,一臉茫然。


    蘇維沒空跟他解釋,因為門外傳來一陣陣敲門聲,敲得她頭大。


    她在客廳裏來迴踱步不知如何是好,雖然這人麵生,可看樣子多半是來討債的,究竟是哪家雇了黑社會?還沒等她分析明白,就感覺有人在戳她的肩膀。


    “唉,別煩我。”蘇維以為是小西,不耐煩地躲開,但是身後突然響起的一個粗獷聲音令她下一秒脊背生涼。


    “我說小姑娘,你也太過分了吧,我不過就是上門請你付個錢而已。”


    蘇維迴頭,墨鏡大叔鼻子下掛著兩行血,墨鏡也摘了下來,一雙豆豆眼無奈地看著她,倒是沒什麽惡意。


    蘇維的大腦頓時捕捉到了關鍵性的信息:“付錢?什麽錢?”連墨鏡大叔是怎麽進來的都沒空思考。他用的是“付”字,而不是“還”字,一字之差,至少代表他不是來催債的。蘇維放鬆了一些,但在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後,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她又差點暴走。


    原來白天小西並沒有一直乖乖在家看電視,中途他出去了一趟。因為從圍嶼帶迴來的那副墨鏡實在是太破了,他出門不久後鏡腳就斷掉了,啪嘰一聲摔地上,無力迴天。


    小西的眼睛不能見光,沒有了墨鏡他覺得很難受,再看到路邊一家眼鏡店的廣告後,就走了進去,拿走了他們店裏最貴的一副墨鏡。


    多貴?整整7000塊。


    蘇維聽到這個價格,第一反應就是臥槽,第二反應就是質疑價格,這破小區附近的眼鏡店哪能有這麽貴的墨鏡,而且還這麽醜!八成是騙子!


    可人墨鏡大叔早就有備而來,雙手奉上某品牌的價格標簽和認證書,令她啞口無言。


    蘇維雖然窮,但以前也是見過好東西的,這個牌子是個常見奢侈品牌,證書看上去也不假。


    “小姑娘我可沒坑你啊,原價我可是8000買迴來的,沒戴幾天。本來呢是不外售的,但這位小哥非要這款,戴著就不取下來了,我這不是沒有辦法麽就跟過來了,還在這幹等了一個小時呢……要不是剛才出去打了個電話,我何必遭這個罪?”墨鏡大叔有些委屈地摸了摸鼻子,不摸還好,一摸,鼻血君又歡快地掉了下來。


    “哎喲,紙,紙。”墨鏡大叔忙仰頭,小西非常默契地遞了一抽紙過去。


    敢情人家都已經在家裏待了一個小時了,難怪房間裏滿地都是瓜子!蘇維覺得靈魂快要出竅了。


    “不是我說,這位小哥不但眼光好,人也不錯,小姑娘你好福氣呀。”止住了鼻血,墨鏡大叔繼續說道,說完還拍了拍小西的肩膀,豎起了大拇指。小西知道這個手勢的意思,是在誇他呢,一臉得意地看向蘇維,期待她的誇獎。


    眼光好個錘子啊!


    蘇維一看他那副德行,想把他活埋的心都有了,哪裏還會誇他,抬腿就往小西腿上來了一腳。


    小西抱著腳“哎喲”直跳,他不明白,怎麽又挨打了呢?


    蘇維不理這個敗家玩意兒,向墨鏡大叔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到門外說話。


    小西透過貓眼往外看,隻看到兩人在外咕嘰咕嘰,他很想聽到兩人在說些什麽,閉上了眼睛將耳朵貼在門上。說來也奇怪,當他隻專注聽這一件事上的時候,原本門外微弱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


    “哎,可惜了,難得有人跟我眼光一致我還挺開心的。”墨鏡大叔不無遺憾地搖頭。


    “嗬嗬。”蘇維幹笑了幾聲,可她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呢。


    “行吧,我也不強人所難,你把眼鏡找來還我就算了,不過,我這鼻子你可得賠我點醫藥費啊。”墨鏡大叔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也是看對方是個可憐的小姑娘他才沒多計較。


    “一定一定,我這就進去拿。”蘇維轉身就開門。


    小西聽到兩人的對話,一個箭步衝到床頭把墨鏡拿起來背在身後。蘇維一進來就看到他不高興地看著自己,撅起的嘴巴能掛一油壺。


    “拿過來。”蘇維按住額角抽動的青筋。


    “不要。”小西搖搖頭,眼睛睜得圓溜溜的,沒了墨鏡他以後還怎麽出去玩?


