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船行進,西湖水麵蕩漾。


    與李燕雲平肩而坐的穆紅纓,媚眸含笑側看李燕雲一眼,見他眼神中隱含悲傷,些許不忍。


    收起戲謔的眼神後,穆紅纓紅唇微張,幽歎一口,吐出一個字‘是!’


    正是如此,讓李燕雲心情如湖麵的微波般,再也平靜不下來,他急急看向穆紅纓:“她,她在何處?”


    “沒想到你對我秦師妹如此上心,我秦師妹有你這麽一個好郎君,也算不枉此生了!”穆紅纓笑道:“沒想到你還這麽聰明,我隻是稍微說錯一句,你竟然都猜出一二了。”


    “但是,小哥哥,我雖知道,但我不能說,隻因時機未到,你且放心,時機若到我自會告訴你——這也是我答應秦師妹的!”


    見李燕雲臉色急切,她嬌笑一聲補充道:“你不用這般看著我,我若不說,無論你用什麽法子,我都不會說!”


    李燕雲黯然,哭笑不得道:“那她這是何苦?”


    穆紅纓一臉認真:“她說,其一她無顏麵對我雨兮師侄,和白若潔師侄。其二,她說,她不想讓你瞧見,她懷著身孕,身段臃腫的樣子。”


    “若是相見,明年三月,龍嗣出生後——我自會告訴你!”


    “說到底,我秦師妹,也不忍龍嗣沒有爹陪,她說,不能因為她無顏麵對雨兮和若姐,就此躲著你,那樣對龍嗣來說不公平。”


    “這下,你明白了吧,小哥哥?”


    聽穆紅纓一席話,李燕雲心中安穩了許多,可心中還是有些巴不得趕緊到來年三月,他賭氣道:“小姐姐,你為何不早點說?”


    穆紅纓咯咯笑道:“本來,連這個人家都沒打算現在就告訴你,而是明年三月才告訴你。”


    “見你這幅模樣,饒是有些不忍,人家才跟你講,你還責怪人家。”


    她嬌聲似嗲,說著說著,就如同一個受了委屈的少女般,撅起紅唇,鼓著香腮,嫵媚中透著些許可愛,一頭及腰青絲的腦袋,斜靠在李燕雲的肩膀。


    她這般行為李燕雲早已不在意,甚至說習慣了,李燕雲點了點頭,歎了一聲道:“也罷,那就與她相約明年三月。”


    二人說話間,前方那略帶嬰兒啼哭聲的花船,也愈來愈近。


    前方那艘偌大的花棚船,船頭立著七八名手拿長劍的女子,為首的一個氣質冷豔,著鵝黃色繡花寬袖長裙的女子,她被後麵的女子打著油紙花傘遮陽,一看地位便是不俗。


    冷豔的女子,她懷中抱著嬰兒,一身繡花紗裙的她,聽著繈褓中嬰兒的哭聲,她麵上略微有些焦急。


    偶然蔑見一艘花船自一旁經過,見船頭穆紅纓依偎在李燕雲的懷裏,恰似夫妻,冷豔的女子蓮腳忽地一點,身形淩空飄然而起。


    在李燕雲和穆紅纓詫異的目光下,懷中抱著繈褓的女子穩穩立於李燕雲和穆紅纓的穿上,而女子的那些拿劍的隨從,如小蜜蜂似的,蜂擁跳了上來。


    這下不光李燕雲和穆紅纓驚詫了,就連那些特種錦衣衛也是奇怪萬分,但為了保護李燕雲,他們逐一抽出刀來戒備。


    氣氛驟然緊張無比。


    那抱著繈褓的女子,冷目看向穆紅纓和李燕雲:“孩子餓了,請你們倆夫妻給她喂奶!”


    女子說話,似有一種不容違抗的氣勢,又似在命令。


    “你們是何人?”李燕雲眼睛一眯,細細打量這個抱著繈褓的女子,女子雪膚白嫩,屁股倒也挺翹,可她說話的口吻,讓李燕雲幾分不舒服。


    興許是習慣了,在這一世,還真沒人敢如此以命令的口氣與自己說話,除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想自尋死路。


    沒待女子說話,冷豔女子身後的隨從女子冷聲道:“這乃是我們臨安百花宮的——孔茗宮主!你若讓你妻子,給孩子喂奶,我們宮主重重有賞!”


    孔茗?宮主?李燕雲好笑,見他們這幅架勢,看樣子也是江湖上的人,而且她們竟然誤會自己和穆紅纓乃是夫妻?


    剛要解釋,穆紅纓美眸含波的看著李燕雲,跟那個叫孔茗的女子咯咯笑道:“對不住了,我與夫君,還未生子,尚未有奶水,喂你的孩子。”


    穆紅纓如此解釋,李燕雲為之汗顏。


    孔茗更是一怒:“你們既然在一起,為何不生孩子?!”


    穆紅纓麵上難得一紅,似笑非笑戲虐地看著李燕雲,李燕雲則是渾身一震,靠,老子與她現如今,本就沒什麽,生個什麽孩子?


    聽著女子懷著繈褓中的嬰兒啼哭,他起身一笑:


    “你這個做娘親的,竟然都沒奶水喂孩子——”忽地,李燕雲眼睛落在她胸口,些許奇怪:“嬰兒不是你孩子?”


    孔茗冷若冰霜道:“是本宮的孩子!”


    穆紅纓咯咯輕笑:“百花宮,我也有耳聞,規矩不允許嫁娶,不知孔宮主,哪裏來的孩子?”


