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


    容淮聽了,輕輕笑笑,手執白子落下,“在談生意之前,葉大姑娘似乎更應該告訴在下,你是如何猜出來,是我讓人幫了你一把,以及,你都知道些什麽。”


    京都城內赫赫有名的第一紈絝,自然是不會談什麽生意。


    她來找他談生意,便說明,她確實知道他的一些底細。


    可據他所知,她從小生於京都、長於京都,除了蕭衡外,並未同哪個外男有過來往。


    “我知道什麽不知道什麽,全在於我會不會讓他人知道,既然我不會讓他人知道,容公子又何必在乎?”葉明沁見識過他前世的殺伐果斷,也知道他是個冷血的,卻隻微微笑笑,在他下方落下一子。


    “嗬……”


    容淮自然不是好敷衍的人,聽了,薄唇輕勾,緊隨其後,“在下與葉大姑娘素無交情,葉大姑娘卻知道在下底細,若葉大姑娘不給個說法,在下很難相信。”


    對於他這番話,葉明沁自然聽懂了,也知道她今日不給出“誠意”,他極有可能對她及葉家下手。


    如今的葉家,是前有狼後有虎,不能再多一個勁敵了。


    “蕭衡給了我一個匣子,匣子裏頭裝有一百萬兩的銀票,我將它換了個大匣子帶過來,交給容公子,便等於,將整個葉家都送到了容公子手中。”


    葉明沁瞥了眼邊上的大匣子,微笑著在他前方落下一子,“如此誠意,容公子以為如何?”


    容淮早就注意到了她帶過來的大匣子,此刻聽了她說的,鳳目倏地一緊,“葉大姑娘就不怕,在下得了這大匣子,轉頭便將葉家上告天聽,以此來獲得今上信任?”


    河中五日前決堤,致近萬人喪生,損失巨大,他原以為,葉家人還不知道。


    倒沒想到,葉家人已知道了。


    不僅知道了河中決堤,還知道葉家會被人汙蔑貪墨巨銀。


    “容公子高風亮節,我相信容公子的為人。”葉明沁仿佛早就知道他會這般問,如畫般的眉目微彎,似月牙兒。


    這次,容淮說不出話來了,盯著她許久,執白子吃了她一顆黑子,“葉大姑娘想要什麽?”


    一百萬兩銀票,即便暫時脫不出手,找個地方埋藏起來,將來也有退路。


    她卻選擇了交給他。


    葉明沁垂眸掃了眼被他吃掉的黑子,執黑子另起了一處,棋局瞬間變得撲朔迷離,淡淡道,“容公子大業成就那一日,還希望容公子放過我外祖父。”


    她外祖父蜀王,曾參與了覆滅隨國的戰爭,並拿了頭功。


    “蜀王戰功赫赫、威震天下,所行之事,不過是忠於國,”容淮聽了,鳳目微挑,在她不遠處落子,“若有那一日,在下倒希望,蜀王能另投明君。”


    嗯?


    亡國之仇,他不在意?


    葉明沁倒是沒想到,微微錯愕了下,一顆心算是放了下來,笑笑,“容公子……是我平生所見之人中,最具一統天下風範之人。”


    話音落下,一顆黑子也落到了他左方,吃了他一顆子。


    一統天下……


    隨國亡國才過了五年,容淮原先是太子,如今聽到這句,心中動了下,難免洶湧澎湃。


    一統天下,何其難?


    可若是他能一統天下,將來的史書上,必會有他濃墨一筆。


    “那便……借葉大姑娘吉言了,”容淮輕輕笑笑,執白子落下,“作為葉大姑娘許給在下的迴報,在下提醒葉大姑娘一句。”


    “葉家不止門生遍布天下,百餘年來行善積德,受惠之人,倘若聚集到一處,輕則令天子忌憚,重則……改天換地。”


    葉家這代並無男兒,但葉家女兒個個聰慧,可真有大智慧之人,卻隻有她一個。


    不論是出於賞識還是盟友,他都不希望她落入蕭衡手中。


    “受惠之人……”


    葉明沁確實是個聰慧的,喃喃了遍,眸子裏便泛起了亮光,想朝他行禮,卻又礙於遠處的穀雨在,壓低聲音,“這一百萬兩,能得容公子一句點撥,實屬是我占了便宜。”


    葉家行善積德百餘年,在民間積攢的聲望,遠超天子。


    受了葉家恩惠的人,倘若聚集到一處,至少也是幾萬人。


    “不願讓明珠蒙塵罷了。”容淮頗為君子地搖頭,又下一子。


    聽到“明珠”二字,葉明沁眼眸微眨,卻沒再多說什麽了,畢竟話已說明白,便專心同他對弈起來。


    葉書近迴來時,二人才堪堪下完一盤棋,棋子占滿了棋盤,最終還是白子更勝一籌。


    “承讓了。”容淮笑著起身,極有風度地朝葉明沁作揖。


    今日相府之行,他收獲頗豐。


    葉明沁也無輸了的不甘,心悅誠服地迴禮,“容公子技高一籌,我輸得心服口服。”


    一旁的葉書近卻懵了,看了看棋盤,迴頭一把拍上葉明沁肩頭,“沁兒,你這棋藝了不得啊!阿淮年長你六歲,你再練上個六年,說不得就能比他更厲害了!”


    葉明沁也險些被他拍得散架,無奈笑笑,聽葉書近不停感慨著“阿淮的棋藝,那可是我見過最好的,真是不知,他為何要故意弄個紈絝的名號出來”。


    涼亭在荷花池中央,離穀雨所在之處甚遠,並聽不見。


    可饒是如此,葉明沁也還是叮囑了句,“容公子自有他的用意,二叔可別在外頭漏了容公子的底兒。”


    “放心放心。”


    葉書近擺擺手,可說著,就覺得不對了,狐疑地看著她,“沁兒,你怎麽這麽向著阿淮說話?”


    葉書近素來直言直語,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需要避諱什麽。


    葉明沁卻聽得耳根子熱熱的,趕忙將大匣子遞給容淮,“容公子昨日幫了我三妹妹,縱然容公子不圖迴報,可我葉家卻不能不知恩圖報,這點薄禮,還望容公子收下。”


    一旁的葉書近聽了,立刻附和一句“對對對,阿淮一定得收下”,又側頭笑著稱讚葉明沁,“還是沁兒行事思慮周到!”


    這是早就說好的,容淮自然不會去拒絕,謙遜有禮地接過,“既如此,在下便隻好腆著臉,收下了。”


    一炷香後,葉書近親自送容淮出府,二人勾肩搭背的,一派紈絝兄弟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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