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醫生,還有報信人背起王德慶,往山下走去,這邊劉曉兵和陳四平兩個人則是先把褲腿綁上,然後一人手裏拿著一根木棍,開始找草藥。


    大山裏自古以來就有傳說:任何毒蟲毒蛇出沒的地方,必有克製之物。


    這哥倆自小就在山裏長大,尤其陳四平,翻山越嶺如履平地,而且徒手抓蛇什麽的,壓根不在話下。


    不過這次周圍很可能潛伏著劇毒的七步蛇,陳四平也不敢大意,手裏拿著棍子小心地撥動草叢。


    劉曉兵不認識他說的那種草藥,但毒蛇還是認識的,於是也提高了警惕,眼睛都不敢眨,一邊撥草,一邊掃視著腳下。


    有個成語叫做撥草尋蛇,其實撥草是為了趕蛇,蛇潛伏在草叢裏,受到驚嚇就會躥走。


    正常來講,這種時候要穿高幫鞋,褲腳也要紮得緊緊的,但條件有限,也隻能勉強把褲腿係上,多加小心了。


    兩個人在附近搜尋了片刻,估摸著那幾個人都已經走出幾百米開外了,還是沒什麽發現。


    劉曉兵迴頭看了一眼,說:“兄弟,咱倆得快點,別人家都上車了,咱倆還沒迴去,那就白忙了。”


    陳四平仍然盯著腳下的草叢,頭也沒迴地說:“放心吧,那老頭死不了,剛才我看了,咬得並不深,應該是老頭反應比較快,剛咬上就甩掉了,不然的話,他那條腿早就腫起來了。”


    “但是現在看著也有點腫了。”


    “那必然的,隻不過情況沒那麽嚴重,你是沒見過,上次被七步蛇咬的那個人,那腿黑紫黑紫的,腫得跟……”


    陳四平話還沒說完,突然之間,就見他的腳下嗖的一聲,一道影子飛快地躥出,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那影子已經消失在不遠處的草叢裏了。


    “蛇……”


    劉曉兵從小就有點怕蛇,見狀渾身雞皮疙瘩瞬間就起來了,陳四平倒是很冷靜,擺擺手低聲說:“沒事,它跑了,咱倆說話小點聲,別驚到它。”


    說著,陳四平目光往旁邊轉去,搜尋了片刻,眼中頓時一亮。


    隻見在前方幾米外的地方,隱約出現了一條小溪流,在溪水的旁邊有一株植物,正是他要找的草藥。


    “在那,就那個粉白色花的,叫半邊蓮,專治蛇毒咬傷。”


    陳四平低聲喊道,劉曉兵聞言心中一喜,趕緊往那邊快步走去。


    估計是那條蛇已經跑遠,他就大意了,剛走出兩三米,忽然身形一滯,同時迅速低下頭,看向了自己的腳下。


    此時在他腳下的草叢裏,大概半米左右的地方,正有著一條通體暗赤色,頭呈三角狀的毒蛇,和他昂頭對視!


    這也饒是他及時發現,否則再往前一步,那蛇必然就咬上來了。


    陳四平也馬上發現不對勁了,兩三步就搶上前來,劉曉兵卻是一擺手,低聲說:“別過來,別驚了它。”


    陳四平此時也已經看到那條蛇了,隻見那蛇身子高高昂起,已經是一副進攻姿態,仿佛隨時都要撲出。


    “別出聲,慢慢往後退,盡量不要驚到它。”


    陳四平低聲提醒,劉曉兵點點頭,動作極輕地慢慢往後退去。


    蛇的領地意識很強,所以一般在蛇擺出姿態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悄悄後退,不要驚到它,更不要讓它以為即將受到傷害。


    ……一步……兩步……三步……


    劉曉兵慢慢退後三步,卻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氣,額頭也見了汗。


    全程他都是注視著這條蛇,因為他發現,這蛇似乎沒有半點要逃走,或者是鬆懈的姿態。


    甚至,還往前遊走了一段,似乎在驅趕劉曉兵。


    陳四平到底在山裏混的時間久,見狀立刻明白了。


    這條蛇,應該是在孵卵期,它在保護自己的蛇蛋!


    忽然,劉曉兵的一隻腳踩在了石頭上,身子一歪,石頭也發出一聲響動。


    他趕緊停了下來,下意識地伸手穩住身體。


    但這個動作,卻讓那條蛇誤會了。


    它以為劉曉兵要攻擊,於是先下手為強,高昂的身子立刻飛撲而出!


    遭了……


    劉曉兵心裏一沉,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了,就算他反應再快,在這麽近的距離,又是在草叢裏,又怎麽能比有著“草上飛”綽號的蛇還快?


    說時遲那時快,劉曉兵的心剛剛往下一沉,陳四平身形晃動,已然是搶步衝了上來。


    他在旁邊早就準備好了出手,此時竟是比那條蛇還快,一伸手就又穩又準地掐住了那蛇的頭部。


    隻一下子,那蛇就動彈不了,身子卷曲,想要掙紮,但陳四平根本不想跟它耗功夫,直接一甩手,就把蛇遠遠丟出去十幾米開外。


    “快,去采草藥。”


    陳四平三兩步跑到那株半邊蓮的旁邊,直接連根拔了出來。


    這時候劉曉兵才驚魂稍定,趕緊過來也拔了一株,兩人顧不得多采,直接掉頭就跑。


    一直遠遠跑出一百多米,陳四平才唿出口氣,放慢速度,迴頭看了一眼。


    “沒事了沒事了,好家夥,剛才真是太驚險了。”


    劉曉兵也是一陣後怕,說:“多虧有你了,那蛇太兇悍了,直接飛起來了啊。”


    陳四平說:“蛇在孵卵期攻擊性很強的,估計這片區域就這兩條蛇,一公一母,公的開始被我們嚇跑了,後來母的護蛋,所以才那麽猛。”


    劉曉兵的小心髒撲騰撲騰亂跳,半天才緩下來,看了看手裏的草藥,說:“既然到手了,那就快迴去吧。”


    陳四平點點頭,不過又迴頭看了一眼:“你說這蛇怎麽也跟人似的,公的啥也不管,遇到點危險就跑了,還得自己媳婦護家,這是個渣男啊。”


    劉曉兵撲哧笑了出來:“你就別管它是不是渣男了,待會老王頭都快截肢了,趕緊下山吧!”


    說罷,兩人不再囉嗦,一人拎著一株草藥,快步往山下跑去。


    他們兩個雖然找草藥用了點功夫,但下山的時候輕手輕腳,所以等迴到衛生所的時候,那兩個醫生也剛剛到達不久,正準備用車往縣裏送人。


    但剛才這一會的功夫,因為顛簸和移動,王德慶的傷口又流出了暗色的鮮血,同時肉眼可見的,那條腿已經明顯腫脹黑紫了起來。


    看來,蛇毒已經開始蔓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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