    穆紅纓與孔茗說話間,李燕雲側眸朝孔茗懷裏一瞧,頓感有幾分熟悉,細細一看,整個人呆住了,嬰兒那皙白如奶的小臉愈發眼熟。


    孔茗見李燕雲如此,她忙背過身去,似故意躲避,不讓他看繈褓中的孩子,又似心虛:“既然如此,那便打擾了!”


    “你別走!”李燕雲急急上前一步,正要搶那個繈褓,奈何孔茗美眸中射出一道殺氣,單手舉掌朝李燕雲胸口打來。


    穆紅纓不知李燕雲為何如此激動,見此一幕,她急急向前一步,推開李燕雲,玉掌立時與孔茗對在一起,霎時穆紅纓被一掌擊出數步之遠,那女子絲毫微動。


    登時那幹錦衣衛抽刀要殺上來,李燕雲一怒:“不要,都住手!”


    錦衣衛們嚇的,沒敢如何之際,孔茗冷哼一聲,抱在繈褓中的孩子,蓮腳一跺,飛身跳上隔壁自己的花船,原地隻留下一陣芬芳。


    其他隨從女子相繼跳飛而去。


    李燕雲正要追上去,穆紅纓捂著胸口,一手拉住了李燕雲的胳膊,嬌叱:“你瘋了?百花宮的宮主功力深不可測,你可知,若不是我替你接那一掌,你可就沒命了?你為何這般焦急。”


    此時李燕雲有些後悔沒有將般若帶在身邊了,他望著那艘花船,急急小聲道:“她懷中的乃是苗小婉苗妃所生的——李靜玄,是朕的二公主!”


    “什麽?!”穆紅纓詫異:“你,你沒看錯?”


    “笑話!”李燕雲怒道:“我的女兒,我怎會看錯?又怎會認不出?”


    龍府本來戒備森嚴,但不排除,如若苗小婉帶著錦衣衛前去趕集,與姐妹們去逛街,再者京城集市本就熙熙攘攘的,遇到身手了得的江湖中人,孩子被劫走,也是意料之中。


    一摸身上,沙鷹手槍壓根沒待。


    媽地,李燕雲火大,怎地這麽倒黴。


    見李燕雲如此焦急,穆紅纓道:“你也無須著急,看樣子那個百花宮的孔茗,似對二公主並無惡意。”


    若真如推斷的那樣,那苗小婉定然傷心欲絕,當花船靠岸,李燕雲忙吩咐一個錦衣衛,百裏加急,送信迴京,就說二公主無礙,而李燕雲和穆紅纓一幹錦衣衛,則是跟著百花宮的人,朝前走著。


    乖女兒,你放心,爹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熙熙攘攘的臨安城集市,抱著繈褓的孔茗走在最前麵,身後跟著眾多拿著長劍的女子,她們麵前的孔茗,雖是麵色冰冷,可低頭看著懷裏繈褓中的小嬰兒,她麵色卻是歡喜的緊。


    可嬰兒已然哭聲不停。


    身旁的隨從女子道:“宮主,他們跟來了——”


    說話間,一身綢緞袍子,頭上插著玉簪的李燕雲,快步走至孔茗身前,笑道:“孔茗姑娘,我甚是喜歡小孩子——咦,這個小嬰兒定是個女兒吧?”


    “你怎知……你到底想作甚?”孔茗些許嬌怒:“她是我女兒,我不允許陌生人再碰她!”


    靠,我還是她爹呢,李燕雲知她這般說,是為了欲蓋彌彰,當下更為確定那便是自己的二公主李靜玄無誤,雖然不知這百花宮的宮主,到底如何擄來。


    生怕皇上有個閃失,便衣錦衣衛們隨身跟隨,穆紅纓更是似笑非笑跟在一旁,看李燕雲如何從這女子懷中,將女兒騙迴來。


    而且這個百花宮的公主身手深不可測,穆紅纓生怕會誤傷她懷中的嬰兒,一時沒敢輕舉妄動。


    如此一來,隻能智取。


    別的不說,穆紅纓和孔茗兩個姿色各有特點的窈窕女子,一個冰冷一個嫵媚,惹來不少過路男子的目光,而孔茗懷中抱著繈褓,當真都以為她們和李燕雲是一家子了,乃是全家出遊。


    聽著繈褓中二公主的哭聲,李燕雲心都要碎了,勉強笑道:“實不相瞞,我們乃是天山派的人,我們名門正派自然不會害你,更別說是這個小嬰兒的,還望切莫對我們有戒心才是!”


    天山派?孔茗淡若水的眸子看了李燕雲一眼,瑤鼻下唇瓣微彎,冷笑一聲:“人心隔肚皮,你說你是天山派,如何能信?我勸你,休要在跟著我!”


    爺爺的,朕的二公主在你手上,朕就算跟到天涯海角,也得跟,好言對你,你不領情,若有機會,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見李燕雲臉色十足可怕,生怕他會衝動,穆紅纓咯咯笑道:“孔宮主,你多心了,他說的沒錯,我們正是天山派的人——不知你這個女兒叫個什麽名字?”


    孔茗看了李燕雲和穆紅纓一眼,遲疑了一會,似在思考,隨口道:“孔百花!”


    李燕雲笑道:“哦?既然她娘是你,那她爹是何人?”


    “她爹……”孔茗澈眸冷看李燕雲,玉麵一寒:“你問的有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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