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化皇宮,後殿朱漆大門前。


    雍容華貴的麗皇後鄭佩瑜捂著略微紅腫的臉蛋,淚眸驚恐地望著玉麵寒霜的寧挽香。


    “你,你!”鄭佩瑜不敢再出言不遜,她打心底有些害怕寧挽香了。


    懶的理她,寧挽香轉身要走。


    臉上火辣辣的疼,心裏甚是不服氣,看著寧挽香的背影,鄭佩瑜略帶哭腔道:“我定告訴陛下,叫他治你得罪!”


    一臉淡然自若,猶若女王般的寧挽香,她立住身子。


    想到昔日五世孫在馬關,說到的那三種男人。


    她微微點了點頭。


    “隨你!”寧挽香迴眸淡若止水瞪著她:“我打你是因為你說話的語氣讓我很不滿意。”


    “且,你是與他洞房了不假,但如今,你不愛他,他也不愛你不是嗎?如此一來,也是圖一時之快,對你毫無感情可言!”


    “我很可憐你這種女子,自以為身子交給男子,就以為什麽可以得到,但我寧挽香告訴你,五世孫他絕不是那樣的人,他更不是陳向!”


    “你如何盅惑陳向的,我也隻知一二,如今五世孫,既然封你為婕妤,那你就該乖乖做好婕妤的本分,為皇室傳宗接代,而不是妄想借五世孫的勢,欺良霸善,胡作非為!”


    寧挽香一席話語氣雖是冷淡,卻氣勢驚人。


    與生俱來一股氣場,震懾的鄭佩瑜雙眼圓睜。


    她連大聲喘氣都不敢,生怕太過突兀。


    末了寧挽香澈目鋒芒一閃:“若是反其道而行,或對他圖謀不軌,別怪我殺了你,他是如今我唯一在乎的人,我不允許任何人傷他,包括你!”


    氣勢霸氣凜然。


    不容置疑。


    “你,你殺我?”鄭佩瑜有些難以置信,望著寧挽香。


    她話音剛落,青絲飛舞的寧挽香一陣風似的至她麵前,白嫩素顏冰冷萬分,妙眸閃著幾分詭異的紅色光芒,縈繞黑氣的玉掌在鄭佩瑜麵前停下。


    速度之快,猶似閃電。


    立感一陣寒意,如掉至冰窖一般寒冷。


    鄭佩瑜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不信,你大可試試!”寧挽香道。


    此刻,鄭佩瑜已經被嚇癡了,她沉默的看著寧挽香,而寧挽香看似美貌的玉麵冰寒,實則心中些許委屈。


    為何委屈,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寧挽香緩緩放下手掌。


    忽地,又順勢拉著鄭佩瑜的皓腕:“而且,你不是說要告訴他我打你?沒錯,我打一個婕妤是不對,這個錯,我也擔著!——走,我與你一同見他!”


    “不,姐姐,我知錯了!”鄭佩瑜搖頭道。


    不管她的掙紮。


    寧挽香拉著她朝前殿走:“你知錯是你的事,我的錯,他還未定,一人做事一人當!”


    她語氣堅定,讓鄭佩瑜無從反駁。


    當下,鄭佩瑜算是認識到了老婆婆執拗的性子。


    奢侈豪華的前殿中。


    立著李慶和一些大宗的大小將領,泰建功、石元奎、還有耶律哈,蕭風、以及大宗南洋艦隊總督姚年,以及南越國的阮萬鈞、龐曲、黃韜、葉羽、還有一些陳向的降臣。


    更是跪著陳向皇帝。


    他們給坐在龍椅上穿著黑甲的李燕雲行禮後,李燕雲抓住時機,問起他們大宗損失了多少兵馬。


    耶律哈抱拳道:“迴稟皇上,神機營、以及步甲營,騎兵營,共傷亡兩萬多人!”


    水師總督道:“水師傷亡共計一萬有餘!”


    他們則按照龍椅旁,立著的飄兒元帥提前吩咐過的,故意當著南越國阮萬鈞的麵,將傷亡數字說的大一些,哪怕阮萬鈞懷疑,也無曾考證。


    當然,這也是為戰後賠償埋下伏筆。


    李燕雲看了看飄兒,飄兒衝他點頭,玉麵浮笑,夫妻之間的默契自然無言自明,龍椅另一邊的大衍老和尚雙手合十笑而不語。


    “竟然如此之多!”李燕雲故作氣憤起身。


    他一臉的悲戚。


    即使是傷亡數字作假,但也為那些犧牲的將士們,感到幾分悲痛。


    下方叩頭一片,不敢抬頭。


    “陳向!”他目光直視殿中跪著的陳向:“都是你,你是戰爭的罪人!你是始作俑者,朕真恨不得將你淩遲處死。”


    聲音不大,卻頗具威嚴。


    “陛下!”陳向皇帝悲唿一聲,身子發抖的厲害。


    “你是如何敢跟朕鬥的?”李燕雲走下玉階,歎口氣緩緩說道:“恐怕你現在都不知自己如何敗的!”


    “朕來告訴你,你與民心背道而馳,不自量力,上下離心。”


    “你有野心不怕,朕也有野心,但朕民心所向,朕大宗萬千黎民,都不會允許大宗受此欺辱!”


    “多少人,因為你錯誤的決策,而喪失了性命,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麽沒了,朕他娘的讓你死一萬次,怕是都難以解恨呐!”


