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默的心確實亂了。


    如果在平時的話,他肯定不會這個時候就槍殺了李文勝的,最起碼要把他押迴南寧府,宣讀了罪行,選個黃道吉日,等到午時三刻,在菜市口無數人的注視下,命令劊子手給李文勝來一刀。


    但是他現在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因為槍響了,這一聲槍聲,好像比別的時候的都要刺耳,震的蕭默耳膜疼。


    唯留下一聲歎息:“厚葬了吧!”


    郝芣苢說:“做冰棺,帶迴南寧府吧!就說是在剿滅人販子的戰鬥當中,壯烈犧牲了。”


    蕭默苦笑道:“這騙誰去啊!光是廣西都司衙門的俘虜就有好幾千人,這一人一張嘴,指不定還傳出什麽樣的謠言來呢。”


    郝芣苢說:“那就都殺了。”


    蕭默搖頭。


    郝芣苢說:“如果你想要厚葬李文勝,就得心狠。要不然,他就得是個反賊。哪有厚葬反賊的道理?不挫骨揚灰就已經便宜他了。”


    蕭默說:“這是所有人的想法嗎?”


    郝芣苢說:“誰又為廣州府死去的數千軍民想過?昨天夜裏的激鬥,咱們這邊傷亡已經非常小了,但是大戰過後,也死傷了二十多人,誰為他們想過?


    就因為他李文勝是李盈盈的爹,就要給他個體麵?憑什麽?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從那個蛇蠍女人的陰影當中走出來?”


    是啊,郝芣苢說的對。本來蕭默以為他對李盈盈已經沒有一點兒念想了,即便是當初她死的時候,蕭默也沒有掉一滴眼淚。


    但是每當有李盈盈身影的事情,他總會處置失當。


    如果真的存在克星的話,那李盈盈絕對稱得上是蕭默的克星了。也幸虧這個女人死的早,要不然的話,後患無窮啊!


    起身,茫然的走到河邊,一頭紮了進去。


    好半晌之後,蕭默才從河裏邊上來,隻留下了一句:“剝皮楦草,帶迴南寧府!”


    一代廣州府名門李氏,徹底落下了帷幕。


    黑市上同樣俘虜了很多人,光是販賣人口的商販就抓獲了數百人。


    蕭默明顯已經無心處理這些事兒了,索性全部甩給了馬嘉。


    馬嘉的意思是,這種事兒不同於李文勝的事兒,李文勝在朝廷當中的關係盤根錯節,如果在這裏不殺的話,迴到南寧府,很有可能就殺不了了。


    但是這些人,更多的是要起到一個殺雞儆猴的作用。不僅是在南寧府這邊要殺,在大越升龍那邊也要殺。


    殺的多了,不說能夠杜絕這類事情吧,怎麽著也要比現在好的多。


    在去南寧府的途中,蕭默的話很少。


    用馬嘉的話來說,誰在往上爬的時候都會遇到這道坎。他不信當年朱元璋在殺跟他一起打天下的那幫老兄弟的時候心裏邊一點波動都沒有。


    但是殺著殺著,也就習慣了。


    李文勝算是蕭默殺的第一個熟人,也算是對蕭默有恩的人。邁過了這道坎,後邊的路會順很多。


    蕭默恢複的要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快。


    有一天,蕭默突然撩起車簾子,對騎馬跟在旁邊的二虎說道:“停一下!”


    “停!”


    二虎勒馬大喊一聲,扭頭問道:“怎麽了少爺?”


    蕭默說:“這次總共抓了多少外國人?”


    二虎說:“百十來個,哪個國的都有。最多的也就是英國了,有十來個。”


    蕭默跳下馬車,說:“紮營吧,今天就在這兒。下令埋鍋造飯,餓了。”


    馬嘉見蕭默下車了,趕緊湊了過來,說:“哎呀我擦,默哥兒,我還以為你得沉默幾天呢,沒想到這麽快就好了。”


    蕭默說:“別扯淡,老子就是這幾天有點兒累。那些外國人你審過了嗎?”


    馬嘉說:“審過了,交代的明明白白的,關於人口販賣,就是李文勝自個兒搗的鬼。尤其是那些大明的女子,都是他以選秀女的名頭騙過來的。”


    蕭默皺著眉頭說:“不對,我總感覺這件事兒哪裏透著古怪。”


    馬嘉一愣,說:“不應該啊?所有的人都審問過了,口供都差不多。一個人能說謊,不至於這麽多人都串供了吧?


    再者說了,好歹李文勝也是大明的二品大員,如果他不願意的話,誰又能把他怎麽樣?”


    蕭默說:“那些人交代的痛快嗎?”


    馬嘉說:“不痛快。剛開始咬這個咬那個的,也有鐵齒鋼牙就是什麽都不說的,不過謝駒那小子教了我幾招,確實管用,後來都開口了。”


    孫蒹葭,郝芣苢,紅蓮三人走了過來,紅蓮負責給大家倒水,郝芣苢先開口說:“我也嫉妒而這件事兒有蹊蹺。”


    蕭默的判斷可能有錯,但是郝芣苢,事實證明,她是團隊當中最穩,判斷最準的人。


    她都這麽說了,馬嘉也被說的沒譜了,說:“嫂子,有什麽話你就趕緊說吧!”


    郝芣苢笑道:“很簡單,南寧府雖然不至於說是閉塞,但是他這邊並沒有好的出海口,來這裏幹走私非常的麻煩,而且因為比較靠裏,危險性將大大增加。


    畢竟,想要挑釁大明的殖民者並非沒有,但是現在不都得乖乖的按照規矩辦事?


    還有,幹人販子不見得就比做鴉片,瓷器,茶葉等等生意賺的多。而且這種事情一旦被扒開,會非常難看,你覺得誰會為了這樣的生意冒這麽大的風險?”


    馬嘉說:“嫂子,那這麽說,隻有那些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做這門買賣了?”


    郝芣苢搖了搖頭說:“不見得。你忘了,之前還有一個消息。”


    馬嘉恍然大悟,說:“你是說,那個什麽邪教?”


    郝芣苢點點頭說:“對,就是那個邪教。要知道,現在在大明的國外傳教士可有不少。其中混雜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可說不定。”


    蕭默點點頭說:“也就是說,隻有這種帶有洗腦性質的事情才有可能讓這麽多人統一口徑,說出這樣的話來。


    隻是可惜,現在李文勝已經死了,要不然應該能夠從他的嘴裏套出一些話來。”


    郝芣苢搖了搖頭說:“我想現在你不應該關心這個問題,你應該關心的是,那個邪教或許已經盯上你了。現在咱們在明,他們在暗,而且咱們連人家的手段是什麽都不清楚,如果不做好準備的話,怕是要吃一些暗虧。”


    孫蒹葭不屑地說:“就那些蠻夷,能有什麽本事?敢來,殺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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