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媽的屁!”


    城頭,樊嵊親自立在人前。


    聽著城下遼軍將領的喊話,他當即爆喝,“你們這些遼狗,也就會使這些陰險伎倆罷了!有種便來攻城便是!哼,隻需最多十日,我西北節度府的糧草便能送到,本將倒要看看,你們有何本事十日內破關!”


    他眼神有些閃爍。


    十天內有糧草送到,當然是假話。


    但他必須這麽穩固軍心,要不然,真會釀成極大麻煩。


    再精銳的軍隊,在糧草殆盡的情況下,也很難堅持。其實按他估計,關內的糧草大概最多撐個七到八天,這也是他為何說十日內必然會有糧草支援送來的緣故。


    如此,總能勉強保持十日內軍心不散。


    “十日?”


    城下遼軍將領大笑,“你們的糧倉都被一把火焚成了灰燼吧?還想撐十日,哈哈,你們吃泥巴撐十日嗎?”


    他好整以暇的樣子,“四皇子說了,他倒要看看你們能夠挨餓多久。你們西北節度府要想送糧過來,起碼得一旬。咱們呐,就在你關外紮營看著,哈哈!”


    說罷,他迴頭對著那黑壓壓的遼軍軍陣大喊道:“兒郎們,四皇子恩典,今兒晚上紮好了營,牛羊肉、奶兒酒,管飽!隻他娘別喝醉了就成!”


    “謔!謔!”


    遼軍軍陣中頓時一陣歡唿。


    城頭上樊嵊等人臉色異常難看。


    這遼狗四皇子當真狡猾。


    就算西北節度府送糧來,的確需要最起碼一個月。這命脈,顯然是被四皇子給掐準了。


    他偏偏不攻城!


    在城下,是想以攻心為上?兵不血刃?


    好個自傲的四皇子啊……


    但現實局勢擺在眼前,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


    樊嵊能做的,隻是硬著頭皮喊道:“既如此,那你們便在關外看著吧!”


    城下遼軍將領不再喊話,隻衝城頭上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拍馬迴去。


    很快,城外遼軍軍陣有了動靜。


    他們緩慢向著後麵退去。


    大概過去半個時辰,他們的火把開始散亂起來。


    這是要準備紮營了。


    看樣子他們並不打算趁夜攻城。


    關內,氣氛仍然凝重。


    這些遼軍都壓在城下,看起來可是信心滿滿的樣子。


    誰的心頭,都好像壓著一塊大石頭。


    “樊將軍,這些遼狗莫非真打算和我們耗下去?”


    有站在樊嵊旁側的將領看著城下那散亂而密集的火把,開口問道。


    樊嵊臉上布滿凝重,輕輕搖頭。


    暫時,他也摸不準遼軍的打算。


    “我們的糧草……撐不到十日了。”


    那將領又說。


    “我知道!”


    樊嵊有些煩悶道,“可如今,除去這麽硬著頭皮撐下去,又還能有什麽辦法?”


    他總不能棄守風門關,那樣,他全家都得死。連樊家都要受到極大牽連。


    率軍殺出關去?


    風門關內守軍僅僅兩萬不到,而關外遼軍,起碼有數萬之眾!


    殺出去,也是自尋死路。


    除非……


    樊嵊的眼睛猛地亮了亮,“倒是有條法子!快!隨本將進去議事!”


    說罷,他匆匆向著帥帳跑去。


    一幹將領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連忙快步跟上。


    到帥帳內,眾將依次坐下。


    樊嵊道:“眼下的真實情形你們也都知道!咱們要想依靠風門關死等糧草、援軍到來是不可能了,糧草不可能容許我們撐到那個時候,當今之計,唯有兵行險招!”


    眾將聽他這麽說,瞬間眼神微凜。


    樊嵊接著道:“既然他們能燒咱們的糧草,那咱們也給他來個以牙還牙!”


    “這……”


    監軍危同浦最先露出疑慮之色,“樊總兵,他們可是以細作偷襲,占了個出其不意。咱們守著關隘,要想跑到他們的後方去燒他們的糧草怕是……”


    隻是話沒說完,他自己就搖了搖頭,“隻是咱們如今也的確沒有別的辦法了,唯有一試了。”


    雖說求援的快馬早就派出去了,但是誰都不抱希望。


    樊嵊點點頭,“集中軍中高手,潛匿到遼軍後方,燒糧!”


    說罷眼神掃過帳內眾將,“誰敢率人前去!”


    帳內卻無人答話。


    沒別的辦法是一迴事,這去了,可是大概率就沒命迴來了。


    雖然留在關內也可能是死,但終究,刀子還沒架到脖子上。在座的都是人精,沒哪個願意莽莽撞撞去送死。


    “怎麽?無人敢去嗎?”


    樊嵊的臉色愈發難看。


    最後眼神落在一將領臉上,“難道你們是要本總兵親自率人前去?”


    那將領心裏一沉。


    樊嵊的眼神,他自然清楚是什麽意思。


    怪隻怪自己不算是樊嵊的嫡係,而恰恰,又有那麽一點真本事。


    “末將願意……”


    這將領腹誹幾句,不得不硬著頭皮起身。


    “叔叔!”


    就這時,帳外卻是響起一道聲音,“我願意去!”


    話音落下,樊廣赫從外麵走了進來。


    “廣赫?”


    樊嵊微微一愣,“你怎麽來了?”


    繼而皺起眉頭,“你隻是個小小士卒,不在你的防線上待著,跑來我這裏做甚?軍中可是有軍紀的!”


    其實在座誰都知道樊廣赫是他侄兒,而且是他樊家嫡係。在樊家,樊嵊的地位還不如樊廣赫,但該做的表麵功夫,他當然還是要做。


    “我本來也是想來向總兵大人您請命的!”


    樊廣赫先是對著帳內眾將作揖,然後道:“我也以為,如今之計唯有去摧毀掉遼軍的糧草!廣赫雖區區一員小卒,但願為總兵大人分憂!請總兵大人容許我率人出關!”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樊嵊語氣嚴厲,“這可是軍中!沒有私情、兒戲可言!”


    同時衝著樊廣赫暗暗眨眼。


    誰去都行,甚至包括他自己,但他絕對不敢讓樊廣赫去。


    畢竟樊廣赫是樊家一脈嫡係,是岐山公爵的親兒子。


    要是死在風門關,他沒法向岐山公爵交代。


    “我知道!”


    可樊廣赫卻是鐵了心,“既如此,廣赫在軍中,和其餘袍澤又有什麽區別?還請總兵大人給我這個機會!”


    他是卯足勁要證明自己。


    如他們這些人,到風門關後,的確和此前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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