    大殿中,泰建功與石元奎一些武將,失聲痛哭。


    他們乃是領兵的將領,戰場有多慘烈他們親眼目睹的,皇上一席話,讓他們仿佛又迴到了那屍積如山的戰場。


    登時,一幕幕慘景在他們眼前閃過。


    李燕雲目光在大殿中一掃:“大宗雖以血的代價贏得了這場勝利,但汝等南越國的愛卿盡管放心,朕對你們南越國疆域無一絲野心,更不會強占!”


    “——因為,此戰是為和平而戰,朕更希望兩國和平相處。”


    此話說來,一些南越國的降臣和將領們為之一震。


    一些大宗將軍們確是有些詫異,這到嘴的肥肉為何不要呢,那泰建功急性子正要說話。


    耶律哈忙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慎言。


    耶律哈明白,皇上定然自有主張。


    果然。


    李燕雲解釋道:“朕不要也是有原因的,相信在場的聰明人看得出,南越距離大宗遙深,如今大宗京城估計已是白雪皚皚,冰天雪地,而此地卻溫暖如春。”


    “太過遙遠戰略縱深過大,這也是朕不要的理由之一,朕更希望兩國友好,而不是無休止的發生戰爭,讓兩國百姓都受苦難。”


    皇上一番話,聽得龍椅旁的老和尚微笑點頭,頗為欣賞,雖是不要,卻比要收益更大,畢竟如此一來,南越國成為大宗的藩屬國。


    且大宗國周圍的一些小國,更會欽佩大宗的大度,如若侵占,那周圍小國定都自危,甚至抱團,情況反而更糟。


    聖上此舉,目光可謂深遠無比,老和尚默默念了句阿彌陀佛。


    見大殿中他們點頭,顯然也認同了,李燕雲深深吐了一口氣,又看向阮萬鈞:“阮卿!”


    “臣在!”阮萬鈞抱拳。


    “日後,南越國還是由你來掌管,但朕有一個要求——”李燕雲笑道。


    大宗替南越複辟阮朝,阮萬鈞本就激動萬分。


    阮萬鈞腦門貼著地麵恭敬道:“臣謝皇上幫臣拿迴了祖宗的江山,臣正愁無以為報……皇上若有什麽要求,金口若開,臣定遵旨。”


    李燕雲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麽特別難為人的事。”


    走至他身前,將他扶起。


    拍了拍他肩膀後,李燕雲繼續道:“朕要你開放這南越國的邊境海寧城,允許馬關與海寧城的百姓自由貿易,往來互市,另外,派些使館,在大宗京城建造使府!”


    最後,李燕雲眼中精光一閃,補充道:“還有,貿易所用結算貨幣,皆要以大宗的為主!”


    興許阮萬鈞不知這其中的厲害,李燕雲可是知道的。


    前世的貨幣霸權,威力不同凡響。


    朝近了看,是沒什麽。


    可若長此以往,貿易網若形成,大宗皆能控製其他國家的經濟,若哪個藩屬國不聽話,一旦經濟製裁,那將比用兵的威力大了去了。


    兵不見血刃,便能讓他國百姓窮困潦倒。


    如此一來,各國貿易以大宗為首往來頻繁,大宗經濟將猶若插上雙翅,迅速騰飛。


    經濟學深奧萬分,阮萬鈞此刻哪會反應過來,別說他了,就連李燕雲自己,也隻是知道整體一個架構而已,這大體的架構,李燕雲很有自信。


    本以為是什麽苛刻的要求。


    豈料大宗皇帝陛下竟然提出這麽簡單的條件。


    阮萬鈞眉開眼笑抱拳道:“臣遵旨!”


    李燕雲打趣道:“在京城建造南越國使府的銀子,得有你們來出哦,大宗可不會幫你們出!”


    一話說來,笑聲滿堂。


    而後命人取文房四寶,將一些貿易的商品如、玻璃、肥皂、細鹽、都記錄在內,且大部分皆是免稅,除此之外,還有飄兒未曾見過的名稱,諸如火柴、蜂窩煤之類的商品。


    最後有李燕雲和阮萬鈞親手畫押,並且按了手印,如此一來,‘順化條約’就此生效,而陳向如何處置,李燕雲則是交給了阮萬鈞。


    且阮萬鈞剛複國,賠償一事自然要等他登基了再說。


    陳向被壓下去之時,一幹將領和南越的阮萬鈞告退。


    飄兒最終忍不住,疑惑道:“夫君,火柴,和蜂窩煤是何物?在大宗,我還未曾聽說此類商品。”


    那些玩意,很難麽?


    望著她明豔動人的臉蛋,李燕雲神秘一笑:“待朕迴大宗,就有了!對了——”


    李燕雲臉色忽地嚴肅:“老和尚,飄兒,你們覺得賠償事宜,朕該問他們要多少銀兩合適呢?”


    正說著外麵傳來一聲淒唿:“麗後,你說過,隻愛我的,你說過的!”


    李燕雲,飄兒、老和尚三人,詫異地看向外麵。


    被兵士押出去的陳向,他淚眼婆娑地看著殿門旁立著的麗後。


    除了麗後,她身旁還站著寧挽香。


    兩人一個美豔,一個氣質冰冷貌似天仙,手牽手的立著。


    看著被兵士拖走的陳向,鄭佩瑜美眸中沒有一絲不舍,甚至有些厭惡:“麗後已經死了,如今我乃是大宗皇帝的女人鄭婕妤!——嚶,姐姐!”


    她正說著,粉唇一張疼嚶一聲,寧挽香寒著麵孔,一把拉著她白嫩皓腕朝殿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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