    “賣萌也沒用,我數一二三,你再不拿過來,以後別再靠近我方圓一米之內!”蘇維威脅道。老實說這威脅一點威懾力都沒有蘇維也是情急喊出來的,但沒想到小西還挺吃這一套,眉頭糾結成團,苦哈哈地問:“不給是不是以後都不能親親抱抱?”


    墨鏡大叔還在門口等著,聞言感歎:“年輕真是好啊。”


    蘇維耳根跟血洗過一般,也懶得多解釋什麽,趕緊上前從小西手裏奪迴眼鏡盒塞迴大叔手裏。


    小西覺得這是默認,摳著後腦門在一旁“嘿嘿嘿”地傻笑。


    蘇維沒眼看他,將他反鎖在房間裏,自己則跟著墨鏡大叔一起去小區外的診所檢查鼻子,任由小西在屋內不停拍門。


    皮這一下很開心?那就讓你繼續皮好了。


    後來,蘇維再迴家,先是訓了小西一頓,後來她又思考,老這麽關著他不讓他出門也不是辦法,而且老戴著墨鏡也太奇怪了。索性,她決定一勞永逸,讓小西適應光線。


    當天,小西就被蘇維拖到了天台上,筆挺地躺在竹席上盯著天空看了半天。秋天的日光比夏天的溫柔,可再溫柔的光線對一個怕光的人來說也是酷刑,小西被曬了一天眼睛都快閃瞎了蘇維才肯放過他。


    後來蘇維接了一通電話,不是知道是誰打過來的,小西聽得懵懵懂懂,隻知道蘇維今日要出門,便以為逃過一劫,可惜他還是太嫩了。


    ***


    陽光真是煩人的東西啊,小西使勁撐著自己的眼皮望著天空,沒多久就淚流滿麵。


    陳東奉旨上天台來叫小西吃飯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


    誤以為他有什麽傷心事,陳東撓了撓腦袋走到他身邊,用腳蹭了蹭他的腿,說:“喂,你怎麽了?”


    “嗯?”小西聽到有人說話,從竹席上坐起來,眼淚由橫流變自由落體,一雙異於常人的眼睛被眼淚浸潤之後更加閃閃發亮。他看了一眼陳東,陳東下意識地捂住了雙眼。


    之前小西戴了墨鏡,陳東還不覺得他的眼睛可怕,可現在直視著他,陳東總覺得像盯著哈利波特與密室中那條恐怖的蟒蛇。


    “你,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啦,轉過頭去。”陳東擺了擺手,盯著那雙眼睛的話,感覺自己下一秒會變成石頭。


    小西“哦”了一聲,配合地轉過了頭。


    “那個……上次的事我是有錯……可是,是你先撕了我的書的,所以,所以……”陳東支支吾吾地,其實就是想就上次的事道個歉。


    老實說他也不是一個很記仇的人,這幾天小西吃住在他家,雖然還是傻裏傻氣的,可是對他算不賴。尤其是前天吃晚飯的時候,碗裏還有最後一塊肉,小西明明很想吃,但最後卻讓給了他。陳東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一塊肉給攻略,但他就是抗拒不了這種簡單直接的善意啊。


    “所以……所以……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陳東所以了半天,忽然發現小西根本心不在焉,憋了半天沒說出來的“對不起”又憋了迴去。


    罷了罷了,道歉在於心意不在於形式。陳東這麽想著,打算直接叫小西下去吃飯,但小西忽然轉過頭來,極其苦惱地問他:“小東東,我們算朋友嗎?”


    小東東是什麽鬼?陳東內心一萬個拒絕:“不要叫我小東東!”


    但小西要是能聽進去就不是小西了,他繼續我行我素地叫著小東東,問:“小維維生氣了,怎麽樣才能讓她開心起來呢?”


    陳東聽到這個這個和“小東東”一樣技術含量的名字,瞬間原諒了小西,原來也不是光惡心他一個人呐。他垂著腦袋思考了一下,迴答他:“怎麽才能讓一個女人開心起來,這還真是個哲學問題。”


    “嗯?”“複製器”小西也低下頭,“什麽是哲學問題?”


    “呃……”陳東啞然了,他就這麽隨口一說而已,真是沒有幽默細胞。但看小西無比誠懇認真,陳東掏出了手機,“這個時候,求助於網絡就對了,等等啊。”


    噠噠噠地打出一行字,半晌,陳東有了答案:“包!包治百病!”


    小西歪著腦袋:“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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