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秦王宮,宮廷樂舞響起。


    作為一代雄主,這些年來,昭襄王越來越心力憔悴,朝政之事已經難以處理,早沒心思欣賞宮廷樂舞。


    但這一晚上,大殿內卻異常熱鬧。


    優伶們歌唱的聲音,曲樂的聲音,還有舞蹈,簡直歡樂得令人難以想象,這還是曾經那死寂的宮殿!


    大殿外,常管事耳邊,一個甲士低聲說著什麽。


    待得說完,常管事揮了揮手,那甲士轉身離去。


    接著,常管事也急忙迴到大殿中。


    來到秦王身旁,常管事低聲稟報道:“大王,今早消息傳達,按照預計,現在渭陽君府的人也該追上公子異人了!”


    昭襄王正欣賞著歌舞,仿佛什麽都沒聽見,一臉享受之意。


    半響後,他這才仿佛喃喃自語一般,先是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然後吧唧吧唧嘴,笑道:“瑜兒那邊呢,還是毫無動靜?”


    常管事搖頭,拱手道:“迴稟王上,吳華那邊傳來消息,說關山君並沒有絲毫插手的意思。而且不止一次兩次在說此事。他說,兄弟一家親,打斷骨頭連著筋,這種事決不能參與。他們愛死愛活,那是他們的事!”


    昭襄王聞言,臉上笑容更甚,道:“好,好啊!這臭小子年紀不大,這心智倒是不小。嘴上說的好聽,可惜,這話是說給寡人聽的!”


    常管事臉色微變,不解的看著昭襄王。


    昭襄王並沒有理會他,而是自言自語,道:“這小子,嘴上喊著不插手,實際上人馬都交給了蒙家那女娃子。現在插手,可就不關他的事了!”


    常管事一怔,道:“大王的意思,蒙家那女娃子會插手?”


    昭襄王仰頭看向天花板,長長歎息一聲,卻沒有再說話。


    不過他心中非常清楚,關山之地,在這些年關山君的經營中,早已固若金湯。


    關山君真正的力量並不是給蒙雪的那兩千多人馬。


    這些人馬雖多,但也不過就是一種武力,並不算真正的實力。


    關山君的實力是整個關山,在關山之地,他想把一個人引導向何處,誰也防不住。


    如今他把兵馬全部交給蒙雪,另一邊,白琰等人又與公子異人合兵一處,要說這裏麵沒有關山君操作,他怎麽也不可能相信。


    否則別說茫茫關山,方圓數百裏之地,即便隻是數十裏之地,兩批人馬想要遇到都不容易,這些人憑什麽就恰巧碰見了?


    ……


    鹹陽城,公孫府內,一道身影柱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府門。


    此刻,鹹陽城已經宵禁,四下無人。


    此人走到一處陰暗角落處,很快消失不見。


    再次出現,已經來到距離公孫府數裏之外的一處街道上。


    這裏十分冷清,四下無人,但一道聲音卻突然傳來。


    “此刻,渭陽君府的人應該已經追上公子異人!”


    這聲音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傳來,但那瘸拐之人張大通卻是眼神一厲。


    他的手死死握著拐杖,似乎想把拐杖捏碎一般。


    他並沒有多說什麽,沉吟片刻,張大通又道:“曲岩那邊如何?”


    黑暗中,那道聲音再度傳來,道:“朱亥候嬴相交,三天三夜,不絕出戶!”


    張大通眼神一凝,接著臉上浮現一抹冷笑:“朱亥……朱亥……”


    “好個朱亥,曲岩啊,你的手段還是一如既往啊!”


    說著,他猛地轉身,徑直離去。


    迴到府中,迎麵撞上大小姐公孫玉兒。


    “哎,張叔叔,你剛才出去了?”


    公孫玉兒上前笑道。


    “哦,小姐啊!”


    張大通一臉陰鬱,但見公孫玉兒,卻連忙換上笑容。


    “小姐有什麽事嗎?”


    張大通上前笑道。


    “沒有,就是好無聊,有點想哥哥了!”


    公孫玉兒癟癟嘴。


    提到哥哥兩個字,張大通的眼中,一抹陰暗一閃而過。


    哥哥,也不知現在情況如何了!


    他心中暗道一聲,卻身手輕輕拍了拍公孫玉兒的肩膀,笑道:“好了,小姐就別多想了。公子出去做生意,相信很快就會迴來的。如果小姐真的閑得無聊,現在有公子撐著,家裏也不缺錢,明日老奴帶小姐出去走走如何?”


    公孫玉兒眼睛一亮:“真的?”


    張大通笑著點頭:“當然!”


    “好啊好啊,張叔叔,那你可一定要跟娘說清楚,否則娘可不會放人的!”


    公孫玉兒整個人立即跳起來,蹦蹦跳跳,十分開心。


    “放心,這點麵子,老夫人還是會給老奴的!”


    張大通咧嘴一笑,說話間,安撫好公孫玉兒後,他也轉身離開了這裏。


    ……


    關山之地,草原上,肅殺之氣籠罩方圓數裏之地。


    牧場上,刺耳的笛聲依舊不停。


    大帳中,王紫嫣來迴踱步,一臉不滿。


    “吹吹吹,這小公孫莫非真被那女人迷了眼,看不清楚形勢了?”


    “咱們都被人給包圍了,他還能逃的出來?”


    “還有那女人,什麽時候聽笛音不好,非要這個時候聽,腦子有病嗎?”


    “真是不知死活!”


    踱步中,王紫嫣情不自禁的句句抱怨。


    一旁,血奴抱著一對雙刃靜靜站立,並沒有說話,但一雙眼睛中,卻慢慢浮現血紅。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開戰之前的征兆。


    曾經在戰場上,每逢大戰來臨,尚未開打,他雙眼已經見紅。


    有人說,他是死神,他雙目流血,便是要死人的征兆。他是在為某些人流淚。


    隻是,因為他是死神,他是血戰士,所以他的眼淚不能流出來,血紅隻能隱藏在他的眼中,控製在他的眼裏。


    這就是血戰士。


    不遠處,司馬英同樣抱著一柄長劍,佇立當場。


    這一刻,他就仿佛一座泰山一般,有他在這裏,總能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似乎是他一直在憑借一己之力,抵擋這漫天的肅殺之氣,讓身後的公子異人,還有呂不韋等人都略顯安心了不少。


    沒人說話!


    公子異人沒有說話,呂不韋沒有說話,營帳周圍的其他劍客沒有說話,那些保護者營帳的甲士們也沒有說話。


    但聽著那刺耳的笛音,所有人都有種莫名心頭煩躁的感覺。


    似乎這笛音中,本身就帶著前所未有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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